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弘搖搖頭,說:“聽故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真的很餓,不行你摸我肚子。”
那女子掩嘴竊笑。
周長弘小聲問:“姐姐,有東西吃嗎?”
女子看周長弘不像撒謊的樣子,卻也愛莫能助,拉了拉周長弘,說:“路上哪裡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這女子摸了摸周長弘的額頭。
周長弘感覺到柔軟和溫馨,心裡有些喜歡這個姐姐,問:“姐姐,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嗎?”
女子微笑道:“叫我小紅吧。”
“小紅姐。”周長弘喊了一聲。
“嗯。”小紅也笑得更開心一些。
這個女子可以說是唯一對周長弘好的,估計也是不打不相識,當初跟周長弘拉拉扯扯也有了點感情。至於別的女子也跟茗音郡主一樣,看到周長弘就煩。
周長弘深感倒黴,看這女子對自己這麼好,也不好再嚷吃燒雞了。
——咕咕——
周長弘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那麼一粒小小的“神氣丹”,對於身體裡有了雙生境界的周長弘,真的是一點填飽肚子的作用都沒有。雙生境界雖然被封,但只要存在,就會產生博大的反作用力。別說“神氣丹”,就是天下至寶“逍遙靈芝”,讓他吃下去也跟吃棵白菜一樣,根本不飽。因爲過於強大的雙生境界,周長弘對普通食物的需求更大,只有多吃燒雞,才能夠填飽肚子。
周長弘實在不甘心,難道自己就這樣餓一路,每天靠“神氣丹”塞牙縫?
周長弘走過去,小聲問肖與希:“希哥,一粒圓糖,你真的飽了?”
那“神氣丹”味道非常香甜,周長弘覺得是難得一見的上等圓糖,甚是好吃,可惜量不夠。
肖與希又是臉一紅,他吃了二粒,小聲說:“嗯,很飽。對不起,我要去方便一下了。”
“不是吧,一粒圓糖就把你撐到了?”周長弘大驚失色。
“二粒”,肚子裡這樣說着,肖與希也不回答傻表弟,慌慌張張跑去尋個方便的地方。
周長弘感覺希哥表現異常,該不會肚子餓得咕咕叫,跑個地方去找吃的,但是死要面子,不肯讓別人發現,所以裝作找地方方便?
帶着這個疑問,周長弘去問其他少年。
這一問感覺不對勁了,希哥撒謊很有可能,可是這麼多少年,其中不乏幾個活這麼大都沒有撒謊過的少年,當然不可能都撒謊,可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很飽。
看那些少年,一個個紅光滿面,果然不再餓了的樣子。
有沒有搞錯,一粒圓糖就飽?周長弘摸着自己的腦袋瓜。
這個樣子看上去更是傻氣逼人,茗音郡主看在眼裡,都開始後悔給了周長弘那一粒“圓糖”。
肖與希這時回來了,走路都是輕飄飄的,看樣子真的是方便了回來,渾身都舒服。
——咕咕——
周長弘的肚子繼續抗議爲什麼還沒有東西來填。
“這樣下去要死人的……不行,我只好偷偷去找點吃的。”周長弘看看四周,沒有人注意他,就學着希哥的樣,捂着肚子向遠處走去。
茗音郡主看着周長弘離去,賊頭賊腦不曉得做什麼,恨不能立刻下令車隊出發,就此甩掉周長弘。
周長弘總算在山上挖到了幾隻大地瓜,狼吞虎嚥吃下去,吃
得肚子裡稀里嘩啦的,旁邊草叢裡趕緊方便一下,總算舒服了一點,肚子不是那麼餓了,跑了回來。
夜幕降臨,車隊的車轅上都插上大紅燈籠,看上去非常壯觀,也非常美麗。
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瘋瘋癲癲的和尚,披着袈裟,卻戴着一定烏紗帽,看上去不倫不類,魔教之中倒有很多這樣顛三倒四的人。
瘋和尚的手裡抓着烤熟的大魚,嘶啞咧嘴啃着。
肖與希小聲告訴周長弘:“這是你師父啊,還不快去認親。”
周長弘也樂了,希哥難得開個玩笑,一時玩興大發,裝作要咬希哥一口的樣子。
肖與希嘿嘿笑着,閃到一邊。
茗音郡主剛走下馬車,無意間看到那瘋和尚,目光變得格外冷。
想不到那瘋和尚,烏龜樣的眼睛看到茗音郡主這樣美麗清潔的人間美味香餑餑,竟然嘿嘿朝她直笑。
茗音郡主今日不想殺生,要不然手一揮,這瘋癲和尚可是要去西天了。她一甩袖子,折身覆上了馬車,根本都不去看瘋和尚,就算讓這樣的和尚多看一眼,也是一種損失。
瘋和尚更瘋了,咬一口魚,咯吱咯吱嚼得起勁,傻笑一陣,又咬一口魚,後來還翻了個跟斗,頭上烏紗帽也掉到地上,他也不去撿自己的烏紗帽了,反而唱歌起來:“幸福轉頭空,幸福轉頭空……”
烏紗帽掉了之後,露出這瘋和尚光潔溜溜的腦袋,跟打了石蠟一般亮滑,這一切都只是翻了一個跟斗,倒好像真的應驗了那句“幸福轉頭空”的箴言。
瘋和尚越去越遠。
周長弘聽着這破銅鑼一般難聽刺耳的歌聲,而且翻來覆去只有那一句,卻被一種魔幻的力量控制了神志一般,他竟有些傻,當時也嘴脣呢喃着:幸福轉頭空……
周長弘不由想起了一月之前,自己還有一個幸福的家,自己還和那麼多的少年在洪京城無憂無慮的生活着,天天嬉戲玩鬧,要說幸福真是極幸福的,可是轉頭之間,這一切都……都空了。和尚也許是瘋了,瘋了的和尚嘴巴里也是瘋話,然而瘋話卻未必就是錯話。
