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對這件事都是一種看好戲的狀態,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秦洛率領的華夏醫療團和東洋政府鬧翻,還是很符合一些人的利益的。
再說,因爲語言或者文化的差異,秦洛率領的華夏團和其它一些西方醫療團格格不入。加上第一天見面時的衝突,雖然不能說雙方的關係勢如水火,但是絕對尿不到一壺去。
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對華夏中醫持有懷疑和否定的態度,在他們眼裡,這羣華夏人是可有可無的,在不在都不影響大局。
他們的存在也只是增加了多國醫療團人數上的優勢而已,如果火焰病毒不能解決,那是所有人的關係。如果火焰病毒能夠解決,那一定和華夏人沒關係。
所以,把他們趕走也不是一件壞事。省得礙眼。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宮誠介竟然命令307營地的士兵戒嚴,並且喝令士兵用武器瞄準秦洛和他的團員。
他們甚至給秦洛安上了一個‘感染火焰病毒’的可怕罪名,他們可以以保護全人類的名義開槍把他們射殺----
任誰都清楚,感染病人進入其它國家或者區域將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即便那些原本支持秦洛的國人,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恐怕也會支持這樣一個殘忍的決定。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那個年輕的傢伙根本就不吃東洋人這一套,他的態度是那麼堅決,看向宮誠介的眼神是那麼的鄙夷和嘲諷,他帶領着他的隊友、同胞,大步向前,無視四周那一雙雙殺氣騰騰的眼神和冰冷的槍口-----只因爲,他的眼神比他們更加的殺氣騰騰,他心裡的槍比他們要冰冷上一萬倍。
華夏大地被東洋人的鐵蹄踐踏過,那是以前。
現在,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秦洛是醫生,他比別人格外懂得生命的珍貴。
可有些東西能夠讓人拿出生命去維護。譬如----一個國家的尊嚴,一個民族的氣節。
如果他在對方言語的威脅下停留,如果他在敵人槍口的瞄準下和其它隊員一樣猶豫不絕恐懼不前----那麼,人活着,心死了。精、氣、神全都死了。
一個堅持要留,一個必須要走。
雙方誰也不敢讓步,慘劇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東洋人對這羣手無寸鐵的醫生開槍的話,那就是赤裸裸的屠殺----他們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抗餘地。
當然,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秦洛身邊的大頭、耶穌和離三人會給這些東洋士兵帶來怎樣的災難。
許東林終於難以保持沉默,他快步走到宮誠介面前,說道:“宮誠先生,請息怒。他們是華夏國派來的醫療代表團,代表華夏國政府顏面而來-----你們不能這麼做。”
宮誠介臉色陰沉的仿如此時幸島灰濛濛的天空。他原本只是想用恐嚇手段把秦洛和他的隊友給留下來,他知道華夏人是很貪生怕死的。
再說,這是幸島。自己的地盤自己做主。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年輕的團長脾氣如此暴躁。他現在騎虎難下,想要退步已經不行。
他們的顏面重要,東洋政府就不要臉了嗎?
“東林君,你剛纔也都看到了。他辱罵本人,攻擊在場的各位同行,這是一種非常無禮的行爲,他必須要爲自己的行爲道歉-----還有,我們懷疑火焰病毒就是他們泄密,他們現在不能離開營地。”宮誠介態度強硬的說道。
“可是,你們也不能-----”
“沒有可是。東林君,我們已經多次提出過口頭警告。如果他們無視我們的勸阻和軍方榮譽的話,一定會爲此付出代價。”宮誠介打斷許東林的話,說道。
瑞士代表團的團長霍夫曼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沒有出現在會議現場。翻譯跑到他的房間彙報說秦洛和宮誠介發生衝突,宮誠介讓士兵持槍威脅,他‘嚯’地一聲就從牀上跳了下來。
好機會啊!
天大的好機會啊!
霍夫曼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大聲喊道:“住手。你們都住手。做什麼?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跑到宮誠介面前,厲聲呵斥道:“宮誠先生,你要向我們解釋這麼做的原因。無論是秦洛,還是我們瑞士代表團全體成員-----我們都是貴國政府邀請過來的客人。你們就是用這樣粗魯暴力的方式對付自己的客人嗎?”
“如果沒有理由的話,我,霍夫曼,以瑞典醫療代表團團長的身份宣佈,瑞典國家退出此次醫療援助服務----現在,我們就和秦洛團長一起回去。”
宮誠介的額頭青筋直跳,卻沒辦法做出反擊的動作。
韓國和瑞典這兩個國家站出來替秦洛說話,他的處境就更加的被動了。
“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宮誠介努力的壓抑着心中的火氣,以平和沉穩的語氣說道:“我只是想請秦洛團長留下來,我們這些被他辱罵攻擊的人需要一個誠肯的道歉,火焰病毒泄密事件也需要他的一個解釋-----”
“那麼,就先讓士兵把槍都收起來吧。”霍夫曼說道。
宮誠介猶豫不絕,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再命令士兵開槍了。
那樣的話,自己的結局恐怕要比秦洛還要糟糕。
可是,如果就這麼讓士兵收槍的話,前面做的這一切不就成了一場鬧劇了嗎?
“我同意讓士兵收槍。”宮誠介說道。“只要他願意向那些被他辱罵攻擊過的人道歉。”
他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讓秦洛向自己道歉了,而是把在場所有的醫療代表團團長給拖進這個泥潭裡,爭取更多人的支持和承擔風險。
“道歉?”聽到霍夫曼轉告而來的話,秦洛狂笑出聲。“他說反了吧?如果他不立即向我和我的同胞道歉,我們寧死也要走出這座營地。”
“秦洛先生----秦洛先生-----”霍夫曼一着急,瑞典語都喊出來了。他瞪了翻譯一眼,示意他趕緊用華夏語幫自己勸說秦洛。
秦洛明白霍夫曼的意思,用力的和他握了握手,說道:“霍夫曼先生,我會記住你的友誼。但是今天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說完,秦洛越過霍夫曼的身體,再次大步向前走去。
“該死。”站在宮誠介身邊的武官被秦洛的狂妄給激怒了。軍人是暴怒的,也是敏感的。他們視榮譽如命。不允許自己的國家和同胞受人侮辱。
他的眼睛血紅,表情猙獰的轉身看向宮誠介,說道:“長官,請下達開槍命令。”
“-”宮誠介不答。
“長官,請下達開槍命令。”武官再次喊道。
“-”宮誠介仍然不答。
“長官,請下達開槍命令。請賜給我們榮譽。”武官高聲喊道。
“--”宮誠介想死。
而在此時,秦洛已經率領着華夏中醫代表團的二十向名成員大步走到了戒嚴士兵的面前。
他撥開大頭的身體,用自己的胸口抵上士兵的槍口。
他們向前一步,負責阻截卻又沒有得到開槍命令的士兵就只能後退一步。
他們再向前一步,那些士兵就只能再退一步。
他們每走一小步,那些士兵就要後退一小步。他們每跨一大步,那些士兵就被逼退一大步。
二十幾個人的隊伍,竟然走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那些全幅武裝的士兵在和他們狂熱充血的眼神對視,竟然有一種恐懼逃逸的衝動。
他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那些士兵退出307營門之外,而秦洛的雙腳也站在了大營門口的土地上。
他們走出來了!
看到這沉默而又激昂的一幕,所有的旁觀者都被震憾住了。
有人眼眶發紅,有人在拼命鼓掌。
掌聲彙集在一起,發出如雷般的聲響。
無論任何時候,這個民族總會有人站出來挺起華夏人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