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看着眼前的男子,緩緩將神使裹向此人,想要感知一下此人的實力。
然而神識包裹上來,卻好像是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河六四的神識完全隔絕在外。
河六四不由得一怔,自己打從入聖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擋住了神識!
那人笑道:“道長真乃人中之龍,如此年紀,便達到了入聖境界,後生可畏!”
河六四沉聲回道:“你也不弱!竟能擋住我的神識。”
那人說道:“你的元神雖強,卻非能利之於我!你們這些道人自是甚高,孤陋寡聞、觀世上繁星功法,區區元神,安能獨步天下?可笑!”
河六四聞言,心道此人如此狂妄至極,而且對道家似乎懷有偏見。難道,此人也和大日聖佛教有干係?
而一旁的玉天揚,也想到了這種可能,當即說道:“莫非此人也與邪教有牽連?”
河六四細細想了想,搖了搖頭。
陷龍荒漠並非是外界之土,此地地脈怪異,蟲獸奇特,朝廷也不願理會,是個與世隔絕的異世。此處門派爲的只是在這小小的荒漠之中稱王稱霸,若是當真和大日聖佛教有聯繫,那大日聖佛教只需藉助漠野五雄的蟲害,便能隨意荼毒生靈。也不用費心費力的去謀劃毒計,深入朝堂,以營造出生靈塗炭的局面,由此來獲得無盡魂魄。
想通此節後,河六四高聲回道:“道法自然,萬物循陰陽五行而存,陰陽五行循宇宙而在。宇宙,則循道之!世上功法修爲,本就是我道家所立,只是透過陰陽五行而生出的淺顯心得罷了!何來高低之分?能分出高下的,只是修煉的人而已!”
那人微微一笑,說道:“伶牙俐齒!果然不負道家坐而論道,道貌岸然之名!”
河六四也是一笑,說道:“既是論道,坐下又有何妨?論道之時,當是莊重嚴肅之神態,難道閣下整肅雷宗,是一副嬉皮笑臉之相?”
那人一挑眉:“你知道我是雷宗之主?”
河六四嗤笑道:“區區雷霆之力,還進不了我的眼!”
雖是如此說,可河六四還是對此人的手段十分驚懼。他能格開自己的神識,並非是以神識相抗,而是用雄渾的雷霆之力,硬生生格開自己的神識的。
修道之人的靈力,是由陰陽五行煉化而成。而眼前此人的靈力,卻是隻單單以木之力煉化而成。雖是看似無形,可實則驚雷隱遁,暗藏殺機。
河六四從來就沒聽說過,能有人將自身的靈力煉化成爲只有至純的雷之力,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雷雖屬木,可其本身就是個極端不穩定的能量,極其難以控制。
所謂陰陽薄動,雷雨生物者也。
雷,雖是木之力所演化出的能量,可其本身卻擁有着許多不同的能力。
雷霆之力,迅疾威猛,爆裂無常,可震天聲,可貫萬鈞勢!千變萬化,極爲厲害。
一開始河六四見到雷宗之人召使雷霆,他便以爲雷宗是有着什麼木字訣功法,能夠調引雷霆。
可是如今看來,雷宗並非是用功法調集雷霆,而是其本身的靈力便是由雷霆所化!
“不錯,我就是雷宗宗主,雷朔!”雷朔陰笑着淡淡說道。
河六四並不意外,河垚曾說雷宗宗主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再加上他如此修爲,不難猜測。
忽然,河六四一皺眉。
河垚方纔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而這雷朔的靈力中蘊含雷霆之勢,雷本以閃現著稱,若是他突然出手從自己的神識範圍中掠走一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河垚那般修爲,怎麼可能會被雷朔這樣輕而易舉的拿下呢?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丁點都沒能察覺到!
而且雖然現在河六四並不能感知雷朔的修爲深淺,可從其身上所帶的氣勢,河六四能看出來,他並非是擁有如此通天修爲的存在!
那麼,河垚到底去了哪兒?
雷朔看到河六四暗自緊皺眉頭,似乎是在想着什麼,當即怒髮衝冠,厲聲喝道:“放肆!你竟敢無視本宗主!”
說着,一條湛藍色的雷電巨蟒憑空出現,雷朔大手一揮,雷電巨蟒氣勢磅礴的甩向了河六四的神識之盾。
河六四急忙將外放的神識收回,凝在神識之盾上。
雷電巨蟒帶着摧枯拉朽般的氣勢橫掃而來,終於重重的撞在了神識之盾上。頓時,無數的蜚蠊猶如暴起的塵煙,掀起了幾丈之高。
河六四等人身在其中,只覺得大地一陣地動山搖。
蟲海掀起的巨浪落下,再一次將神識之盾掩埋。
雷朔此時早已飄浮到了半空中,腳下踏着一個青黑的雲彩,仔細望去,那竟是由無數的蜚蠊聚集而成。
望着腳下一望無際的蟲海,其中根本就找不到河六四等人的身影。雷朔邪邪的一笑,雙手如撫開窗簾一般輕輕一抹,腳下的蟲海當即便向兩邊散開,將河六四等人所在的地方顯露出來。
然而,雷朔雙手剛剛撫開蟲海,只見河六四周身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圓圈,周圍還插在香,擺着法器黃符,正在閃閃發光。
河六四竟是趁着蟲海掩蓋神識之盾的空隙,在腳下布了個火雲陣!