難道人世間的幸福,不正是轉頭就空嗎?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周長弘變得沉默寡言。
肖與希看着傻表弟的樣子,倒鬆了一口氣,傻表弟還會沉思,說明並不真傻,這他放心了。
馬車跑了好幾天,這一日終於到了天宇王朝的都城——新京。
光聽外面的聲音都感覺不一樣,人聲鼎沸,大城市果然是大城市。
周長弘早就剋制不住扯了希哥下來,充滿新奇感,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壯觀的大城池。
那些少年也紛紛下來,無一例外充滿新鮮感,他們可都是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地方土豹子啊,一時交頭接耳,熱鬧非凡。
“大,真大,一百個洪京,也沒有一個新京大。”周長弘長吁一聲,說。
肖與希只是拔出腰間焚天赤劍,他最關心的還是那顆神奇的紅色珠子。這些日子他也發現這珠子裡面別有氣象,有一團氣流奔騰不息,變幻莫測,引人入勝。倒好像這拇指大小的圓球之中,蘊藏着一個浩瀚無窮的空間。
有幾次肖與希還情不自禁試着去引誘那氣流,想不到一股股透骨的熱力直透身體,灼灼可燃,搞得他像被煮的青蛙一樣,便再也不敢去隨便引誘了,知道神仙所用法寶,邪門
得很。
周長弘在一旁看希哥的癡樣子,不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茗音郡主冷冷走過周長弘,再看到肖與希時,卻有了春風般的笑意。
變化可真快啊,這就是女人嗎?周長弘心裡一陣翻滾。
茗音郡主哪管周長弘會怎麼想,只是柔聲對肖與希說:“小希,過來。”
肖與希開心的去拉住茗音郡主伸出的纖纖玉手,他現在已經比較聽茗音郡主的話了,因爲她對他很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好,這一點可以通過對比周長弘受到的待遇體會出來。
茗音郡主基本上都不跟周長弘說一句話,也很少正眼看一下。
周長弘也是納悶呢,爲什麼表兄弟二個,待遇卻是天壤之別呢?
小希,小希,叫得好不親熱,可是從來也沒有叫過一聲小弘啊,周長弘心裡酸水直冒,滿不是滋味。
這表兄弟二個當然還不明白,作爲泱泱大國的一個郡主,心中早有弱肉強食的冷酷無情,這個世界,仁義只是華麗的外衣,不可不披,卻不過是幌子。
資質好的少年,就意味着成爲天下的強者。資質愚鈍的少年,就意味着成爲世界的祭品,對這些愚鈍少年那麼好,簡直就是浪費感情嘛,最終他們只不過是成爲爭鬥中的犧牲者。而對那些資質好的少年格外體貼呵護,將來是有回報的。
在最高權力的漩渦中,誰擁有更多更強的親屬高手,誰就擁有了更大的主動權。茗音郡主可不想花費自己寶貴的心血,浪費到周長弘這樣沒有前途的傢伙身上。
何況,茗音郡主遇到過不少好資質的少年,然而沒有一個可以跟肖與希相比,無論是先天的氣勢,還是後天的氣節,肖與希都屬上乘極品。
至少,一個已經可以和軒轅神衛的焚天劍通靈的少年,其未來的成就,不會低於軒轅神衛。軒轅神衛作爲秦東王朝的明皇身邊第一侍衛,能力自然不用懷疑。一個人的目光再好,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焚天劍這樣的大凶之物卻不同,其擇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寧可錯過一萬次,也絕對不會隨便擇主。因此萬年來,焚天劍浮浮沉沉,起起落落,不時便隱沒個八@九百上千年的,也不過有四五個主人而已。
這,茗音郡主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焚天劍,也算幫助茗音郡主百分之百的鑑定了肖與希的天賦,絕對不可能有偏差了。
當日那麼多白裙女子飄臨洪京,一眼看到周長弘腰間所配焚天劍,自然要高度重視,她們當年的劍術啓蒙,便是由軒轅神衛全權負責指導。
而茗音郡主,對軒轅神衛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程度,在她還是剛斷奶嬰兒的時候,若不是軒轅神衛拼死保護,只怕茗音郡主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往事如煙,茗音郡主心頭突然一陣悵然若失,一晃十幾年過去,昔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昔年的大恩人,早已是另一個國家的重臣,不久前卻是魂歸天國,再也不可能相見了。只剩下那寶劍……想念及此,茗音郡主看肖與希的眼神,變得更加迷戀,更加親切,更加愛護。
旁邊周長弘酸溜溜的眼睛,把茗音郡主種種表現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上更加是異常難過。
這時,城池中傳來陣陣鎧甲撞擊的聲音,時間不大,所有的少年的眼睛都被晃得睜不開。
數百個全身紫金盔甲的武士,整整齊齊跑出來,列隊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