路陽此刻也不想去計較誰錯誰對了,反正都這個地步了,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們去收拾東西吧,今晚我們離開這裡。”路陽對小蝸牛和小辣椒道。
小辣椒看路陽神色不對,又看小蝸牛一臉的生氣,也不多問,便拉着小蝸牛進去收拾東西了。
“那我去僱車!”龍落方興奮地道。
“恩,有勞了!”路陽禮貌地道。
“你們等着,我這就去!”落方少爺轉身便跑了,咱大少爺啥時候要去僱車?今夜爲了不讓人知道他的行蹤,他連小廝都不帶,可見他多麼重視今晚對路陽的承諾,今夜雖然有小插曲,臨時被哥哥叫了回去茶園取東西,又遇上小辣椒攔阻了一下,但是所幸還能趕得上最後的一刻。
只是想到得罪了哥哥,他心裡就如同那氾濫的江河,恐慌成災了!
等龍落方走了之後,老鴇進來了。
她今年五十二歲,八歲開始在青樓做丫頭,賣身青樓幾十年,也曾見過不少達官貴人,更見過豪爽的歡場孝子,但是未曾見過一個花魁的初夜能夠賣到一萬兩銀子。不論路陽是什麼來歷,也不論她是什麼來意,總之值得這個價錢的,她春燕也佩服了。
“媽媽請坐!”路陽還是一臉的淡定,不見一絲慌亂,白皙的容顏透着一股子靈氣,這哪裡是青樓女子有的氣質?老鴇雖然一直覺得她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但是如今再看,還是覺得自己走漏眼了,她哪裡是不平凡的女子,簡直就是太太不平凡的女子了。
“姑娘,可否告知因何而來?”媽媽不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事到如今,也該讓她知道一個真相的。
“不瞞媽媽,我來是因爲龍落塵!”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鴇嘆息道,“姑娘,十八少不好惹。”
路陽微微一笑,“我知道!”
“那你?”老鴇疑惑地看着她,“因何還要以身犯險?你是愛上他還是因爲仇恨?”
“一直無恨!”路陽不輕言愛字,對他的愛,也只想告知他一個人。
“那一定是因爲愛了,姑娘之前和他認識?”老鴇隨即又覺得自己多次一問,若是認得,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十八少爲何對她一副不認得的模樣。
“認識!”路陽直言。
“哦!”老鴇沒有再問,只是從懷裡取出那張銀票,“這筆銀子,是落方少爺給老身的,老身想知道這筆銀子到底是誰的?”
路陽把銀票取回來,再取出兩張一千兩的銀票,“這二千兩,是謝謝媽媽這段時間的照顧,籌備這場花魁會你也花費不少。”
“銀子果真是你出的,因爲什麼?”老鴇本來勸告自己不要再問下去,但是實在忍不住。
“媽媽覺得呢?”路陽這一次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老鴇。
老鴇點點頭,“知道了,老身不會再問,姑娘不想說就罷了。”她取過那兩千兩銀票,自嘲地道:“自我春燕樓開張以來,未試過一個姑娘的初夜能賣到兩千兩,而且這段時間你也給老身賺了不少銀子,這兩千兩,你實在沒有必要出。”
“銀子,對我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路陽若有所指地道。
老鴇笑得有些滄桑,銀子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這是怎生自信的人才能說得出這句話啊?天下人,營營汲汲不都是爲了銀子麼?爲了銀子,像狗一樣活着,爲了銀子,像牛一樣幹着。但是眼前這位賣身青樓的姑娘,竟然說銀子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老鴇起身道:“老身不妨礙姑娘了。希望姑娘能得到心中所求的東西。”
“謝謝媽媽!”路陽起身相送,對這個老鴇,她還是敬重的,因爲在這裡待了那麼久,未曾見過她逼良爲娼,她也沒有難爲過姑娘們,姑娘身體不適,她是從來不強迫出局。她未必是一個善人,但是起碼不是一個壞人。
這年頭,只要不是壞人,都是值得敬重的。
路陽三人連夜收拾了東西跟着龍落方離開。
上了馬車出了春燕樓,路陽便發現有人在悄然跟蹤。她猜想也許是龍落塵的人,如今想必他還在氣頭上,還是暫時不宜讓他和落方見面,否則只怕那傻小子有苦頭吃了。
路陽施了障眼法,把跟蹤之人甩了。
在馬車上,四人都沒有說話,龍落方悄悄地偷看路陽的神色。見路陽一臉的平靜,他的心也好過些。
沉靜了一會,龍落方問道:“陽陽,你怎麼那麼多銀子?”確實啊,有這麼多銀子,何必淪落青樓啊。
路陽回答說:“青樓女子,總還有些積蓄的。”
“這麼多?”龍落方瞪大眼睛,一張俊臉掛着傻傻的表情。
“多麼?”
“多,我都沒有這麼多銀子。”龍落方耷拉眼皮,“我都出商號好幾年了,現在只有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此刻,輪到小蝸牛和小辣椒瞪大眼睛了,兩人同時驚道,“那你之前說幫她贖身,敢情是假的啊!”
龍落方委屈地說:“也不假,我的銀子都被我夫人藏起來了,有好幾千兩呢。”
“你只有十五兩銀子?那你平日到青樓的開銷誰給啊?”小蝸牛問道。
“掛公帳啊。”龍落方語氣有些低,瞧了路陽一眼又縮縮腦袋。
“入公帳嫖妓?”小蝸牛敲了他一下,“也虧你想得出來,難怪你家娘子這麼凶地管着你,敢情是你不管不行啊。”
“去!”龍落方一說到這個就激動,“我不要她管,討厭死了。”
“你爲什麼討厭她啊?”小辣椒好奇地問道,“因爲她兇嗎?”
龍落方一張苦瓜臉快要扭成幹了,恨恨道,“何止兇?簡直就是瘋子,喪心病狂的瘋子。”
路陽笑了,“傻小子,夫妻之間有吵鬧,可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的,你何必記恨?”
龍落方聽到路陽這樣說,他沒有辯白,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娘子真的很兇。”小蝸牛想起那天見到的情景,不由得輕笑出聲,戲弄着他道:“你爲什麼娶她啊?”
“父母之命啊!”龍落方白了小蝸牛一眼,這小丫頭老是跟他過不去,若不是佳人在此,他定然是要好好地訓她一頓的。
“你就不懂得反抗啊!”小蝸牛也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
“好了!”路陽道,“別說那些沒意思的話,能成爲夫妻也是緣分。”
如今路陽你懂得說這句話了,可惜的是那些丟失的歲月都不再回來,她沒有經歷過落塵的傷痛,永遠無法體會背叛和等待的滋味有多難熬。(今晚這更有點晚了,實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