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生氣,傅風雪卻不生氣。
仍然是那幅雲淡風輕的模樣,輕輕地‘嗞’了一口茶水,說道:“既然能夠辦成鐵案,你還找我問什麼?難道你要因爲我徇私枉法網開一面?”
老人冷冷掃了傅風雪一眼,說道:“拿過來。”
身後一名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把手裡的一疊資料攤開放到傅風雪面前的不鏽鋼制的小几上。
“你自己看看。”老人說道。
傅風雪沒有伸手去取那些資料,而是低頭說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如果你們有足夠的證據,就抓我。證據不足,就放我。”
“傅風雪,你以爲真沒人敢動你?”老人盯着傅風雪說道。“你以爲這是我在公報私仇?”
“傅風雪,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狹隘。這是公事。這是國事兒。你以爲這案子是什麼性質?你以爲這件案子過去了幾十年就沒人追究了?”
“其它領域我管不着。只要是在軍隊系統,只要有違法犯紀的地方,我郭鐵生就一定要追究到底-----除非我死了。”
傅風雪終於擡頭,正色看着郭鐵生,說道:“認識那麼多年,你總算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郭鐵生冷哼一聲,說道:“無論處在什麼樣的立場,我都需要把這件案子查清楚。不然,我沒辦法向死者家屬交代-----桌子上的那份資料你看看吧。如果是真實的,你在上面簽字。如果你不認可,說出你的拒絕理由。”
“不用看了。”傅風雪說道。“假的。”
“理由呢?”
“沒有理由。”傅風雪說道。“那麼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刻意的去忘記----想不起來了。”
“這樣的話,就只能請你暫時住在這邊了。”老人說道。轉身向外面走去。
等到跟隨老人一起過來的人全都離開,把傅風雪請過來的李正處長對着傅風雪說道:“傅老,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招招手就會有人進來。就當是在龍息一樣,不用客氣。”
他指了指牆壁角落的攝像頭,說道:“我就不打擾傅老休息了。”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
厚重的大門關上,傅風雪被囚禁起來。
屋子裡,捧着茶杯的傅風雪輕輕嘆息。
“這又是何苦呢?”
傅風雪被軍部紀檢處帶走,秦洛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軍部紀檢處辦案有其獨立性和保密性,除了主管領導,一般人根本就沒辦法插手。
即便是龍王也只是知道這次事件和當年皇天明齊小藝的案子有關,紀檢處那邊究竟得到了什麼方面的證據還是個迷。
又因爲這件事情涉及到那樁無法公開的sss級任務,龍王講述起來含糊其詞,秦洛聽着也相當的吃力。
所以,他還是決定自己去尋找真相。
他從龍王嘴裡得到一個女人的名字,證明這件案子突然間被挑出來和她有着密切的關係。
因爲她的特殊身份,也只有她才能夠拿到更多的資料證據來陷害傅風雪。
因愛生恨的女人,做起事情來也非常的極端。
再說,一無所有依靠別人庇護過活的女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無論對洛莘有着怎樣的觀感,秦洛都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她。
秦洛一直以爲洛莘去了西南,可是,當他想要尋找她的位置時,卻得到了其它的答案。
“她還在燕京。”和尚說道。和尚一直負責龍息的情報收集和追蹤跟進工作,是這個分支機構的負責人。
“燕京什麼位置?”秦洛問道。
和尚的表情就變得比較苦悶,說道:“要是在其它的地方,我們可以直接去見她。可是,她住的地方,就算是我們龍息的人也沒辦法進去----你還記得揚負嗎?”
“記得。”秦洛說道。“住在他哪兒?”
“是的。”和尚點頭。“住在揚家位於玄武區的私宅。那兒可不僅僅是揚負在住。揚負的叔叔揚也住在那邊。”
“難怪。”秦洛的眼睛眯了起來。如果說洛莘獨自站出來挑起戰火的話,秦洛是不相信的。
以她現在的落魄境況,恐怕沒有人會認真聽她在講些什麼。
可是,如果身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支持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揚家?他們終於忍不住跳出來報復了?
他們這麼做的話,想要取得什麼樣的戰果呢?
傅風雪入監?龍王因此事受到牽連?龍息再次易主?
龍王現在和王家的人走的比較近-----難道他們還同時在打着王家的主意?
如果是那樣的話,秦洛背後倚仗的勢力就被他們全部推倒了。
如果是他們這麼做是爲了報復當初自己的拳頭和揚負的面部做過摩擦或者說是因爲王九九拒婚選擇了自己這個當時在他們眼裡還是個‘屌絲’的醫生,秦洛是不會相信的。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要報復自己還是因爲利益爭奪-----但是,這都不是秦洛願意看到的。
“胃口倒不小。”秦洛冷笑。
他轉身對大頭和離說道:“走吧。我們去揚家找洛莘。我想,他們總沒有必要把客人拒之門外吧?”
當揚負聽到秦洛來揚家拜訪的消息時,先是錯愕,然後就呵呵大笑起來。
笑得那麼大聲,笑得那麼響亮,笑得臉皮抖動,笑得眉毛飛揚。他實在是開心極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揚負喘着氣說道。“這傢伙還真是個妙人。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跑到揚家來拜訪-----難道他不知道,如果被拒絕了,其實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嗎?”
“少爺,那我去回了他?讓他丟丟臉。”站在門口的管家躬着身體陪笑。
“不用。”揚負拒絕。“你回了他,我怎麼看他笑話?”
“那我去請他進來?”管家問道。
“不。”揚負搖頭。“我親自去回了他。”
“少爺高明。”管家拍着馬屁說道。
當揚負帶着一羣人來到大宅門口時,秦洛已經等候多時了。
揚負沒有走出大門,而是站在門廊裡面打量着秦洛,笑着說道:“喲,這不是秦大醫生嗎?固本草賣的那麼火爆,秦大醫生不忙着發財數錢,跑到我們揚家門口來做什麼?”
秦洛對他的譏諷毫不在意,笑着說道:“聽說我一個朋友住在揚家。我過來看望看望。長時間不見,還是挺想念的。”
“朋友?”揚負故作姿勢的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是不是記錯了?我們揚家哪裡會有你的朋友?”
潛臺詞就是說,我們揚家裡沒有你的朋友,全是你的敵人。
“哈哈,洛夫人就是我們的朋友。”秦洛說道。“你也知道,她的丈夫皇天明和我師父龍王是生死兄弟----長時間沒有她的消息,大家還是挺擔心的。”
“恐怕洛夫人不會這麼認爲吧?”揚負冷笑連連。“我倒是聽到一些不同的故事版本。據說洛夫人的丈夫皇天明是被他的結拜兄弟給害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人心啊,是最難讓人明白的東西了。以前,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是嗎?”秦洛好奇地問道。“皇天明的結拜兄弟爲什麼要害死他啊?”
“因爲-----”揚負正要細講,突然間反應過來,這小子就是來套自己話的。
於是,他冷哼一聲,說道:“我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總會調查清楚的。上天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有些人,要得到報應。”
“你這話講的真好。”秦洛由衷地稱讚道。“把我的心理話都講出來了。我就怕好人受到冤屈,我就怕壞人得不到報應。”
“你-----”揚負氣極。冷笑着說道:“如果你是來炫耀嘴皮子功夫的,那我甘拜下風----不奉陪了。你慢慢表演。放心,我不收你的佔地擺攤費。”
說完,轉身就走。
“打架打不過我,罵人罵不過我----你樣樣都不如我。難怪九九不喜歡你。”秦洛在後面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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