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看。”秦洛急聲說道。
浣溪大廈是他投資的辦公大樓,建設工地出現事故和他也脫離不了關係。
再說,他擔心寧碎碎在人羣中會受到什麼傷害。
耶穌關上車門,貼身守護在秦洛的身邊。
他和呂含煙的關係好像仍然沒有什麼進展,至少秦洛沒有得到兩人單獨出去約會的消息。可是,他對自己這份保鏢的工作卻越來越上手了。
其實秦洛在花田跑馬場失火案後就把他身上的人面蚊病毒給解了,直到現在他還不願意離開——秦洛同學只能不好意思的承認這是他被自己高尚偉大的人格魅力所傾倒征服然後徹頭徹尾的拜倒在自己的圓口鞋上面。
還沒走到人羣中間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地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有人受傷了?
秦洛大吃一驚,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前面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擁擠成一團,七嘴八舌的嚷嚷聲音響成一片,秦洛的問話沒有任何人迴應。
“讓一讓。”秦洛大聲喊道。
有人回過頭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再次把屁股轉向他。
耶穌笑了笑,往前一站,雙手齊出,一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連環使出,他的整個人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似的,把那擠成一團的人羣給劃開了一道口子。有些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身體就退到了後邊。
秦洛快步跟進,很快的就跟在耶穌的身後到達了事故發生地的中心地帶。
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躺倒在地上,腦袋上還歪戴着一頂安全帽。身上的灰色工裝上面沾滿泥槳,破破爛爛的像是一塊用了很多年的抹布。
他的右腳被鮮血染紅,一灘灘殷紅的血跡在彙集,有蔓延成河的趨勢。
腳上的鞋子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鞋底也斷裂了,在他的腳掌中心插着一把鐮刀似的尖片狀物體。
顯然,它應該就是導致工人流血受傷的罪魁禍首。
幾個頭戴安全帽的男人急得滿頭大汗,可是卻一籌莫展的樣子。
“怎麼還不送醫院?”秦洛生氣的喊道。
“已經叫了救護車。”一個工友疑惑的看了秦洛一眼,解釋着說道。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爲何要向這個陌生人解釋。
“還等什麼救護車?”秦洛生氣的說道。“要趕緊派車把他送過去啊。等到救護車過來要到什麼時候?”
確實。秦洛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先不說醫院的救護車出勤效率,如果醫院離工地的距離再遠一些的話,這一來一回的不是更耽擱時間?
救人如救火。有時候晚一步也就晚了全部。
工人們彼此看了一眼,一個年輕人說道:“工程車和採購車全都派出去了。現在工地裡沒有車用——”
“那不就是車嗎?”秦洛指着工程指揮部門口的一輛黃色小車問道。
那是一輛極其絢麗的跑車,雖然秦洛這個汽車小白認不清楚這輛車的牌子。可是,秦洛還是能夠從它的款式和那少見的車標看出它不菲的價值。
工人們面露爲難之色,說道:“那怎麼行呢?那是別人的車——別人不同意,我們也沒辦法。”
他們看到那輛車時表情畏懼,好像那不是一輛豪華跑車,而是一隻吃人怪獸。
“哼,不是我們不願意送德柱叔去醫院,沒有車怎麼送?這周圍荒郊野外的,連輛出租車都沒有——這渾身沾泥巴帶血的,就算有出租車人家願意帶?”一個握着受傷男人大手的年輕人悶聲悶氣的說道。“這城裡的人都壞透了。要是在我們村,大家早就忙活開了——”
“人命關天。那輛跑車是公司誰的車?爲什麼不讓他送一下?”秦洛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蹲下身體去檢查中年男人的傷口了。
因爲他還穿着鞋子,秦洛沒辦法看到他傷的有多深。可是,如果想把紮在他腳上幾乎把一隻腳掌切成兩半的鐮刀片給拔掉的話,又有可能引起血崩。
“怎麼沒有問過?一出事兒就進去問了,人家出來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進屋了——沒有鑰匙難道我們扛着車走?”
年輕人撇了秦洛一眼,說道:“你倒是有車——不也不願意讓車沾上血?”
