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雲歌昏迷不醒,河六四大驚失色。從方纔雲歌的所作所爲來看,不難猜出,她是將李氏體內的劇毒全部吸到了自己體內,而後自己毒發昏迷。
河六四急忙將神識探進了雲歌體內,想要看看雲歌的狀況。可沒想到是,河六四的神識剛剛進入雲歌體內,馬上便有一股極爲強橫的力量,硬生生的將河六四的神識彈了出去。
這是河六四入聖以來,第一次神識受阻,而且絲毫不是其對手。
驚愕之下,河六四也沒時間推測雲歌體內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自打與雲歌相識的那一天起,雲歌的修爲便一直都是一個迷。她能獨自逼得血煞潛入地宮不敢出來,還能赤手空拳迎戰十幾個血煞不落下風,甚至最後能與藍護法力戰,逼得藍護法使出了的千魔變來抵擋。
當時,河六四以爲雲歌的修爲,至多也就是與藍護法不相上下。
可如今看來,雲歌身上應該是有着某種禁錮,使她不能完全施展全部修爲。她的真正實力,河六四也不得而知。
見自己無法探知雲歌的傷勢,河六四焦急的擡起頭問道:“麒兄!她...”
鹿其聞言,有些不滿的噴了一下鼻息。
河六四一愣,轉而便明白了鹿其的意思,連忙改口說道:“鹿其!有辦法救她嗎?”
鹿其聞言,點着頭往屋內擠了擠。河六四急忙將雲歌抱到了鹿其面前,讓鹿其觸碰她。
巨大的鼻子放在了雲歌的身上,半晌之後,鹿其緩緩的擡起了頭,將鼻子又放到了河六四的身上。
河六四狐疑的望向和鹿其,說道:“你是說,你也不能看透她的傷勢?而她,能操控自然之力?”
鹿其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河六四大急,回頭望向聖池,急道:“池子裡的聖水能救她嗎?!”
李氏曾說過,聖池中的聖水,蘊含着那位公主的畢生修爲,以及她的回春之效,能夠治癒所有傷病!既然如此,雲歌性命危殆,正應該是用聖水救命的時候!
想到此處,河六四抱起雲歌便跑向了聖池。
然而擠在門外的鹿其一聲馬嘶,拼了命的朝門裡面擠,硬是將石門擠得崩塌大半,它也隨之闖了進來。
進入密室之後,鹿其飛快的擋在了河六四的面前,將鼻子放在了河六四的肩頭上。
鹿其告訴他:“此時櫻芙正在吞噬聖水裡的修爲,若你此時觸碰聖水,那櫻芙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河六四猶豫了,看了看懷中的雲歌,又看了看泡在聖水裡的櫻芙,一時間左右爲難。
救雲歌,櫻芙有性命之危。可若不救,河六四又怎能坐視雲歌受劇毒摧殘?
鹿其看出了河六四的掙扎,再一次輕輕的將鼻子放在了河六四的身上。
河六四一愣,懷疑的問道:“你是說,雲歌或許能自己化解劇毒?”
鹿其點了點頭。
方纔鹿其的想法被送入了河六四的腦海,只告訴了他一件事。
那就是自然之力,能化萬物爲己用。
當初,河六四被毒蜥咬傷,身中劇毒。可在危急時刻,他竟然將天罡氣力、花族靈力、以及那劇毒的毒性全部融爲一體,化成了如今體內這全新的靈力。
鹿其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自然之力所賜。
當時毒蜥的劇毒當中,本就有着自然之力。河六四獲得了自然之力之後,加上天心來複之功法,居然在無意間調起了自然之力,將另外兩種靈力融爲了一體。甚至還將劇毒的毒性,全部都轉化爲了靈力。
如今的河六四知道,自己當時之所以能夠在無意間調動自然之力,很可能就是藏在自己內壁當中的華陽子所爲。而且後來自己在無盡的混沌之力當中,居然能夠將混沌之力轉化爲了修爲,使自己一舉突破了入聖境界。
雖說,河六四將其歸功在了正英子真人傳給自己的功法,以及炁刃的相助。
可如今想來,自己能夠做到這一切,恐怕都是因爲自己體內擁有自然之力。
所以,鹿其纔會篤定的告訴他,雲歌既然擁有自然之力,她便能將這些劇毒化爲己用。
也就是說,如今雲歌的生死,只能靠她自己了。
河六四凝重的看向雲歌,腦中回想着方纔鹿其告訴自己的一切。
鹿其說,雲歌的身體與常人不同,甚至說,她應該不是個凡人。
尋常人以陰陽五行爲基,魂魄調動其神形。而云歌則不同,雖然河六四與鹿其都不能看清她體內的構造,但鹿其畢竟是神獸,它發現雲歌的身體上,附着着一層薄薄的自然之力。猶如人的皮膚一樣,卻又埋在了皮膚下面。
自然之力不同於陰陽五行之力,它存於天地之間,卻又不屬於任何一方。只有神仙,方能操控它們。
天罡教認爲,自然之力不屬陰陽,不存於五行,不是任何天地能量孕育出來的。它只是天地之間,一股虛無的氣息,不受任何物質影響。只有白日飛昇,或立地成魔之後,方能駕馭這個神奇而又神秘的力量。
也就是說,鹿其作爲麒麟,乃是血脈純正的神獸,自然可以控制自然之力。
然而云歌不是神獸,也絕非是神仙,那她的身體裡爲什麼會有自然之力呢?
