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寂靜。
寧靜。
死一般的——沉默。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咳嗽,甚至都聽不到人的呼吸聲音——這輛突兀而至,停在一家小商店門口不肯離開的豪華大巴就像是被人施了時間魔法,裡面的一切都靜止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盯着秦洛,所有人的視線——都下意識的避開秦洛。
連副部長都敢頂牛,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幹的?
錢宏量也知趣的閉嘴了,連黃部長他都敢‘假裝沒有認出來’,自己一個常務副廳長想來壓制他還是很有些難度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惡狠狠的盯着秦洛,只有這樣在心裡安慰自己。
不過,秦洛和黃部長鬧翻倒是他很樂意看到的事情。以後,想要找他‘報仇’的人可就不只是自己一個人了。
黃部長位高權重,而且出身世家,家族勢力本就不小——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和一個已經確定要上位成爲正部長的蔡公民扳手腕?
這一次正副團長之爭,其實是兩人的意氣之爭。黃部長是在用事實告訴所有觀望的人,他是不會就這麼屈服的。
當然,這是另外一個層面的鬥爭,和秦洛的關係不是很大。
至少,現在的關係不是很大。
如果說這輛車上的人還有人一直保持着清醒思維的話,那個人就是秦洛了。
秦團長大手一揮,對着司機喊道:“師父,開車。再不抓緊時間就遲到了。”
他們雖然訂的是團隊票,但是,飛機也不一定願意等他們到了之後再起飛啊?
這裡面又沒有人的名字叫做李剛。
聽到秦洛的指示,司機連忙把車子發動起來,都忘記了再去詢問錢宏量副團長的意見。
“秦洛,太沖動了。”顧百賢擔憂的說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年輕人吃點虧也不值當什麼。你這次把他們全給得罪了,以後想要再辦點兒事他們肯定會攔你卡你。何苦呢?”
秦洛知道顧百賢也是一番好意,他和自己的師父王修身是多年好友,是自己的半個長輩也是並個師父,平時也教會自己不少東西。
所以,他這麼說自己秦洛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有種被人關心的幸福感。
“顧老,我不能讓。你剛纔也看到了,他幾次三番的在挑事。如果我這次讓了他,他會以爲我怕了他,後面變本加厲,還怎麼去約束他?”秦洛笑着解釋道。
還有一個理由秦洛沒有說,也不能說。
他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副廳長副部長?
和他們比,他即將要遇到的皇帝可是要恐怖多了。
秦洛這次雖然做足了準備,但是,萬一有什麼突發事故的話,他能否活着離開美國都是個問題。
這個時候還要受這些小人的氣,有必要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麼一來,以後你的路就越來越難走了啊。”顧百賢嘆息着說道。“想在國內做點兒事很不容易,沒有政府的支持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手裡有權有資源,到時候真要和你爲難,你也沒有辦法——”
“顧老,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後面的事不用擔心。我敢這麼做自然有應付的辦法。”秦洛笑着說道。“只要在這次大會期間他別再鬧出什麼事情就足夠了。”
“唉。年輕人啊——”顧百賢笑着說道。“不過看着是挺解氣的。”
“解氣就好。”秦洛笑呵呵的說道。
人的骨子裡多少是有些劣根性的,哄着不走打着走嚇着走。
鬧了這麼一出事之後,秦洛的團長威信才真正的得到衆人的認可。
那些中醫生還好說一些,畢竟,他們對秦洛的名聲和他所做的事情有着很充分的瞭解。
可是一些‘副院長’‘副教授’級別的西醫就沒有那麼明顯的認識了,對秦洛這個團長——還是有一點兒意見的。
現在他們發現這個二桿子團長連廳長副部長都不放在眼裡後,纔開始對他產生了畏懼之心。
這貨不要臉不要皮的,上來就給你來上這麼一通,誰能受得了?
