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瓦藍碧靜,雲綿白輕柔,七色的陽光溫柔的照在大地之上,欣欣向榮。
樹上飛鳥引脛交歌,耳鬢廝磨,在這個和風拂柳的清晨,繼續譜寫着它們夜裡的甜蜜溫情。
紅燭燃盡,天已大明。
金光燦燦的黃金棺材裡,白孤煙還在沉睡,眉目舒展,嫣紅的脣角帶着釋然的淡笑。
孤獨冷月一手撐着腦袋,側身靠在棺材的壁牆之上,目光溫融,深情悠長。指腹一筆一畫的溫柔刻畫着女子精緻的五官,嘴角淡起的是滿足的笑意。
“小狐兒,本尊終於把你找回來了!”他喃喃而語,低醇的聲音是不爲人知的心酸。女子秀眉一皺,小嘴一嘟,起手一舞,推開了那隻在她臉上弄得她癢呼呼睡得很不舒服的大手。
男子看着女人調皮的舉止,被逗得劍眉一揚,心情越發的舒暢起來。
有她在他身邊,真好!
此時此刻,外面的鳥語聲都是那麼的清脆而令人愉悅!
突然,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眉目凝結,霜寒佈滿了他線條剛毅的臉上,看着女子的目光淡起了濃濃的愧疚。
大手撫摸着滑嫩如凝脂的小臉,他的目光異常堅決有力,“娘子,你放心,本尊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把一切補救回來!”
“孤獨冷月,你可不能死!”女子低聲的夢囈着,並翻了個身子。
他輕攬着她的小蠻腰,不捨起身,有她的世界,似乎世間的一切都變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再三留戀之後,他爲她蓋着錦被,不忍吵醒了眼前的睡美人,他的動作,輕得不能再輕。
“娘子,有件事不能再拖了,你等着我!”
孤獨冷月看着女子後背,悠悠的開口。
“溫歌,本尊有事得離開幾天,好好照顧夫人!”
——
這是一個陰暗的世界,這裡沒有日月星辰,沒有土地塵埃,天地灰濛一片。
虛幻得不真實的世界,卻有一座黑色大氣壯觀無比的高大建築。
沒有盡頭的大道,由遠而近的行人,戴着生冷的腳銬手鍊,面無表情的在一羣陰冷恐怖的差役押解下,整齊有序的跟着前方領頭的那兩條黑白人影,徐徐向那扇沒有大門的建築行去。
大門的兩側,各有一排血紅而猙獰的大字。
“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
“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陰風颯颯作響,讓這個寂靜的世界,越發的陰涼。
這裡是冥幽界,人死魂歸的轉折之地,前面的建築,乃是地府閻羅殿。
孤獨冷月手持人骨玉笛,飄浮在半空,倨傲地目視着下方有條不紊的一切。黑衣飄揚,墨發飛舞,陰冷而邪肆,狂野不羈的黑暗之姿,邪侫而幽暗的氣質,似乎他才該是這個黑暗世界的主宰者。
濃眉憂結,清冷的眉宇間,有着反常的不自信。
忽地,手臂一展,向閻羅殿縱身躍去。
“什麼人?”有生人的氣息撲來,鬼差挺身擋在路口,呵斥。
犀利的目光幽暗的滾動着,看着前面死不足惜的小鬼,玉笛飛旋着向他襲去,並伴着孤獨冷月狂怒的陰冷之聲,“滾!”
“砰!”鬼差被震了個趔趄。
陰寒的眼神,忽地一凝,鬼差被瞬間震懾,忽地,一種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腦袋裡明亮起來。
對,不久前,那個強闖地府的傢伙,就擁有這樣陰寒而恐怖的眼神。
仔細一看,還真是他!
機靈的鬼差趕緊的朝身後的人大聲吶喊:“趕快稟報閻羅王,孤獨冷月那傢伙又來地府鬧了!”
“哼!不知死活!”孤獨冷月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堂皇入內。
酷寒而陰冷的臉,在幽暗的世界越發的令人發顫,他的冷氣,逼得一羣鬼差握緊兵器擋在前面,卻步步後退。
“閻羅王殿下,孤獨冷月那貨又來了!”鬼差驚慌失措的急急忙忙跑進了閻羅大殿,面向一身威嚴的閻羅王吶喊。
“什麼?他又來了?”閻羅王聞聲,立刻從寶位之上立起,倉皇的動作,拂落了象徵他身份與地位的驚堂目,言語驚慌,“趕緊喚差役把他攔在門外,立即啓動緊急閉門系統!”
閻羅王鬱悶無比,地府閻羅殿,自開天劈地,有了魂魄至今,那道大門形同虛設,從未啓用過。
而孤獨冷月又偏生是個奇怪的存在,生死薄上查不到他的生死,他無權又無本事面對他的野蠻和無理。
“完了完了!這貨怎麼能又來呢?”閻羅王圓圓的大臉,頭上罩着一頂長方形的帽子,黑色的長方形前後垂着白色的垂簾。他五官威嚴,聽着鬼差來報,此刻他不符合身份的搓着兩手,惶恐的在大殿裡來回的踱着步子,並指揮着旁邊手持生死薄的判官,“趕緊查查,是不是那隻狐狸又掛了?”
判官翻開書,指尖一劃,無字的書立即閃出幾排金色的大字,看完後,立即稟報:“殿下,那狐如今還活得好好的!”
閻羅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孤獨冷月上次對他的地府一番的破壞,就近他才修復妥當,他怎麼能又來了?
