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莫寒晨的囈語，可能小護士沒有聽清，可是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是呼喊着那個曾經的女子，一抹失落出現在眼眸，她不知道，自己昨天的“雄心壯志”是不是正確。
不過，只要是他醒了，就好，她曾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祈禱自己心愛的男人能夠健康快樂起來。
現在，他醒了，她知道，她不能有太多的奢望。
醫生很快跑了過來，拿起手電筒檢查了莫寒晨的眼底，又查看了他的血壓、心率，一切正常。
醫生的話，預示着莫寒晨已經脫離了危險，他現在只是太虛弱了，下午有可能就會醒來。
醫生又多開了些營養的藥，讓小護士抓緊輸液，然後往外走去。
白芷隨着醫生走了出去。
“醫生，醫生——”白芷努力跟上醫生的腳步，昨天輸的血可能多了，她現在走起路來，依舊有些頭暈。
“嗯？”醫生轉過頭，這才發現那個勇敢的女孩子正跟在身後，不由得一愣，旋即問道，“怎麼了，你應該好好休息，昨天獻的血太多了，真沒見過你這樣的拼命女孩。”
醫生的眸子裡映着她纖瘦的影子，白芷不由得低下頭。
“醫生，我沒事，我只是想問問，莫寒晨他——”
醫生低頭看着這個纖弱的女孩子，不由得一笑，“幸虧他身體素質好，要是一般人啊，可不是這麼快的就脫離危險，所以，姑娘，你放心吧。”
“哦，謝謝醫生。”白芷禮貌道謝，轉身，慢慢走回病房。
醫生佇立在原地，望着白芷瘦弱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中午的陽光，如碎鑽金屑般地照向大地，紅花綠樹，彷彿都鍍了一層美麗的金邊。
窗外，微風習習，陽光下，樹影搖曳。
彷彿沉睡了許久，莫寒晨感覺非常非常的疲憊，比他這些年的連續加起來還要累。
眼皮彷彿有千斤重，他費力地睜了睜眼睛，一束刺眼的光芒射進眼裡，他不禁蹙眉，微微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中，他發現牀前趴
着一個人，如瀑的長髮，白色的衣服，他心中不由得一驚，莫不是她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手指微動，嘴脣翕動，他費力地擡起手臂，但是感覺太重了，手臂又重重地垂了下來……
牀邊的人兒感覺到病人的異樣，慢慢擡起頭來，莫寒晨待看清了牀邊的人兒的模樣，深邃的眸子涌起一抹失落。
“你醒了——”牀邊人兒起身，趴在他的身邊問道。
莫寒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沒有言語。
這一刻，他多麼希望艾兮能陪在自己的身邊啊。
“寒晨，寒晨，你怎麼樣啊？”白芷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顫動，驚慌地問道。
“我——我——”莫寒晨感覺太累了，他說不出話來。
明淨的額頭，蒙上了一層愁容，眉心緊蹙，看上去，特別疲憊。
白芷的心掠過一絲疼痛。
他到底受了多少苦，即使沉睡時，也沒見她舒展過眉心，這樣的男子，本該是時代的寵兒，是應該受到細心呵護的，可是他，卻偏偏如此讓人心疼。
淚水氤氳，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趕緊轉過身去，走了出去。
莫寒晨再次睜開眼睛，這一次，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白色的牆壁，淡綠的窗簾，牀旁的心電監護器，這一切，正說明他身在醫院。
眸光微閃，腦海中涌起昨天的事情，他記得，自己最後一次看見湛藍的天空，彷彿是一個下午。
那時的天很藍，樹很綠，碎鑽金屑般的陽光灑下來，所有的都融在一片金光之中，他的身邊，一個女人正哭得歇斯底理。
他費力地想着那個女子的容顏，對了，她應該是古木玲，他清晰地記得有團紅色在他的腹部散開，彷彿是正在盛開着的嬌豔鮮花。
曾經有無數次，他想觀看到花兒盛開的情景，可是事與願違，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昨天自己竟然有機會看到，當腹部的鮮血流出來時，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而是想起這份願望。
鮮紅的花兒在眼前綻放，那麼妖豔，紅得像是一團火，他覺得古木玲
的哭聲已經遙遠，好像聽不到了，天空的藍色也變得非常遙遠，漸漸變得灰白，那個冰天雪地裡，凍得鼻頭髮紅的女子正一臉哀怨地望着她，那是他深愛的女人——艾兮！
再然後，就沒有了知覺，可是，剛纔那個女子是誰？莫不是請的專人護士？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脣，他感覺渴了，對了，那個女子是不是給自己拿水去了，自己感覺好渴，好渴啊——
正當莫寒晨天馬行空地想着，突然耳邊傳來了輕聲的對話。
“他一切正常，沒什麼事。”
“謝謝您了，醫生，謝謝。”女子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再次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水——水”他費力地說着，好像每說一個字，就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哦，你要喝水？我這就去倒，這就去。”女子眼睛裡涌起喜悅，這在莫寒晨看來，竟有幾分熟悉感。
可是他現在竟沒有力氣去解答自己的這個疑問了，因爲他實在是太累了，已經累到不能控制自己。
水進入口中的一瞬間，莫寒晨覺得自己從未喝過這麼甘甜的水，應該可以和觀音菩薩玉淨瓶中的水媲美。
他竟然想道：爲什麼平時竟沒有感覺到它的美味。
水入喉間，輕輕柔柔，似甘霖，如甘泉，清涼可口，他的脣角漾起笑意，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太陽曬得馬上就要枯死的秧苗，在一息尚存時，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絲絲滋潤心田。
那種感覺，無以倫比。
一杯水下肚，他覺得精神了許多，最起碼，眼睛明亮起來，眼前的事物變得清晰可辨，昨天的事情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再次想起那些事情，他的心裡不禁一陣疼痛。
“寒晨，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好好養好身體就好。”女子低眉，無限的憐愛溢於言表，莫寒晨心裡突然一動，面前的女子和三年前的那個女子逐漸重合在一起，她就是那個不辭而別的女子——白芷！
“白——白芷！”莫寒晨輕聲呢喃，在這種地方，能夠他鄉遇故知，喉間一緊，一股酸澀瀰漫在心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