惹不起,就趕緊躲開吧。
秦洛這才做到了令行禁止,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聲音。
就連錢宏量都低調多了,除了偶爾看向秦洛的眼神不善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動靜。
這正是秦洛想要的局面,他這次來美國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不想再爲了這個團隊的事情分心。
拉斯維加斯是在沙漠上屹立起來的一座年輕城市,短時間內便成爲聞名世界的娛樂之都,發展速度堪稱奇蹟。
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去過美國,也沒有聽說過美國的絕大多數城市,但是,他們一定聽說過賭城拉斯維加斯。
這兒是富人的天堂,是窮人的地獄。當然,這兒也不缺乏奇蹟。
有人一夜暴富,也有億萬家財一朝輸盡成爲乞丐。
第五十一屆世界傳統醫學大會就在這座奇特的城市召開——
“醫學和賭博——”秦洛在心裡想道。“還真是兩個極端。”
不過,代表團的成員倒是一個個的心情激動。至於他們的興奮點兒在哪裡,已經不是秦團長想要關注的了。
再過五分鐘飛機就要降落了,居高臨下的看着下面這座燈火輝煌的不夜城,秦洛的心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
相反,因爲距離近了,他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或者說警惕吧。
在燕京的時候,他有衆多倚仗,那兒可以說是自己的大本營。到了這裡,就是客場作戰了。
人生地不熟,就連語言都不通——想要救回姑姑又談何容易?
飛機落地,大會組織方有人過來接機。
秦洛不懂英語,完全由翻譯和錢宏量上前去應酬。
錢宏量的英語水平還不錯,也終於有機會發揮所常了。不過看向秦洛的眼神倒是有些鄙夷,秦洛也假裝沒有看到。
懂英語又怎麼了?還不是被人罵得跟孫子一樣?
大會組織方安排的酒店很不錯,而且是單人單間,足見大會組織方的財大氣粗。
秦洛和住在隔壁房間的顧百賢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事要出去。然後又問清楚錢宏量所住的房間後,便過去敲響了他的房間門。
錢宏量打開房間門看到站在門口的秦洛時,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逝,問道:“有什麼事嗎?”
他沒有稱呼秦洛的職位,也不想喊他‘團長’。他們倆是徹底的撕破臉了,連在人前扮一回‘親密’都不需要。
“我有點兒事要出去一趟,一會兒的接待酒宴就由你帶隊出席吧。如果隊裡有什麼事也由你來處理。”秦洛笑哈哈的說道,像是完全不記得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似的。
他又沒吃虧,有什麼好記的?
“知道了。”錢宏量面無表情的說道。
秦洛伸手拍拍錢宏量的肩膀,說道:“老錢同志好好幹,我很看好你。”
說完也不看他的表情,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呸。”錢宏量吐了口唾沫,伸手撣了撣秦洛碰過的部位,好像秦洛的手上有什麼有病毒細菌似的。
秦洛剛剛走出酒店大門,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車便朝着他開了過來。
拉開車門鑽進去,就看到耶穌那張嘻笑的臉。
“還順利吧?”耶穌笑着問道。
“一點兒小麻煩。解決了。”秦洛說道。“有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
秦洛要帶隊來美國參加傳統醫學大會,自然不能和耶穌離和紅衭他們同行。所以,在他出發的兩天前就給他們買好了機票,讓他們先來美國打前站。
爲了安全起見,耶穌早早就去機場接機了,只是當時他處於人羣中間,不方便和耶穌見面。
他開着車跟在大巴後面,一直跟到這家酒店,這才和秦洛聯繫出來匯合。
“沒有。”耶穌說道。“聽說皇帝在美洲,但是到底在哪一座城市就不清楚了。他的其它七大戰將也都下落不明,很難有人能夠找到他們的蹤跡。”
“玉女呢?”秦洛問道。這個女人是關鍵,也是他換回姑姑的籌碼。
“紅衭看着她。”耶穌說道。
秦洛笑笑,便沒有說話。
有紅衭在,玉女想必也不敢輕舉妄動。
再說,就算他們把玉女救走,如果沒有解藥也是死路一條。蠱王的名氣可不是吹出來的。
秦洛把腦袋靠在車窗邊,看着外面一閃而逝的陌生街道人羣,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皇帝,我來了!
(ps:親們,再有幾十天就是春節了。大家把紅票砸起來歡度春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