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緊。”秦洛大聲喊道。
憨厚男雙手用力,死死按住德柱叔的兩條拼命掙扎的大腿。
看到他吃力,其它幾個工友也上來幫忙。
這樣一來,即使沒有手術牀上的綁帶也可以固定傷者的身體了。
等到德柱叔的雙腿不能再胡亂的抖動後,秦洛的手指頭這才伸進傷口皮肉裡,稍一拔拉便知道腳底的那一處經脈斷了。
救護車還沒來,送去醫院也不見得會有更好的救治辦法。可能是簡單的縫合傷口然後包紮——至於腳會不會殘掉或者無法正常行走不能使重力都已經不是他們應該擔心的問題了。
或許拿不到一分錢的診費,但是秦洛還是立即做出了一個決定:幫他接脈。
每一個醫生都有自己專長的項目,譬如有醫生擅長婦科,有醫生擅長男科,有醫生擅長接骨診骨,有醫生擅長呼吸道系統——
譬如秦洛的爺爺秦錚擅長藥草,所以被人尊稱爲‘藥王’。受其影響,秦洛在藥草方面最是精通,又因機緣巧合而獲得《道家十二段錦》修得內家真氣,也開啓了他學習《太乙神針》這種百年失傳的這種神奇針法的大門。
又因體弱多病不能入學讀書不能和同齡人嬉戲,倒是讓他在爺爺的書庫裡讀到了不少奇文雜書前人筆記。這也爲他現在功克一些疑難雜症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除了藥草之外,秦洛還擅長接脈。
秦洛的接脈是跟爺爺學的,這也算是秦家的祖傳秘方之一。
秦洛親眼看到過爺爺接脈,當時他們還住在秦家老宅,患者是附近收割稻穀的農民。因爲稻穀裡積水,所以只能光着腳下田收割。卻沒想到一不小心赤溜溜的腳板踩在了老婆落在田裡的鐮刀刀刃上。
腳板都差點被切掉一半,腳上的經脈更是悉數切斷。被人送到家裡來時,他已經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
爺爺立即幫他做接脈手術,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把村夫腳底的經脈給一根根地接上了。
那位村民來送錦旗的時候,說他的腳一點兒也沒落下後遺症,就算是乾重活也沒有什麼影響。
秦洛大是驚奇,然後便央求爺爺把這門手藝傳給了自己。
“無關人員都散開。不要擋住光線。”秦洛再次發佈命令。因爲接脈是個細心活,經脈又是非常脆弱的東西,稍不用心就有可能釀成大禍。
所以,進行這項手術時需要比較好的醫療環境。
現在,秦洛沒辦法要求更多。
這麼多人圍觀擋住光線不說,而且空氣渾濁,不利於傷患和秦洛的呼吸。
最最重要的是,秦洛在接脈的時候,如果有人不小心摔倒壓過來或者觸碰到他,那就可能引起一場醫療事故。
“勾針。”秦洛喊道。
“什麼是勾針?”一個熟悉的女孩兒聲音傳過來。
秦洛回頭一看,就看到寧碎碎那張清秀可人的小臉,她低垂着腦袋正焦急的在醫藥箱裡尋找着什麼。
“她什麼時候來的?”秦洛在心裡想道。不過,現在不是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
秦洛從針盒裡取出一根前端帶有尖細勾刺的銀針,說道:“這是勾針。”
“我來幫你消毒。”寧碎碎從秦洛沾滿鮮血的手裡接過銀針,取過消毒棉便熟練的擦拭起來。
“謝謝。”秦洛接過消毒過的勾針後,說道:“還需要一根。”
寧碎碎有樣學樣,再次取了一根勾針進行消毒。
秦洛接過兩根勾針,然後左手手各持一根,對寧碎碎說道:“幫我把他的傷口給拉開。”
“拉——開?”寧碎碎看到那血淋淋的大口子和翻動的皮肉只覺得頭皮發麻,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身體一陣陣的抽痛,好像那痛就在自己身上一般。
稍微猶豫後,還是說道:“好的——要怎麼拉?”
“不用你。讓別人來拉就好了。”秦洛說道。他知道女人在這方面有先天的劣勢。
“沒關係。我能行。”寧碎碎肯定的說道。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似的,她趕緊伸出自己白嫩如玉的小手按在傷口的兩端然後輕輕的拉扯——
“是這樣嗎?”