雷朔一疑,還未等他再作反應,河六四腳下的陣圈裡突然出現了火團。河六四隨手一招,火團像是沖天而起的煙火一樣,射向了自己。
見此情形,雷朔閃身一躲,一團火焰擦身而過。可剛剛閃過這團火焰,雷朔的餘光便看到腳下的河六四單手掐了個指決。
雷朔心頭一跳,果不其然,方纔擦肩而過的火團應聲炸裂。
沖天的陽氣卷着熾熱的高溫噴涌而散,炸的雷朔身形一歪。
緊接着第二團火焰,第三團火焰,第二十團火焰接連沖天而起。
本踩着蜚蠊雲彩的雷朔,一時間變得狼狽不堪。
河垚之所以忌憚雷朔,皆是因木克土,雷朔的靈力剛剛極爲剋制河垚的靈力。而如今,河六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火之力對付雷朔。所謂火克木,而且火雲陣所喚出的火焰並非尋常火焰,而是帶有靈力的陽火,雷朔自然不願硬抗!
河六四所佈的火雲陣,其實是要在天空中化出一團火雲,然後猶如下雨一般降下火焰。此陣是專門用來對付多數敵手的,可如今到了河六四的手裡,竟是將火雲陣調過來布了一遍。
原本劃出陣圈激活大陣,陣圈上空便會出現火雲。可河六四調過來佈陣,激發大陣之後,火雲又不能出現在地底下,只能出現在了河六四的腳下。如此一來,便有了火焰沖天而起的局面。
河六四天縱奇才,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修改陣法道法了。
而如此不循常理的佈陣,也着實讓雷朔驚慌失措,狼狽不已。
正當怒不可遏的雷朔準備硬吃一團火焰,好施展出自己的雷霆之術時,河六四仰望着雷朔,青炎劍不知何時被握在了手中,遙指雷朔。
“天王破幻劍!”
金色劍氣乍現,長龍呼嘯而出。
望着那金色的長龍飛向自己,雷朔不敢硬擋,大喝一聲用力緩緩舉起雙手。
隨着雙手舉起,周圍的蟲海捲起一層層滔天巨浪,拍向了金龍劍氣。
金色長龍在蟲海巨浪中,被拍打左搖右晃,可卻仍舊氣勢磅礴的衝向雷朔。
雷朔只得催着蜚蠊雲彩繼續上升,躲避長龍劍氣的追擊。
無數的蜚蠊開始附着在金龍身上,金色的長龍轉眼間就變成了青黑色,劍氣表面竟是滿滿的爬了一層蜚蠊!
而且,長龍劍氣上升的速度,也開始減緩了。
雷朔踩在雲頭,放聲大笑,狂妄至極。
河六四仰頭望着雷朔,忽然微微一笑。
雷朔一愣,猛然發現蜚蠊之中迸發出刺眼的金光,長龍劍氣直接當空爆裂。
附着在龍身上的蜚蠊瞬間便消爲虛無,天空中只剩下亮如白晝的強光,刺的人睜不開眼。
雷朔也眯起了雙眼,順便踩着蜚蠊雲彩升高了幾分,以防河六四再施什麼道法。
強光散去,雷朔急忙望向河六四。
卻發現,河六四剛剛挺起神來,而他腳下的陣圈,也已經換了一個模樣。
河六四舉起青炎劍,猛地插在了自己身前,陣眼被刺,大陣激發。
一道旋風平地而起,圍着衆人開始旋轉。漸漸的,這團旋風越演越烈,到最後竟然成了一道粗壯高聳的龍捲風。無盡的蜚蠊和黃沙被捲進風中,使得這道龍捲風黑黃醜陋。
雷朔一皺眉,河六四望着他冷冷的一笑,隨手將手中的黃符飄散了出去。
黃符輕飄飄的被捲進了龍捲風中,頓時起火。
眨眼間,滿是黃沙和蜚蠊的龍捲風變作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狂風,而且還在隱隱變大變高。
雷朔望着這高大幾十丈的火焰龍捲風,目瞪口呆。雷朔心驚膽戰的咬了咬牙,心中暗道若是這火焰狂風將自己席捲,自己必定會落得重傷下場!不行,自己一定要先下手爲強,趁這龍捲風還未完全成型,先行破了他的法!
於是,雷朔急忙降下蜚蠊雲彩,來到低空,雙手一陣虛幻舞動,天空中頓時雷聲大作!一團黑壓壓的烏雲,正緩緩飄來!
雷朔看着那遮天蔽日的烏雲,忍不住得意了起來,他低頭望向河六四所在的方向,隔着火焰漩渦大吼道:“火克木又如何?一場雨皆成空!哈哈哈哈哈!”
火焰漩渦內的河六四,自然是將這句話聽了個清楚。
河六四嗤笑道:“且要看你這場雨,能否澆滅昧火!”
說完,河六四怒吼了一聲,雙手狠狠的在胸前一拍。
火焰漩渦如同波瀾滔天的巨浪,四散而去。所過之處,蟲海盡被昧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