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環視着四周,緩步來到墨綠黏液消失的地方,蹲下身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而在他的身後,在武天干枯的軀體下,忽然從土地裡翻涌出一灘墨綠色的黏液,像是沸騰的開水一樣冒着泡,向上流淌着回到了乾枯的軀殼當中。
乾枯的軀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豐盈,傷口也瞬間癒合了。
這一切無聲的進行着,蹲在不遠處的河六四,竟然絲毫都沒有發覺身後的異動。
武天站起身來,看着河六四邪邪的一笑,胸膛上忽然一陣蠕動,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
只見,武天雙拳忽然一緊,渾身暴起了拇指粗的青筋血管,眼中的藍光四射,胸膛中發出極爲沉悶的聲響,胸口再一次慢慢的裂開,猛然竄出一支長長地白骨,如同靈動的長蛇,瞄向了河六四。
仔細看去,這一支骨骼分明就是人的頸椎骨,對着河六四的後背,忽然猶如離弦之箭,射向了河六四。
蹲在地上的河六四猛然聽到身後一陣破風聲,本能的向一旁閃躲。
然而那刺耳的破風聲,代表射過來東西極爲飛快,河六四極力躲閃,左肩上還是暴起一團血花。
白骨並未刺破河六四身上的鍊甲,天罡教的這副鍊甲堅硬無比,當初就連被妖魔要在嘴裡,尖銳的牙齒也未曾咬破這副鍊甲,堅硬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武天射來的白骨,雖然沒能刺透河六四身上的鍊甲,但其巨大的威力,還是讓河六四的左肩被轟出了傷口,血流如注。
白骨撞在鍊甲上所發出的震耳的聲響,從肩後傳來,白骨碎成無數節,落在了地上。
河六四隻覺得五臟六腑都掉了個個,翻騰不止,巨大的痛苦讓他咬緊牙關,絲絲鮮血從牙縫滲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死不了的!!”武天瘋狂的笑聲自背後傳來。
河六四扭頭看向武天,此時的武天毫髮無損,手中的五彩煙氣正在匯聚,猛地就揮了過來。
河六四就地一滾,躲開煙氣,巨大的爆炸翻起一陣塵土。
緊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武天瘋狂的揮出煙氣,表情猙獰,像是要把河六四活活砸死一般。
煙氣徘徊在河六四的四周,一道接着一道轟向河六四。
河六四拼盡全力在地上滾來滾去,時不時翻起一掌,使出五行怒和煙氣對拼,驚險的躲過了一道又一道煙氣。
“死吧!”
武天嚎叫着,雙手用力向後一拉,身背後匯聚起一團巨大的五彩煙氣。
河六四趁亂看了一眼武天,心知這一道煙氣絕非是靠躲能閃過去的,這一道煙氣,絕對會把周圍全部炸光!
內窺了一下體內的氣力,已經剩下不多了,但是如今周圍的陰陽平衡早已被陽怒法打亂了,如果河六四拼盡全力擋下這一擊,那麼之後自己就徹底遭了。
河六四心中只覺得惱怒不已,這個武天的能力,並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攻擊力極強。
相反這個武天簡直就是一個肉盾,從一開始就在被河六四與李氏聯手壓着打,可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重傷與他。
這個人所修煉的,全部都是保命的邪術!
自己破釜沉舟,現在卻弄巧成拙了。
如今自己也想撲上去纏住武天,可徘徊在周圍的煙氣一個接着一個的轟來,讓他無法脫身。
武天背後的煙氣還在匯聚,看上去他體內的陰煞之力依舊很多,根本就沒有因爲陰陽失衡而影響到他。
反觀河六四,體內的氣力卻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半兒了。
“怎麼辦?”河六四飛速的思考着。
忽然,又一道煙氣轟來,河六四來不及掐指決施展五行怒,周身金光一閃,一面靈盾驟然出現。
危急時刻,河六四下意識的使出了花族靈盾,擋下了煙氣的攻擊。
隨即,河六四忽然想起,花族靈力是靠自己體內陰陽五行的來產生的,外界的陰陽失衡,根本就影響不到花族靈力。
想到這裡,河六四堪堪躲過最後幾道煙氣的攻擊,然後站在原地,體內瘋狂的運轉花族功法。
武天背後的五彩煙氣已經猶如一團五彩斑斕的光團,武天的臉也猙獰無比。
“受死吧!!”
武天一聲狂叫,五彩煙氣被猛然拋出,氣勢洶洶的轟向河六四。
五彩煙氣越來越近,河六四的臉也被照耀的色彩斑斕。
猛然間,自河六四的體內涌現出一陣金色光芒,像是一滴巨大的水珠,將河六四包裹。
靈盾猶如一個光球,閃閃發光。
煙氣撞在了靈盾上,靈盾真的像是一個皮球一樣,被煙氣推着滾了出去。
武天一看,河六四竟然憑藉靈盾向後飛快的退去,而且距離越來越遠,急忙衝了上去。
可是,剛剛追到河六四施展靈盾的地方,地面上猛然出現一圈符文,閃耀着發出金光。
竟是河六四趁亂在地上布了一個陽陣!
