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人!”李修緣突然揚起了聲音,“我不是說過了麼?休得胡言亂語,如今根本沒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借屍還魂之人。她就是個普通的人,不是生魂,這一點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確實如此。”秦越人道,卻瞟了一眼李修緣,“但同樣的天生道骨到底有多奇特又沒有人知道,上一個有記載的天生道骨是死了四百年的張魯道了。所以同樣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
“那你要如何?”
“看一看她的魂與肉身到底是不是同一個就知道了。”秦越人攤了攤手,“這個當時就有人想查了,但沒有什麼理由還當真無法動她,陛下如今又看重她。”
“你……”李修緣還要說話卻被胡克明打斷了,他大手一揮:“所以說來說去就是沒有證據證明她不是對不對?”
“對,可是……”
“那她就是可疑之人之一。”胡克明扛着巨劍,“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與大楚基業相比,一個小小的監正算什麼。”
“嘭——”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扔出茶盞的是李修緣,那茶盞落到胡克明腳下碎裂了一地,李修緣難得硬氣了一回,沉聲道,“你是大天師還是我是大天師?胡克明,你三番四次對我無禮也就罷了,我還在大天師位子上一日,就輪不到你來做主!”
胡克明與他對視了半晌,忽地發出了一陣怪笑聲:“我說,李修緣你如此着急做什麼?”
“一個普通人與你有什麼關係?”胡克明扛着寶劍看着他,“這世上不缺普通人,死去的普通人多得是,不多她一個,也不少她一個。少用那套仁義道德的幌子來說我,你若真有仁義道德,張昌明一家的死你不要告訴我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胡克明,我的事輪得到你來做主?”
“大天師的事情當然輪不到我來做主。”胡克明將巨劍重新插回劍鞘中,走到一旁坐了下來,“倒是大天師如此着急讓我想到了先前曾聽聞過的風言風語。聽說你當年原本想提親的可不是張昌明的小女兒,是那位天生道骨的張家明珠。誰知道你如此護着是不是因爲是她的緣故?”胡克明冷笑,“如此看來,此女確實是可疑之人。”
“你不能對她動手!”李修緣站了起來,“陛下那裡不會同意。”
“切……”胡克明切了一聲,走了出去,“那你們慢慢想辦法,我先回去休息了,左右也早是下值的時候了!”
說罷也不管身後他們說了什麼,他便走了出去。
……
……
胡克明一路走着,揹着背上的巨劍出了宮門,在宮門口站了片刻,隨手拔了根草嚼在嘴裡,咬了一會兒之後復又吐掉:“我呸,就算知道是我殺的,沒有證據,你李修緣又能拿我如何?”
望月樓麼?胡克明找準了方向,高大的個子在暗夜中疾行,悄無聲息,他個子高大,卻又有與身形完全不符的身手。
於他來講,也未走多久,眼前就是望月樓了。李修緣倒是沒有說錯,每一層都有侍衛把守,望月樓裡也是燈火通明,看起來等閒人一點都不容易靠近。
這種嘰嘰歪歪的仁義他早看膩了,當年就看不慣張昌明,更別說李修緣那兔崽子了。胡克明舔了舔脣:明明如此簡單卻偏偏要給自己找麻煩,不是蠢是什麼?早一刀砍了不就沒事了?
衛瑤玉站在書架旁看書,不知爲何,今夜精神就是無法集中。六妹妹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到哪裡了,人還好麼?什麼時候回來?這都是她一旦閒下來便忍不住想的問題。
也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當真是高估自己了,按理說與滿室書冊作伴,她可以看上很久,但事實上她根本不是讀書的料,看着看着就走神了,長几上有繡布、衣裙、胭脂還有話本子,有趣的小玩意兒擺了一堆,她素日裡就靠這個打發時間。
每一層樓外都有侍衛把守,夜深了,她關了窗戶,卻未熄燈,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外頭來回走動的巡邏侍衛的身影。
“好無趣啊!”衛瑤玉託着腮幫子發呆。
眼前似乎有黑影閃過?衛瑤玉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心,暗忖:是眼花了麼?
好像噴灑而出的墨汁一般瞬間染到了窗戶上,而後就是走動的侍衛“噗通”一聲倒地的聲音。衛瑤玉怔了一怔,隨後本能的發出了一陣尖叫聲。
不是墨汁,是血,是倒地的侍衛的血!
有人在殺人!
一個身形高大的大漢一腳踢開了窗戶跳了進來。
“救命啊!”衛瑤玉尖叫着向後跑去,這一個月嫌棄的無趣一掃而光,轉而代之的是驚恐害怕。
跳進來的大漢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亂叫也沒有用!樓下的侍衛聞了迷藥,暈過去了,四樓的都已經被老子解決了。”
“爲什麼要殺我?”衛瑤玉踉踉蹌蹌的向前跑去,大漢對她的舉動根本不以爲意,巨劍拿在手中:“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劍鋒襲來,衛瑤玉昏了過去,只依稀記得昏迷前聽到了“叮”一聲兵器交接的聲音。
……
兩輛馬車停在了門前。
謝太尉在謝殊的攙扶下從馬車中走了出來,斜眼看向另一輛馬車中走下來的崔遠道和崔璟。
“我說你個崔菩薩也來了啊!”謝太尉打了個招呼對小輩的見禮也不以爲意,隨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手搭上了崔遠道的肩膀,“你說王瀚之這陰險的老兒又打什麼主意?大半夜的,把我們兩個老頭子叫過來,一把年紀了,我們怎麼能吃得消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鬧?”
崔遠道笑了笑:“那你還不是來了?”
“我這不是給這老兒面子麼?”謝太尉哈哈一笑,勾着崔遠道的肩膀走了進去,“去看看王翰之那老兒打什麼鬼主意!”
“夜半急招定然不是什麼好事,”崔遠道跟着走入王家的祖宅,“就算有好事,也是他王翰之做好人,送這個順水人情,你我做惡人。”
“那你還來?”
“人眼光要放長遠一點,真正值得王翰之那陰險老兒拉攏的人可不會因爲他幾句嘴上的好話就加以判斷。你我做的事,不消我們說,那樣的人也清楚,口頭便宜王翰之想佔就佔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