秦洛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長相憨厚卻懂得在這種時候用激將法的小夥子,笑着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讓車送他去醫院的。只是我想先看看他的傷口——他的血流的又急又快,而且顏色深紅,我懷疑傷到了腳脈——如果真的傷到腳脈的話,以後可能就不能再做工了。”
“什麼?”小夥子急了,眼眶發紅,抓着秦洛的手喊道:“怎麼能癱了呢?可千萬不能癱啊——我德柱叔是家裡的頂樑柱,老媽子媳婦兒子女兒全都要靠他一人養活着啊。”
“可不能癱。小哥,你幫忙想辦法救救德柱——他家裡很不容易。”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啊。要是斷了腳筋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躺在地上哀嚎的受傷工人聽了秦洛的話後也努力的想要撐起身體,用沾着血的手拉着秦洛的手,聲音乾澀沙啞的說道:“救命我——救——救我——”
因爲疼痛,他的聲音已經變形了。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會想辦法。”秦洛拍拍他的手背安慰着說道。
秦洛知道,有很多工人在工作時不慎受傷,從此離開工作崗位。如果能夠得到一筆賠償金的話還好,至少家裡人的開支有個着落。要是老闆賴帳不願意給錢的話,那對一家子人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康復。這不僅僅是救一個人,也是救一家甚至幾家人。
可是腳筋斷了的話,就算送到醫院也不見得會有更好的治療辦法。
當然,秦洛有。
“你是醫生?”小夥子驚喜的問道。
“是的。”秦洛說道。“辦公室裡有沒有急救包?”
“有。”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女人答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跑進了工地簡陋的辦公室。
很快的,她就提着一個印有紅色‘+’字標誌的醫藥箱出來。
秦洛打開醫藥箱,發現裡面的醫藥用品還是很齊全的。
有繃帶,有酒精和消毒棉,有大小不一的剪刀和手術刀,甚至還有一盒沒有開啓過的醫用銀針。
“來個人給我打下手。”秦洛說道。
“我來。”那個憨厚的小夥子說道。
“好。就你了。”秦洛說道。“按住他的右腿。”
小夥子鬆開德柱叔的手就按住他的右腿,毫不遲疑的執行了秦洛的命令。
秦洛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說道:“我現在要先把他的鞋子剪掉。一會兒要拔刀子,你可千萬得按緊了不能讓他動彈。”
“明白。”小夥子咬了咬牙,自有一股子無害的狠色。
秦洛從醫藥箱裡取過剪刀,沿着鐮刀的周邊小心翼翼的把他腳上那隻幾塊錢一雙的土黃色膠底帆布鞋給剪掉,然後把裡面一雙散發着惡臭氣味的襪子也給剪破,慢慢的撕扯下來。
在剪襪子的時候,不少人被薰得轉過了頭。那個提着醫藥箱過來的中年女人一陣乾嘔,吐了好幾口酸水才緩和過來。
可是秦洛卻渾然未覺,專注認真的進行着手上的工作。
鞋子和襪子這兩樣累贅去掉,他腳上的傷口就更加的觸目驚心。
那鋒利的鐮刀片幾乎大半沿進了皮肉裡,鮮血像是水簾似的沿着刀面滑落下來。
秦洛趕緊把銀針消毒,然後一針紮在傷者腳底的‘勞宮穴’。
這是止血之穴,有一個名詞來形容就是‘定海神針’。
有了這定海神針,接下來的救治就不會出現太大的變故。至少不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亡。
秦洛再扎一針幫他麻醉減輕他的疼痛,然後對小夥子說道:“按緊了。我要拔刀子了。”
“來吧。”小夥子按着德柱的腿說道。
秦洛的手慢慢的摸上刀刃,德柱叔的身體猛地一繃一顫,接着緊咬牙根,雙腿抖動個不停。
這個時候,即便是一陣風吹到他腳上的刀子上也能夠帶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秦洛暗暗運力,然後猛地後拉。
譁——
隨着刀刃拔出,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飛濺在秦洛的臉上身上,就像是一朵朵顏色豔紅的無名小花。
“啊——”
疼痛被瞬間放大無數倍,德柱厲聲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