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巴掌快要掃到我時，他頓住了。
我放下手中的紅酒杯，學着他的樣子，重重地砸在桌上。
“洛川，你纔是最沒有資格罵我的人！”這一刻，我恨！
犯賤？是，我犯賤了。我犯賤地等了一個人渣，犯賤地愛上一個不屬於我的男人！
可是，他沒有資格罵我！
“罵我之前，先想一想，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認爲三年時光很短是嗎？你認爲我活該等你三年是嗎？還是你認爲，我是送上門來的，只能是你的備胎？”我靜靜地看着紅酒從他臉上流下來，好像是一場紅色的雨，又好像是稀釋的鮮血。
那麼，一定是從我心裡流出的血。
爲他，我流了淚，可是不夠，我還要疼的流血。
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從不曾在他面前發過脾氣，愛讓我在他面前溫順的像只小貓。
可是今天，我不再溫順了。
我不欠他的。從來都不欠。
三年的時光，他從不曾給我過我任何幫助，哪怕我曾經窮的吃不起飯，哪怕我曾經被客戶刁難。
哪怕孤獨的夜晚想他想的睡不着覺。
哪怕，他出國的時候，我父母剛剛出車禍不久。
我依然，堅定地告訴他，男兒志在四方。
我依然，堅定地告訴他，我等你。
然後，爲了省錢，爲了工作，我厚着臉皮委屈求全地跟陶冉住在一起；爲了得到陶冉因爲虧欠給我的一點照顧，我全然不顧她曾經表白過洛川。
我犯賤？
我從他走了之後就開始犯賤了。
犯賤地讓自己活着，犯賤地讓自己活的更好。
“洛川，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說着這話的時候，我的眼淚流出來了。
我縱容了眼淚，我想讓眼淚繼續流。眼淚就像毒藥，如果流不出眼睛，就會流進心裡。
而這樣的毒藥，是洛川下給我的。
今天我不得不承認。
他纔是一切的源頭，他纔是造成今天結局的罪魁禍首！
他的手緩緩地放下來，而我卻已經不想再對他說什麼。
轉身，離開。
那麼，這個人便是陌生人。
我的心裡突然間像輕了很多，我努力地去想那些美好的曾經，就好像，每想起一件，我的心中就會少一件。
那麼，我願意此刻，將和他的所有過往，都想一遍，然後，徹底忘記。
“陽陽！”
他突然間從身後抱住我。
我卻絲毫不覺得意外。他是欠我的。
他是欠我的！
“對不起，陽陽！對不起！對不起！”他的雙臂有力地將我摟住，像是要將我塞進他的身體裡去。
只是，這一刻，我卻覺得他，這般的陌生。
我沒有掙扎，就當這是，最後的告別。
然後，我不會再想起這個人，不會再對他有絲毫的愧疚，不會再有和他的任何回憶。
良久，他的雙手依然緊緊地摟着我，絲毫沒有放鬆。
“洛川，我們之間結束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竟然發現，我沒有流淚。
是不是，眼睛不流淚的時候，心裡都在流着血？
我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有點疼的。
“陽陽，對不起，我沒
有辦法忘記你！”他的頭埋在我的發間，大喘着粗氣嗅着，“我沒有辦法忘記你！”
我不再跟他說什麼，如果，他能記得我，那麼就記着吧！
“放開我！”我的身體早就在他的用力下不舒服了，“我們之間結束了！”
“不，我不放開！”
他執着地加重了力氣，而此時餐廳的人來人往更加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着我們。
反正早就是很丟人的了！
如果他再不鬆手，我便做好了呼救的打算了。
此時，一個急促的高跟鞋聲音朝我走來。我擡起頭看了過去。驚住了。
那人，不是陶冉嗎！
她怎麼會來？而且，是衝着我來的嗎？
“你怎麼會……”
話未出口，一道黑手印向我襲來。
疼，劇烈的疼！
“勾*引我男人！”她惡毒地罵着，“不要臉的小賤人！”
那雙緊緊地摟住我的手，此刻鬆開了。
我的手得以解脫，臉上卻火辣辣的疼。我捂住自己的臉，恨恨地盯着陶冉。
她終於得到這樣的機會了！她不是一直在等這樣的機會嗎？她如願以償了！
“我告訴你，晏陽，洛川是我的！三年前就是我的！你最好放聰明點，滾得遠遠地，不然，我會讓你好看的！”
“你怎麼來了！”
我看向了洛川，他的臉上，是驚慌失措嗎？
他不是跟我說，他和陶冉直接已經沒有瓜葛了嗎？他不是說，他正在戒了她嗎？
他口口聲聲地給他一次機會呢？
最後還是繼續和她在一起是嗎？
他一直都當我是傻子是嗎？
“我怎麼來了？你明明告訴我，已經跟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是怎麼回事？舊情復燃了？”陶冉說着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洛川身上，“你以爲她是什麼好貨色嗎？做了三年的公關小姐，你覺得她還是什麼好東西？”
