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鬆開手,我猛咳了幾聲。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動作很溫柔。
“晚上吃飯了嗎?”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面對他,我竟然連撒謊都忘了,還是,我根本就不想撒謊?我也不知道。
“帶你去吃飯!”他像個頑皮的大哥哥一樣拉起我的手。
“我不餓。”我抽出手,“我一點都不餓。”
他的表情又一次收緊了,好似我的話刺痛了他一般。
“你先走吧!”我走到牀邊坐下來,“我再收拾一會兒,就該睡覺了!”
我晃盪着兩條腿,擡起頭看着他。他只是站在我對面,低下頭,看着我。
這麼一刻,我卻絲毫沒有想到男女之事。
“那你好好休息!”他俯下身,颳了刮我的鼻子,“如果有什麼新的計劃,記得要告訴我!”
我點點頭,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再告訴他我的去向。就像不會告訴他,我的愛情,已經死了。
我的未婚夫,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如果你要是準備去哪裡玩兒,或者是回家,記得跟我說一聲,我可以送送你!”他站起身,顯得輕鬆了幾分。
“我會的!”我重重地點頭,看着他輕鬆的樣子,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我送他到門口,他不再提起凌白的事,而是從容地跟我道別。
我關上門時,他依然沒有走。
也許,他的心裡,也會有那麼一兩件和我有關的,心事。
他走之後,我將沒收拾好的日記和書都收進大包裝袋裡,可是放進去,我又拿了出來,重新在原來的位置放好。
我還沒有想到下一個落腳點在哪裡。明天我的計劃是回老家,但是這些東西根本就不能帶回來家去。
十一點,可以收拾的都收拾整齊了,有些餓,但是一點食慾都沒有。我爬到牀上,隨手拿起一本日記,翻了幾頁之後,從牀上爬了起來,將剛剛收起來的包裝袋重新拿出來,然後把一本本日記本都收進了包裝袋裡。
這個夜晚睡得特別的沉,只做了一個短短的夢,夢裡我和洛川說了聲再見,然後沿着長長的馬路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我擡起頭,看見凌白站在我面前,他伸出雙臂,溫柔地將我攬進懷裡,在我的耳邊小聲地呢喃:
晏陽,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
夢醒了,我自嘲地笑笑,凌白,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早上起來餓的不行,冰箱裡翻了遍,什麼都沒有。沒有就沒有,反正也餓不死人。
我抓起自己簡單的行李下樓的時候,七點三十分。
真早啊!
是啊,真早啊,平日的這個時候,我也許還在睡夢中,或者半睡半醒間,只等着鬧鐘出來叫我起牀。
七點三十分
,恰好可以聽見外面的鳥鳴。我從未注意過,城市的早晨竟然是可以聽見鳥鳴的。
小區內深植的香樟樹上,一隻只嘰嘰喳喳的鳥開始叫起來,好像絲毫都不在乎,這已是一月底的寒冷的天氣。
原來鳥是不怕冷的。
我將行李扔進後備箱裡時,特意看了眼,那袋日記本,都在,裝的好好的,滿滿的,都是回憶。
剛剛放下後備箱的門,就發現他站在我面前。
樑思揚。
是他。
“早上好,晏小姐!”他禮貌地跟我問好。
我卻奇怪,他怎麼會這麼早出現在我的樓下。
“凌總讓我早上來接你!”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便主動地解釋,“他讓我早一點過來!”
早一點?所以七點半就在樓下了?
“你就告訴他,我已經走了!”我冷漠地回答他。
“晏小姐,我們凌總不會信的。”他有些爲難地看着我,“他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接到你!”
他以爲他是誰嗎?無論如何也要接到我?我就一定會跟他走嗎?
“我不會跟你走的!”說着我便去開車門。
我以爲,樑思揚一定會追上來苦口婆心地勸我,或者也要問清楚我要去哪裡。
甚至,他會像個忠實的下屬一樣,攔住我不讓我走。
但是,他都沒有。
他只是站在剛剛站立的位置,一動未動。
“晏小姐,如果你真的要走——”
我突然好奇地回過頭來看着他,他深皺的眉頭,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只是很不願意告訴我。
“就請你不要再回來!”
他的話讓我詫異了。
樑思揚從來都不是個話多的人,他是個好助理,從來不會泄露凌白的機密,從來不會在公衆場合多說一個字。
他扮演的最多的,只是傳話筒,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傳話筒。
可是現在,他說了這樣的話。
一句爲什麼,堵在我嘴裡半天,我最終沒有說出來。我爲什麼要問?本就不會再回來,或者,本來就不打算再回到這樣的圈子中來。
何必還要知道那麼多?
“我知道了!”
“晏小姐,請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再回來了!”他又強調一遍。
我打開車門,鑽進了車內。
樑思揚的話並沒有讓我深思多久,我想到的更多的,是他會不會改變主意追上我。
結果是沒有。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回老家的事。洛川不在的這三年,我一直都未曾回去過。也許房子早就被那個女人霸佔了。
對,還有那個小孩!
我討厭他們!
我真後悔,當初走的時候沒有把家裡的鑰匙換了,
那個女人有鑰匙,說不定真的搬進去住了。
她如果搬進去了,我就攆走她!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父親的名字,跟她沒有關係!
我這麼想着的時候,看着前面那輛車,實在是窩心。那輛車時快時慢,好像是新手上路。
超車吧!反正路況允許。
發出超車信號之後,那輛車倒也配合,往右邊讓了點步。我加快了速度想要超過去。跟新手比耐性,我比不過他,那就讓着他。
車子就快要追上他時,他突然移到左邊,我猛地一個急剎車,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撞了上去!
我驚得渾身冒汗!到底是我的技術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前面那輛車緊跟着停了下來。
我本就驚魂未定,看着前面的車停了下來,我有點蒙。難道我撞上了嗎?如果沒有的話,他怎麼會停下來?
那可是奔馳啊!真的撞上了,我怎麼辦?
我慌忙跑下車,完全不顧這是在馬路上。
前面那輛車車門也打開,駕駛室出來的也是一個女人。
女司機!
我走到車前仔細地看了看,沒事,沒有撞上!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那女人朝我走過來時,語氣顯得很尖酸。
我擡起頭看她,發現也很眼熟。她年紀看上去二十幾歲,畫着濃重的煙燻妝,長卷發披散下來,渾身散發着一股名貴的香水味。
我認得她!她是那天藍希生日宴會時,一直站在藍希身邊的那個紫色長裙的女人!
江楓走的時候特意問過她的名字,她叫?
張揚!
“怎麼,怕了?”她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也知道,撞不起?”
她說着又看了眼我的車子。
“如果你不下車的話,我以爲後面不自量力想超我車的是出租車呢!原來是你開的車!”她撲哧一聲笑起來,“我說希希怎麼會不認識你!你這種身份,連給我們端盤子都不夠!”
我忍了忍,就當沒有聽到。
“既然沒有撞到,那就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橋!”我不想跟她廢話,她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姐,何曾知道怎麼尊重人?
說罷我便要往車裡鑽。
“怎麼,說你幾句,就不高興了?本事不大,脾氣倒是挺大的!”她緊跟上來,走到我跟前,“今天我只是想給你提個醒——”
前一秒她還尖酸刻薄,突然間語氣變的生硬起來,我擡起頭,正好看到她臉,竟有幾分奸詐和歹毒。
“我們的事還沒完!”她收起她歹毒的語氣,又一次換上了刻薄的表情,“你這車,要是被碰一下,我都擔心,它會徹底散架!”
她的重音落在徹底散架四個字上,聽得我心裡一陣驚慌。
她想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