“別來無恙啊,殿下?”清冷的聲音,熟絡的響起。
原本就很大的眼睛,頓即張得更大:來得這麼快?顫抖着手,指向他,嚴肅的聲音伴着憤怒:“你又來幹什麼?我地府不歡迎你!”
孤獨冷月邪侫又懶散地用玉笛敲着自己的手心,迴應得極其的狂傲,“呵呵,要不是有事,你以爲本尊願意來你這陰暗又晦氣的地方?”
閻羅王怒目着大眼,眉毛與眼睛同時向上翹起,令人望而生畏的聲音,陰寒有力:“什麼事?”
如果是小事,趕緊打發了讓他滾!
這人他得罪不起!看着就蛋疼!
孤獨冷月負手而立,碩長的身姿,冷沉霸道的氣勢與閻羅王並不相上下。“小事一樁!我要你啓動時間倒流,只需半月,本尊要救回我家娘子的家人!”
這還叫小事?世間一切有法則,時間倒流一分一秒,整個世界將變軌!
屆時,魂魄無所歸依,人間惡鬼橫行,天地萬物將不在沿着正常的軌跡行走!到時,生靈塗炭,人間禍事連綿!
“別說沒有這個功能,就是有,本殿下也絕不答應!”閻羅王嚴厲的聲音透着不容商量的憤怒。
“是嗎?那就別怪本尊不客氣了!”眉宇一擰,如修羅降世,人骨玉笛放至溫涼的脣間,目光灼灼,帶着威逼的質問,“一句話,答不答應?”
閻羅王目光凶煞,入鬢的濃眉,飛揚傲立,“孤獨冷月,別以爲你身份特殊,你就可以在本殿下的冥界爲所欲爲!上一次,你強行霸道的搬走了奈何橋邊的三生石,搞得地府大亂!至今還有很多的魂魄在奈何橋邊飄蕩不肯投胎轉世!你不好生反省你的所作所爲就算了,沒想到你這次要求更過份!”
“那是你的事,與本尊無關?”
閻羅王擡臂一揚,七彩鮮豔的朝服,漂浮着六道輪迴的圖案,直直指着孤獨冷月,“與你無關?別忘了,可是你搬走了三生石才鬧得地府亂成了一團!”
“呵——你是想要回三生石是麼?”清涼的脣扯出一抹笑意,“三生石如今就在本尊的吞天神殿,本尊歡迎閻羅王來人間做客!”
狂傲的話,氣得閻羅王內心氣血直涌。
對方明明是捏着他的死穴而來,地府不干預陽間世事,陽間不插手已死的魂魄!
判官上來,對着閻羅王稟報,“白玄明夫婦陽壽已盡,屍身已毀,已無回生之術!”
“孤獨冷月,你可聽見了?白玄明夫婦陽壽已盡,屍身已毀,它們已經無法還陽了!你還是趕緊的,從哪兒來,還回哪兒去?”
“本尊不管,今日你若不答應,本尊還就真不走了!”霸道的話落,腳尖輕點,手臂向前一伸,片刻之後,就立於閻羅王的案桌之上。
陰風掀起了他墨黑的長髮,黑色的長衫,漆黑的眸子,陰寒的輪廓,在這個人間傳說恐怖的幽冥界,灰濛的空氣中,他身上的陰寒之氣,更濃!
閻羅王微微擡頭,看着前方狂傲不拘的男子,厲聲怒目,聲音震耳:“孤獨冷月,你別真以爲本殿下奈你不何!”
孤獨冷月一手絞着長髮,散漫邪侫,肆無忌憚的挑逗着閻羅王的極限,“是嗎?那就來吧?你若有本事,本尊的性命,你儘可拿去?除非你想讓人間大亂,成爲罪人!”
閻羅王怒了,爆呵一聲,“來人——”
就算不能拿下他性命,他閻羅王今日也要讓他脫層皮!他孤獨冷月還真仗着人間的那些變異物種需要他的制衡,他就不能奈何他了!
他閻羅王的身份也不是拿來當擺設的,他的威嚴也是不容輕賤的!
一衆鬼差陰兵,手持着各式的武器,憑空現身。
“今日務必將此人拿下!”閻羅王鏗鏘有力的聲音震響在閻羅殿,異常的有力。
“不自量力!”
孤獨冷月強勢的話一落下,笛聲響起,煙霧現,不計其數的亡靈,從團團的煙霧之中,一堆一堆的大量涌了出來。
一場大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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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歌,你們尊主呢?”白孤煙擰着秀眉看着清靜的房間,居然沒有那個平時總是粘着自己的影子!
溫歌爲白孤煙絞着潔臉用的帕子,聽着夫人關心尊主的話,她心上一喜,緩緩說道,“尊主說他有事要離開幾天!”
奇怪,他難道沒有告訴夫人嗎?溫歌有些疑惑。
這個該死的孤獨冷月,等他回來,有他好看!新婚第一天,就敢把她扔下,最可恨的就是,連溫歌都知道他的行蹤,而她這個新婚妻子卻半點不知情。
“他去哪兒?有沒有說幾天回來?”
“不知道,奴婢看尊主走得很匆忙,應該是有急事!”
看着鏡中的人影,精緻的小臉,白裡透紅。少了份青澀,多了份嫵媚,想着昨夜的點點滴滴,小臉不知不覺更紅了。
這個該死的孤獨冷月,不是說都快要死了,精力卻是這般強!
果然男人就是男人,即使要死了,他也是個男人,色字當頭,義務反顧!
看着溫歌帶着人把洗漱用的銅盆拾了下來,拎起桃木劍別在腰間,秀眉一揚,她喃喃地開口:“他不在,正好!本姑娘,收那塊破石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