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相也說,此事可能與陳善有關。”何太平嘆了一口氣。
衛瑤卿看他:“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黃少將軍沒事倒也罷了,若是黃少將軍出了事,陛下更動不得陳善了。”
“因爲陳善無可替代。”何太平嘆氣,“不到萬不得已,就算陛下自己也得忍。”
“如今大楚之內,沒有能代替陳善之人。”衛瑤卿冷笑了起來,“果然是不世出的將星,這樣的對手纔有意思!”
“是有意思。”何太平臉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可本官一點也不要這樣的有意思,身爲父母官,本官只想百姓安居樂業就夠了。”
“秋闈那日白虹貫日,戰禍將起,百姓的和樂不會太久了。”衛瑤卿看着他直言,“這是天道告訴我的。”
“我會想辦法的,但不一定能成。”何太平默然了片刻說道,“如你所說的話,陰陽司有不想讓黃少將軍好起來的人,必會百般阻撓。”
“陰陽司擅長符醫的天師只有三個,小天師扁問、秦越人和天師孫思景。孫思景在外採藥未歸,就算原本準備要回來了,聽黃少將軍出事也會暫緩行程,他不會摻和進政事之中,逼急了他,難保他不來個採藥假裝摔死跑了。扁問是程厲盛的人,程厲盛與陳善有沒有關係很難說,我若是陳善,定然不希望黃少將軍好起來。至於秦越人,呵,精得很,自詡明哲保身,其實是狗尾巴草,兩邊倒。”衛瑤卿說道,“他們甚至不需要刻意用錯藥,只需要拖着,拖久了,這條手就廢了,再拖一拖,黃少將軍的人也要廢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麼?”何太平心有不忍,“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好好的一個漢子,這樣一步一步廢了,更遑論還是我大楚的將星!”
“若是個普通的漢子,就沒有這樣的偷襲,也沒有人費盡心思將他拖垮。”衛瑤卿道,“就因爲他是我大楚的將星,纔有此遭遇。至於別的辦法麼,”她伸手指向自己,“有,就是我,你讓我去替黃少將軍醫治。”
“你精通符醫?”何太平怔了一怔,“我怎麼覺得衛六小姐你好似陰陽十三科都很精通的樣子。”
“我天賦大抵比一般人好一點……”
何太平:這也太不謙虛了!
“我的略通比一般人的略通要好的多一些,但是平心而論,符醫並非我所擅長的地方……”
何太平:還知道謙虛,不錯,咦?等等,她方纔說什麼,符醫並非她所擅長的?
“但是黃少將軍傷的是手,毒箭入手,這正好是我符醫之中最擅長的。”衛瑤卿感慨,於江湖行走,下毒與皮外傷正是最容易遇到的兩種傷,她最擅長的自也是這兩種,真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該萬幸黃少將軍的傷是這兩種。”
“陰陽十三科本就天賦使然,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傳奇話本中的張陵張天師亦是自幼便通鬼神,懂星象。這沒什麼奇怪的,要說爲什麼,大抵是上天厚愛吧!”衛瑤卿望天嘆了口氣,臉上有幾分憂愁。
何太平:“……”
“總之我會想辦法的。”何太平回過神來點頭應允,“但不保證一定能成功。”
“我知。”衛瑤卿點了點頭,“若是不成,提早告知我,我另尋他法。”
嬉鬧聲起。頑童在街道里你追我趕的追逐嬉鬧。木球咕嚕嚕的滾到了旁人的腳下停了,修長的手指捻起小小的木球,聲音清朗悅耳:“這是誰的球?”
真好看啊!這個人。頑童年歲不大,但美醜的概念來自天性,不由睜大眼睛看着他。
頑童走上前來,接過球:“謝謝叔叔。”
那人一瞬間的沉默之後認真糾正:“是哥哥。”
“叫哥哥。”紅紅的果子串在簽上,鮮豔欲滴。潔白的牙齒咬了一口,好看的人吃東西也那麼好看,頑童呆呆的看着。
然而在頑童的世界裡,再好看的人都比不上眼前的冰糖葫蘆有吸引力,不由吞吐着口水,唔,想吃。
“想吃麼?”那人似是個大孩子一般,變戲法一樣變出好幾串。
頑童們紛紛點頭:“想!”末了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加了兩個字,“哥哥!”
驟然響起的童音驚的路邊的鴿籠裡一羣鴿子撲騰了出去。
“幫我做一件事就給你們吃。”一隻灰不溜秋的木盒出現在手上,畫卷一抖,豆蔻年華的少女衝着他們展顏淺笑。
……
“是她麼?”幾個孩子盯着前頭鵝黃上衫淡藍長裙的少女有些遲疑。。
“應當是吧,同畫像上的人十分相似。”其中一個孩子看了許久之後,終於點頭,“應該不會錯了。”
“姐姐,這位姐姐!”
自遠及近而來的呼聲讓衛瑤卿停住了腳步,轉頭,正對上了幾個身着粗布短衫的頑童,五六歲的模樣,看着似是這邊尋常百姓家的孩子。
她愣了一愣:“找我何事?”
“有個人讓我們給你的。”孩子們笑嘻嘻的把盒子往衛瑤卿手裡一塞,轉身就跑。
“這是何物?”衛瑤卿有些警惕,這東西來的突然,孩子那裡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長久以來的警惕讓她伸手晃了晃盒子,摩挲了一遍,確定盒子裡沒有機關之後,這纔打開。
入眼的是油紙包裹的嫩綠色嵌着鵝黃桂花的點心,下頭是一隻錦囊。
衛瑤卿認的那點心:春意鬧,金陵春風居的招牌。至於錦囊,觸手的冰涼感讓她心裡一驚,打開錦囊,卻見一顆發着幽幽寒光的金津玉靜靜的躺在其中。
《淮南子》中有云:淮南之地有奇石,名金津。軟玉生液,擇天地精華而成,生死人,肉白骨,常人所不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