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謝必安燒完紙紮我便直接回到了家裡。我倒不是要食言不如,而是想陪着父母吃一頓午飯。
如果我現在回去,王叔必定會把我留下來吃飯。可是我畢竟剛剛回家就在外面吃飯也不好,再說母親已經爲我準好了飯菜,還是先陪父母要緊啊。
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已經提前回來了。
“快洗手,我的飯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了。”
父親坐在炕上,準備兩隻小玻璃杯。
“咱爺倆也喝點?”
我坐在炕上,拿起酒來給父親和我滿滿登登地倒了兩杯。
“孩子,你這一個月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吧。”
“還好啦,找了個不錯的老闆,也算是有吃有喝。”
“嗯,男兒志在四方。你多出去闖闖也好,多見見世面,長長見識。”
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事情父親一直都很支持我。在學業方面他也從沒有過多的要求,家裡人只希望我能健康的成長。
吃過午飯後,我便回到了王家。推開門,看到王叔依舊蹲在院子裡忙活着。
“小子,我以爲你食言跑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我只不過是回家吃了個飯罷了。”
“嘿,聽你小子這意思,我還供不起你一頓飯啦。”
“王叔你就逗我吧,還讓不讓我幹活了?”
說着,我掏出一直煙遞給了王叔。王叔看了看我,接過我手裡的香菸,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在逗你,我要是真生氣呢?”
我掏出打火機,給王叔點燃了嘴裡的菸捲。
“舒坦嗎?”
“舒坦……如果你要是能幫我再幹點活那就更舒坦了。”
就在王叔眯縫着眼舒坦的抽菸的時候,王嬸推門走了出來。
“人家小崔剛進家門你就讓人家幹活啊?”
“就是,我王嬸說的對,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客人呢?”
“嘿,你個小兔崽子,你是要造反啊?”
“王嬸,你看王叔他又罵我。”
王嬸輕輕地拍了一下王叔的後背,笑道“他幹他的,嬸子去給你切點水果哈。”
“那我呢?小崔有水果吃,我怎麼辦?”
“你喝西北風去。”說着,王嬸便又回到了屋裡。
我扔掉了手中的菸蒂,撿起地上的玉米杆,問道“這玩意該怎麼弄呢?”
“這龍骨講究三縱四橫,也就是說要有12個接口,這十二個接口也就象徵着一年之中的12個月份。所有的接口要先用釘子固定,然後再用麻繩捆綁。以橫豎十字捆綁,再將麻繩系在縱向的龍骨之上,而且在縱向的龍骨上必須要橫跨三支才行。”
“這是有什麼講究嗎?”
王叔點了點頭,笑道“給下面人用的東西沒有不講究的,下面的人要不舒服那咱們也安生不了。就說這麻繩吧,麻繩本來就是用細麻撮成的繩子,而這‘麻’便象徵着繁雜的陽世生活,燒這花圈的時候便連着這麻也一同燒乾淨,也就意味着凡世的生活與死者再無關係。”
“那爲什麼還要在龍骨上還要纏繞三圈麻繩呢?這又有什麼講究?”
“這個其實倒也沒什麼講究,只是在以前人們窮困的時候。在那個年月什麼東西都很稀缺,所以人們便不想在這上面多用材料,後來人們發現在縱杆上箍繩三圈既能固定龍骨又省材料,於是這繞繩三圈便傳承下來。當然了,在現代社會已經不需要這樣了,但是作爲傳統還是應該保留的嘛。”
雖然這扎龍骨看起來簡單,但要實際操作起來也着實不容易。
一下午的時間我也沒有鼓搗出來幾隻,不過還好王叔沒有閒着,我幫他打打下手這十幾只龍骨便也就做好了。
在家裡的這一個月,可謂是我一生中最舒坦的幾天。這一個月我既沒有學業的壓力,也沒有生活的壓迫,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十分舒坦。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被哈爾濱美術學院給錄取了。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我很興奮,雖然不是什麼重點大學,但是有學上總是好的。
不過母親對我的學校卻不是很滿意,他總覺得那個地方太冷了,不適合人居住,害怕我住不習慣。不過我想黃圖高原雖然沒有東北那麼寒冷,但怎麼說也是北方冬天也照樣下雪,所以應該能很快適應吧。
時間飛逝,轉眼間便到了開學的時間。由於這次要出遠門,所以父母便執意要去火車站送我。我知道,父母是不放心我,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嘛。
來到火車站,父母將我送上了火車,把行李什麼的都安頓好以後才放心地下了車。在那個時候的火車站還有一個塊錢的站臺票,所以他們便也不着急離開。
火車上的人很多,而且都是馬上要去學校報道的學生。當然了,也有陪同去學校的家長。