“夠了！”我罵了一句，“陶冉，你喜歡這個男人是嗎？我讓給你！”
“你讓給我？”她卻滿是嘲諷地冷笑一聲，“你以爲，這個男人是你的？你以爲你還是十八歲的純情少女？我早就告訴過你，洛川是我的，你爭不過我！”
她惡狠狠地表情直戳的我心疼。
我爭不過她，我竟然真的沒有爭得過她。
“你最好識相的滾運點，不然，我會讓你後悔的！”她說着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就你這個樣子，說不定還能做幾年公關小姐，等賺夠了，再從良，找個老實巴交的男人，結婚生子，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公關小姐！
我恨這幾個字！
“你不要不知好歹！”說着我也揚起了巴掌，可是手卻卡在了半空中。
陶冉大笑起來。
因爲我的手腕被洛川緊緊地抓住了。
是的，洛川，他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擡起頭看着他，他那緊皺的眉，和滿臉痛苦的表情，像一把尖利的刀，直直地刺進我的心裡。
“真是笑死我了！”陶冉那驚呼似的笑聲就是對我最大的諷刺，“晏陽，你不是自信滿滿地告訴我，你的男人不會變心嗎？你看啊，你看他是在保護誰？你快看啊！他保護的是剛剛打了你的女人！”
我的手緊緊地捏緊，想
要掙脫開，洛川卻絲毫不鬆手。
我就這樣看着他們，好像，他們真的是相親相愛的一對，而我，纔是那個破壞了他們的第三者。
“洛川，”我盯着他的眸子，那裡承載過對我的多少疼愛？我已經記不清了，“從今天起，我們——”
“我們恩斷義絕！”每一個字從嘴裡蹦出來，都帶着心底的血。
是我這麼多年對他的心血，此刻，全部都還給他。
從今往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
他的表情驟變，是不捨嗎？他對我有一點的不捨嗎？
也許，早就沒有了！
幾名保安衝了過來。
“幾位如果有糾紛的話，請出去自行解決，不要影響我們店的生意！”
洛川這才緩緩地鬆開手。
我將手抽開，最後再看一眼這個男人，他的臉，似乎變得更加的滄桑，那雙緊皺的眉，似乎比以前還要深重。
他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大男孩，而是成長爲，一個男人。
一個怎樣的男人？
都不再與我有關係。
我看也沒有看陶冉，然後轉身離開。
她的臉上應該是得意的吧？她贏了，完勝。
完美！
不但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還成功地，羞辱了我。
“她好像沒有結賬吧！”
“夠了！”
“你還護着她是不是？”
“不要再說了！”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遠到似乎已經離開了我的世界。
我坐在車上，卻如何也發動不了車子。握住方向盤的手毫無半點力氣。
我以爲，早就已經接受了失去洛川的現實，可是今天才發現，他竟真的是我心中的一處疼痛。
可是此刻，我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是因爲，都還給他了嗎？我欠他的眼淚都還清了是嗎？
那凋落一地的，不是花瓣，是我的心。
是我的心，原來我的心終究逃不過凋落的命運。
最終，我們的結果是四個字，恩斷義絕。
我想不到更好的結果。
我趴在方向盤上，身心疲乏。
我從包裡掏出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者。
或者，這個時候，只有他纔會想起我。
“在哪裡？”
“外面。”
“我過來接你！”
“不必了！”我掛斷了電話。
我不想，也不願，再和這些男人，有一丁點的關係。
重新整理心情，我將車開回了家。
開門，下車，雙腳早就酥麻。
我扶着車門站好，甚至頭也跟着暈乎起來。
定了幾分鐘，我才往樓道里走。
十點不到，不算很晚，可是我卻疲憊的不行。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只想快一點進去，快一點讓自己躺在牀上。
我累了，累的不行。
門打開，燈是亮的。
凌白站在我面前，我沒有一絲詫異。
“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有點累了！”話說出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底氣。
好像我所有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做什麼去了？”
後面的話我聽不進了，人便向一邊倒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