回想與雲歌的過往,她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修爲從何而來。她與人打鬥沒有一點章法,只憑蠻力硬拼,沒有一點靈力痕跡,然而她卻也能隨意調動陰陽五行之力。她雖極爲排斥至陰至煞之氣,可迄今爲止所有的陰煞邪陣或是結界,在她面前猶如無物。
再加上她那驚人的胃口,以及那變幻莫測的化形功法。河六四覺得,或許雲歌也和自己一樣,靈力修爲曾經被自然之力改造過。
河六四體內的自然之力,源自麒麟。麒麟被困在大陣之下,以自然之力浸染寂聲林數萬毒獸,讓它們都擁有了修爲。而河六四在與雙頭蜥苦戰的時候,無意間便獲得了這股自然之力。從而,他的靈力發生了改變,能夠融合各種各樣不同的靈力修爲。
而云歌的自然之力從何而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河六四想起當初自己問及雲歌故里的時候,雲歌曾擡頭仰望天空。當時河六四隻覺得雲歌天真爛漫,根本沒把自己的問題當回事,所以纔會盯着天空發呆。
而今向來,或許這個小姑娘,是某位仙人的徒弟。她體內的自然之力,必定是仙人所授!所以,她纔會仰望天空!
但如果是這樣,雲歌爲什麼一點功法都不會呢?只知道憑蠻力制敵。若是仙人之徒,隨便一個功法,恐怕都是世間之巔!
而且最重要的是,雲歌身懷自然之力,卻從未顯露出來過。她的蠻力,確確實實就是蠻力,沒有一絲靈力,或自然之力的加持。
河六四又想,雲歌或許並沒有被仙人收爲徒弟,只是得了大機緣,受仙人指點,纔有了今日的境界!
可她那能夠控制身體大小,和修爲身前的法門,又是誰教的呢?
方纔雲歌變化成妙齡女子時,河六四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時候的雲歌,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
一門能夠控制身形大小,和修爲深淺的功法,是何等的高絕,恐怕整個世上也不會有比這還高明的功法了!
可既然能傳授這麼高的功法,爲何卻不傳她別的功法呢?
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可轉念一想,自己對九天之上的仙人根本一無所知,仙人是如何想的,自己如何能猜得透?
盤坐在地上,懷中抱着的是雲歌,聖池中坐着的是櫻芙,石牀上躺着的是李氏。
這三個女人,一個是如親人一般的婆婆,一個是如一母同胞一般的妹妹,一個是對自己用情至深的紅顏知己。
她們三人多多少少都對自己有恩,可自己,卻讓她們三個全部都危在旦夕,雖是都有性命之憂!
河六四想到此處,只覺得無比的羞愧,無比的自責。
於是,河六四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直站在一旁的鹿其走了過來,擡起腿輕輕的蹭了蹭河六四的後背,像是在安慰他。
河六四苦笑了一聲,他明白鹿其的心意,可卻依舊自責不已。
忽然,河六四眼前一亮,盯着雲歌,對鹿其說道:“鹿其,你說雲歌會不會,會不會也是神獸?”
河六四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仔細想來,神獸和人一樣擁有神智,擁有修爲。最重要的是,鹿其也能夠隨意變化自己的身形,從麒麟化身爲馬。
而且,雲歌的胃口出奇的好,食量更是大的驚人。一個豆蔻之年的小姑娘,竟然能吃下五六個大漢幾天的口糧,這說出去,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相信!
最重要的是,雲歌的心智太單純了。
雖說豆蔻之年的少女,都是天真爛漫,懵懂無邪,可多少也懂些世事人情了。
反觀雲歌,不僅天真無邪,甚至有些傻得可愛。對於人世間的人情世故,禮法風俗,雲歌絲毫不懂,而且還毫不在乎。當初,方既仁僅憑一個糖葫蘆便能將雲歌誆來,足見她完全就沒見過什麼世面。
這麼大的孩子,無父無母,不知從何而來,對世間萬物一無所知,可卻又實力超然。
而這世上的神獸,各個長壽至極,心智發育隨之變得緩慢。當初鹿其與天罡教結下不解之緣的時候,就只是個孩童之年的心智而已。可實際上,當時的鹿其,已經活了二百多歲了!
所以,河六四纔有了這個大膽的纔想。
雲歌,她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