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生面相普通,屬於那種掉在人縫裡就找不着的類型。亂糟糟的頭髮,深度的近視眼鏡,一身普通面料的衣服,穿着西裝褲,腳上卻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品味實在是非常的糟糕。
他的懷裡還捧着兩本書,上面一本是《蒙田筆記》,下面一本看不清名字。因爲是兩本書重疊在一起的。
秦洛在學校裡做了很好時間的老師,對這樣的學生有一些瞭解。他們一般來自並不富裕或者說相當貧困的家庭,父母節衣縮食的供他們上學。而他們也非常的刻苦努力,無論什麼時間看到他們,都是行色匆忙的樣子。他們簡單卻又心懷理想,急迫的想改變現在這種窘困的處境。他們沒有一件名牌,也不喜歡逛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過着教室、圖書館、寢室三點一線的生活。
這樣的學生,怎麼會是殺手呢?
當他手裡的書本滑落,他佯裝彎腰去撿書本,把秦洛和聞人牧月的視線吸引到掉在地上的書上的那一瞬間出招,把出手的時機和人的心理都算計到極致。
滿世界的白色,那明亮的刀片成了這個世界最耀眼的光芒。
簡潔。直接。狠辣。
目標是聞人牧月的心臟以及咽喉位置,企圖一擊斃命,不留活口。
當他刺出去那兇狠的一刀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秦洛終於發現了他異於常人的地方。雖然他戴着眼鏡,可是他的眼睛卻異常的明亮。這是一個近視的人不應該有的眼神。
猝不及防,一觸即死。
“小心。”馬悅在後面叫道。
身後的幾名保鏢也快步的衝了過來,還有一名保鏢從懷裡取出了槍。
可是,他卻沒辦法開槍。因爲,聞人牧月的身影擋住了兇手的身體。
這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殺手,在他出刀的時候,雙腳就在做着小範圍的移動。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又退了一步,恰好讓秦洛和聞人牧月的身體擋住自己。
聞人牧月堅韌的像是個妖精,直到現在,她的臉上還不見有任何慌亂。
只是身體自然反應的後退了一步。也正是這臨危不亂的一步,給了秦洛一丁點兒反應的時間。
秦洛出手了。像是一個絕世高手般,快。快的驚人。
唰!
秦洛握住了刀子。
不,應該說是秦洛用自己的手掌擋住了刀子。刀片從他的掌心穿過,露出猙獰的鋒芒。
鮮血如細泉,從秦洛的手掌狂飈而出。
落在地上,像是在白色的宣紙上潑墨,準備勾勒出一樹臘梅花的輪廓。
殺手也沒想到自己必殺的一招竟然會失敗,而且,是被一個男人以這樣自殘的方式給攔截下來的。在他眼鏡後面的瞳孔明顯的收縮了一下。
“這哥們真狠。”殺手想道。
顯然,他的目標是聞人牧月。一擊不成,任務就已經失敗。如果再次攻擊,只能會落進他們的包圍圈。
殺手反應的極快,甚至連自己最喜歡的刀子都送給了秦洛,然後拔腿就跑。
而且,他跑的方式更是奇特。
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然後雙手一撐,人就朝着下面的湖泊滑過去。
他們所走的小道正是一個斜坡,而斜坡的下方就是學校的一個人工湖。那一任的校長把它取名叫做明理湖,可是首都醫科大學的學生更喜歡把它叫做鬼湖。
因爲首都醫科大學是醫學院,醫學院難免會解剖一些人或者動物的屍體內臟之內的東西。解剖室就和這明理湖緊挨着,組成一個葫蘆開關。
這明理湖平時就顯得有些陰沉沉的。又有學生說在湖中心看到白衣飄飄的人影,還有人說聽到湖邊傳來女孩子的哭聲----以訛傳訛,鬼湖因此得名。
殺手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就滑到了湖泊。
聞人牧月的兩名保鏢也有樣學樣的跟着滑了下去,那名槍手也終於找到了開槍的機會,對準殺手的背景射擊。
秦洛看的出來,聞人牧月帶的保鏢都是百戰精英。行動起來快如閃電,遇事不慌不亂,有條不紊。兩人追敵,另外兩人嚴實在聞人牧月的身邊,以防敵人聲東擊西。
“小姐。你怎麼樣?”馬悅大步跑過來問道。
“秦洛,你怎麼樣?”聞人牧月抓着秦洛鮮血淋淋的手,着急的問道。
很難得。秦洛終於在這女機器人臉上看到‘擔心’這樣的表情。
“我沒事兒。”秦洛笑着說道。“他對那個開槍的保鏢說道:“嘿,兄弟,來幫我把這刀片拔出來。”
他的右手受傷,左手也是可以拔的----可是他下不了手。
讓別人拔的話,可能效果更好一些吧。
保鏢把槍收在腰裡,有些爲難的看着聞人牧月。
老闆不發話,他那敢拔啊?