“再開一些。”秦洛說道。
寧碎碎閉上眼睛不敢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小手再次用力,那道口子就變得更大一些。
秦洛兩手啓動,每隻勾針勾住經脈的一端然後往一起拉扯。
這是拉針技巧。
很多種針法都可以使用拉針,譬如鬼醫派的《鬼門十三針》,譬如王修身老師的《五龍針法》——當然,《太乙神針》是不行的,因爲這種拉針沒辦法使用體內的真氣。
秦洛所使用的就是《五龍針法》的拉針技巧,用針柔和、只是動作稍微繁瑣。
《鬼門十三針》則相反,用針霸道,但是簡單直接。不過,對人體的承受能力也要求更高。
他拉着兩根經脈就像是拉着兩根斷開的橡皮筋,到了中間的位置後,他把兩根筋脈對接在一起定了下來。
兩隻手握住針端,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白色瓷器瓶用嘴拔開瓶塞,然後倒了一點點綠色乳狀的物體在斷脈的連接處。
這是植物提取液,帶有極強的黏性,能夠快速把斷開的經脈連接,並且在短時間內使它恢復。
又拉扯了幾分鐘,讓它們凝固起來後,秦洛又用勾針將其它的經脈一一拉扯到一起。
當一切完成後,秦洛再次飛快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古黃色的小瓶,拔開瓶塞就把小半瓶子的金蛹養肌粉給倒在了那血流汩汩的口子裡面。
“繃帶。”秦洛喊道。
寧碎碎已經和秦洛配合默契,很快就找到繃帶送了過來。
秦洛把德柱叔的腳給綁好,這纔對一直按着他的憨厚小夥子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吳貴。”小夥子咧嘴笑道。“德柱叔沒事了?”
“沒事了。”秦洛說道。“我讓人送他去醫院。你們派幾個代表跟着過去照顧吧。”
“好咧好咧。”吳貴說道。想了想,不放心的問道:“不是說好了嗎?怎麼還要去醫院?”
“要休養啊。”秦洛笑着說道。“還要後期的傷口處理和消毒。醫院的衛生條件比較好,可千萬不能讓他的腳發炎了。”
“在我們自己住的地方養不行嗎?不去醫院了吧?”吳貴看了德柱叔一眼,說道。“去醫院得花不少錢呢。”
“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會派人跟過去處理的。”寧碎碎說道。
她對那個剛纔給秦洛送醫藥箱的中年女人說了幾句話,那女人連連點頭,跑過去把寧碎碎開來的一輛奔馳車移過來,在幾名工人的簇擁下把受傷工人擡進了後車座,這才啓動車子往醫院送去。
等到車子遠去,圍觀的工人紛紛圍過來和秦洛打招呼致謝。
“小哥,太感謝你了——”
“好人有好報。你一定會有好報的——”
“謝謝。我替德柱叔一家老小謝謝你——”
秦洛看着這一張張誠摯憨厚的笑臉也是心情舒暢,有些東西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
“秦大哥,你太厲害了。”寧碎碎一臉崇拜的看着秦洛說道。“這麼嚴重的傷你都能治好。難怪會有這麼多人喜歡你。”
“呵呵,這算什麼——連——”秦洛原本想說‘連雷耀陽的小弟弟斷了他都能接上,更何況是一隻腳’,不過覺得這種話有點兒耍流氓的意思,就趕緊的憋了回去。
“連什麼?”寧碎碎笑嘻嘻的問道。
“哈哈,比這更嚴重的我也治好過呢。”秦洛笑着說道。
寧碎碎指着秦洛的臉咯咯嬌笑,說道:“花臉貓。臉上有髒東西呢,趕緊去洗洗吧——”
秦洛知道自己臉上有血點,看到辦公室外面就有水龍頭,走過去就開了水龍頭洗臉洗手以及清洗衣服上的血漬。
“秦大哥,你把外套脫下來吧,我幫你洗洗——你這樣穿在身上洗不乾淨——”寧碎碎在一邊幫忙清理,可是衣服還穿在秦洛身上,想把血點洗掉,又怕把衣服全給浸溼了,做起來很太方便。
“沒關係。隨便洗一下回去換一件好了。”秦洛拒絕着說道。他哪好意思讓寧碎碎幫忙洗衣服?
“沒關係啦。這樣穿在身上多不好看啊?要是被記者拍照了怎麼辦?會影響你在粉絲心目中的帥氣形象哦。”
秦洛想了想,說道:“好吧。你的威脅很有威力。”
然後,他脫了外套遞給寧碎碎。
“啊。碎碎,你來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接着,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色西裝戴着金邊眼鏡的年輕男人快步走了過來。
“嗯。”寧碎碎回頭看了他一眼,眉頭不由得一皺。
“哎喲,我都等你大半天了。這邊的環境可真差啊,坐在空調屋裡還蒸出一身熱汗——不說拉菲了,想找罐冰凍啤酒都沒找到。我得和我爸好好說說,讓他改善一下辦公環境。”
“隨你。”寧碎碎無所謂的說道。
“你這是做什麼呢?洗衣服?誰的衣服呢?哎喲,上面都是血吧?髒死了髒死了。趕緊丟掉趕緊丟掉。”
說話的時候,他就從寧碎碎的手上搶下秦洛的袍子往遠處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