陽陣時河六四第一個學會的陣法,熟練程度可想而知,眨眼間便悄然布成,就是爲了拖住武天。
武天見狀,大驚失色,急忙吐出一大團煙氣裹住身體。
符文的光芒達到極點,陽陣陣圈之中猛然爆發出沖天的陽氣,圍着煙氣之中的武天轟轟烈烈的開始爆炸。
靈盾之中的河六四像是滾下山崖一樣翻滾着,聽到陽陣爆發的聲音,左手急忙掐了一個指決,趁着身體翻滾面向五彩煙氣時,猛地對左邊轟出一掌。
五行怒招招陽剛至極,這一掌轟出,打在靈盾內部,頓時暴起巨大的能量,而身在靈盾之中的河六四,也被這股衝擊力震的口吐鮮血。
可河六四並不是胡亂施招,巨大的衝擊力,讓靈盾向左一歪,脫離了煙氣的推動。
靈盾之中的河六四,猶如隕石一般砸在地上,轟出一個大坑。
河六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靈盾也隨之消失不見。河六四奮力爬出坑,看了看周圍,向着李氏所在的地方跑去。
武天被困在陽陣裡,周身的煙氣忽然擴散開來,直接將陽陣摧毀。
陽陣畢竟只是一個召喚陽氣的護身陣法,並沒有什麼攻擊力,武天大意走進了其中,這纔會被困住,但想長時間拖住武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強行衝破陽陣的武天,第一時間便是向着河六四消失的方向追去。
但追出陽怒法的範圍,直到追到了自己的煙氣轟中山石停止的地方,也不見河六四的蹤影。
武天怒髮衝冠,急忙返回了墳塋,可來回找了幾圈,也沒找到河六四,甚至連重傷的李氏也消失不見了。
看着因爲大戰而被毀的一塌糊塗的墳塋,武天黑亮的皮膚漸漸淡去,粗獷健壯的身軀也慢慢縮小,眼中幽藍的光芒也開始黯淡。
終於,武天又恢復了英俊白皙的樣子。
但此時的武天披頭散髮,渾身沒有一片綢布遮身,哪裡還有翩翩公子的形象。
武天帶着怒色,一掌轟開了一口棺槨,伸手拉出了裡面的村民遺體。
這些已經被煉成活屍的屍體,因爲河六四幾次施展陽氣巨大的法術,加上最後的陽怒法徹底將周圍的陰氣抽乾,這些活屍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了。
武天又轟開了幾口棺槨,雖然也有僥倖存留下來的,但大多都被毀掉了。
看着這些被毀的活屍,武天一雙白皙的拳頭死死的攥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暴怒,仰天發出了一聲怒吼!
瀰漫在墳塋中的濃霧已經不見了,清晨的朝陽照射在武天身上。
不遠處的林子裡,閃出幾道人影,來到了武天面前。
前來的幾個人,爲首的一樣是一個翩翩公子,身穿淡藍色的長袍,面容俊朗,身形挺拔。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壯漢,身穿色彩鮮豔的皮甲,垂首站在爲首的公子身後,像是護衛的模樣。
武天見到爲首的公子,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之色,冷哼道:“葵棖,你來幹什麼?”
葵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墳塋,口中嘖嘖作響:“喲!武聖令怎麼這麼狼狽啊?難道是因爲不敵我花族公主,險些喪命了?”
武天聞聽,怒不可遏的說道:“葵棖!你這無恥小人,明明說好聯手拿下那老嫗,如今天亮了你纔出現!你可真不負花族之名,真會保全自身吶!”
葵棖眼中寒光一閃,冷哼了一聲,反諷道:“武聖令連一個年邁的老嫗都拿不下,還要怪在下沒及時出手,難道大日聖佛教的聖令首座,都是些無能之輩?”
武天也是一聲冷笑,說道:“即便是叫她跑了,本首座也已經重傷於她了,不像你葵棖公子,聽到公主的名頭,就已經嚇破膽了!等日後她回花族尋仇,葵棖公子豈不是要跪地求饒?”
聽到這一句,葵棖面容一怔,也不在意武天的譏諷,急道:“她要回花族尋仇?”
看着葵棖那驚懼的樣子,武天冷冷的一笑,說道:“她倒是沒說!但你花族在這件事中扮演什麼角色,我已經全告訴她了!”
葵棖這下再也沒有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了,氣道:“武天!你這是存心要害我花族!是你自己說拿下她易如反掌,現在叫她跑了,你不覺得羞恥嗎?”
武天聞聽,也是無奈的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是我小看她了,沒想到她身邊有一個天罡道人,真是難纏至極!”
“天罡道人?!”葵棖驚叫了一聲,瞪大了雙眼看着武天,良久之後才神色恍惚的說道:“快,快回去通知父親,不然花族真的要完了!”
說完,帶着身後的護衛就要走。
武天眉頭一皺,全然沒有想到葵棖聽到天罡教的名頭,竟然如此心驚膽戰,急忙開口叫住了葵棖。
“葵棖公子何須如此驚懼?那天罡道人只是個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實力還不如你,有何可怕?”
“實力還不如我?”葵棖回過頭驚叫道,“不如我還會把你逼到如此田地?”
武天對葵棖的態度十分不解,問道:“那老嫗最多也只是比我高出一籌而已,就算加上那小道士,你們花族會拿他們沒辦法?”
葵棖早已沒了翩翩公子的風度,焦急的吼道:“你知道什麼?!”
於此同時,河六四抱着昏迷的李氏,踉踉蹌蹌奔跑在羣山密林之中。自己也身受重傷,已經虛弱的沒有一絲力氣了。但河六四不敢休息,他儘量抹去了自己逃離的痕跡,如果武天追上來,他和李氏誰也活不了!
可是,河六四也是有極限的,跑着跑着,河六四眼前一黑,抱着李氏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