“快去醫院。”聞人牧月出聲說道。
“去什麼醫院啊?我自己都是醫生,去醫院幹什麼?我丟不起這人。”秦洛笑着說道。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了。
人家說十指連心,手掌上的經脈和血管非常多。
真他媽痛啊!
這大冬天的,秦洛的額頭竟然出現豆大的汗珠。
“不行。去醫院。”聞人牧月扶着秦洛的手臂,就要拉他去醫院治療。
“真的沒有關係。”秦洛苦笑着說道。“快把這刀子拔了。我好趕緊敷藥。不然我的血都要流光了。”
他懷裡還有一點金蛹養肌粉,這是止血的特效藥。只要誰幫他把鑲在手掌中間的刀片拔了,他就能夠快速的把藥粉倒上去。
“去醫院。”聞人牧月再次說道。見到秦洛還不願意走,說道:“打暈。”
“死婆娘----”
秦洛一句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後腦勺一痛,他的腦海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秦洛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一間大的不像話的病房裡。
假如不是正在給他吊水用的點滴瓶子和有一些簡單的醫療器械等物品,他都懷疑這是那個有錢人家的豪華別墅。
牆上掛着寬大的液晶電視,靠近窗戶的桌子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豪華的多人大沙發,名貴的意大利地毯,曖色調的窗簾。獨立的廚房、獨立的衛生間,甚至,在客廳靠近角落的位置,還擺着一臺用來鍛鍊身體的跑步機-----
房間裡的暖氣開的恰合時宜,室內溫暖如春。沒有那難聞的蘇打水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瀰漫其間。
病牀是特別定做的,非常的柔軟舒適。秦洛躺在上面,就像躺在家裡的大牀上一般。沒有普通醫院的病牀那種硬梆梆的感覺。
“你醒了?”身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聞人牧月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按了一個什麼按鈕,房間裡的窗簾就自動向兩邊收起。然後,外面明亮的光線再次照射進屋子裡面。
“我睡了多久?”
“三個鐘頭。”聞人牧月答道。
“你沒事吧?”秦洛問道。他記得很清楚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是你有事。”聞人牧月說道。
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心裡卻突兀的被一種很溫暖的東西給填的滿滿的。
當一個剛剛救過你的男人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問自己怎麼樣,而是問你怎麼樣,這樣的男人是不是值得你付出感情?
“哦。我差點忘記了。受傷的是我。”秦洛說道。他舉起自己包得跟只棕子似的右手,真是欲哭無淚。
這敗家婆娘,當時讓人把那刀片給拔出來,自己直接倒上藥粉不就得了嗎?你讓人把我敲暈幹什麼?
這下倒好。等到這傷口結疤後,自己還得再把它挑開一次。不塗抹金蛹養肌粉的話,手掌可能會留下傷疤的。
君爲臣綱。夫爲妻綱。難道這女人一點兒都不懂嗎?
幸好當初自己去把這門親事給退了。這女人太不聽話了。要是娶了她的話,非得被她給活活氣死不可。
“這是什麼地方?”
“醫院。”
“哪家的醫院這麼豪華?”
“我家的。”
“我也是醫生。我的傷自己都能治。你爲什麼非把我送到這種地方?”秦洛鬱悶的說道。“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嗎?”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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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
“當時不相信。”
誰要是敢說他了解了女人,誰就是個瘋子。這都是什麼邏輯啊?
見到秦洛不說話,聞人牧月也沉默了。看着他仍顯蒼白的側臉,心裡隱隱有些心痛。
“謝謝你。”聞人牧月說道。
“謝什麼啊?就我在你身邊,我不救你誰救你?”秦洛笑着說道。
事出突然。殺手根本就不可能給你太多思考的時間。
如果不是因爲聞人牧月後退一步爭取到哪麼一點點空隙,怕是殺手已經得逞。
也正是因爲這麼一點空隙,秦洛纔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刀片。
傻?
要是有其它的選擇,你以爲我願意這麼幹啊?自己家的肉能不心疼?
“你爲什麼----會想到救我?”聞人牧月再次丟出一個問題。這是剛纔秦洛昏迷時,她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任她天縱奇才智商高的驚人,都沒能想到答案。
“爲什麼會想到救你?我沒想啊。就是第一反應。”秦洛說道。“再說,不是你受傷,就是我受傷。你是女人,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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