其實,父親本來是準備要同我一起去哈爾濱的。不過,想這舟車勞頓的便沒有讓父親跟來。說實話,把父親一個人丟在火車上,我也真是不放心。所以,便只讓他們送到車站就好。
由於我的座位靠近窗戶,所以便能看到站臺上的父母。母親的眼圈紅紅的,眼神之中透露出許多的不捨與失落。
這也真印證了那句話,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時間,火車終於開動了。透過車窗我看到母親在站臺上不停地抹眼淚,而父親則一邊抽着嘴裡的旱菸,一邊望着即將飛馳的火車。
離開車站後,火車便開始加速了,很快那站臺便消失在了我的身後。我望着窗外不停向後飛馳的景色,心情十分複雜。
在哈爾濱我沒有任何的親屬,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遠居在齊齊哈爾的喇叭蔥。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裡,我要度過整整四年的時光。
我想象不到在哪裡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現在我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背後的殄官錘以及夕囊裡的“朋友們”。
我在想,未來的學校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就如同電視劇裡的那般美好。我在宿舍我會遇到什麼樣的人,總不至於個個都是喇叭蔥這樣的愣頭青吧。
說實話,我對東北人的印象特別好。因爲在和喇叭蔥接觸的這幾年裡,我對東北的風土人情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可能是由於地理的原因吧,東北那邊的人生性都特別的好客、豪爽,在遇到弱者的時候總願意伸手去拉一把。不過,那裡的人大多都比較容易衝動,而且可以說是“愛恨分明”,所以我覺得和他們相處必須要交以真心,倒不至於特意地去掩蓋自己的個性但一定要坦誠做人。
我在東北上學的消息傳到喇叭蔥耳朵裡後,他顯得特別興奮。很早便開始向我打聽具體開學的時間,方便去車站接我。所以我想,他今天一定是很早便來到車站等我了吧。
“你好,你能幫我放一下包?”
我扭頭看去,一個身穿米黃色運動服的女孩正拿着一個灰色的書包站在我身邊。
“你好,可以幫我放一下包嗎?”
我點了點頭,接過她手裡的書包便擡手放在了頭頂的包架上。
“謝謝。”
“哦,沒事的。”
那女孩坐在了我身邊的座位上,笑道“你也是去報到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一車人不都是去報到嘛。”
“誒,你這是要去哪個學校?”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不行,準備去哈爾濱報道。”
“誒,正好我也要去哈爾濱,你在哪個學校呢?”
“我是學繪畫的,在哈爾濱美術學院混個大專。”
“誒,我也是準備要去哪裡報到的,好巧啊。”
“你也是學美術的?”
她點了點頭,笑道“我從小就喜愛繪畫,只不過學習不怎麼樣。”
“好巧啊,看來我們以後就是校友了。那我就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林雪你呢?”
“哦,我叫崔東。”
“誒,你家是哪裡的啊,怎麼會跑去東北上大學啊。”
“我是山西的,這不分數不夠沒地方要嘛。誒,那你是哪裡人呢?”
“我就是東北人啊。”
“你是東北的,怎麼會在這裡上車?”
“哦,我小姨家在這裡,我在這找她玩了幾天。”
說話間,我忽然看到她口袋裡掉出了半個羅盤。我看那羅盤刻制精美標位準確,而且看樣子定不是當代之物。
“誒,你怎麼會隨身帶着個羅盤出門呢?我看這東西也有些年頭了吧。”
林雪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袋,然後將那羅盤往裡一塞,笑道“這羅盤是我爺爺留給我的,也算是個物件吧。”
“這女孩子隨身帶個鏡子梳子什麼倒也平常,不過像你這樣出門帶個羅盤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難不成你還是個流入民間的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我可看不上,沒有本事就知道裝神弄鬼。”
“也不能這樣說,民間有本事的先生還是有的,總不能因爲幾個騙子就把所有人給一棒子打死吧。”
說話間,我忽然感覺自己背後傳來陣陣涼意。我低頭看去,一隻手掌大小的火狐狸鑽在我身後睡覺。
我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看着那隻狐狸竟然悄悄地鑽進了林雪的口袋裡。
我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那隻狐狸分明就沒有實體,難道這林雪也是一位陰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