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喜兒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門口,白孤煙翻了一個大大滴白眼,看她搞得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不捨,好像自己捧着的這食籃裡的東西,就跟上斷頭臺前要吃的最後一餐似的!
她相信並肯定,劉嬤嬤即使對她很敵視,如何的看不順眼,她也不相信,她敢明目張膽的把她給整死!
無骨似的趴在桌上,一手託着清瘦的小臉,一手半摟着凳子上的食籃,凝目望向之前那隻青鳥的方向。那裡空空如也,青鳥已經離去。
夕陽漸去,天幕即黑。白孤煙就這麼一動不動,維持着一個傾着上半身,單手托腮的姿勢至到現在。外面依然空靜,聽不到劉妖婆的人有所動靜。
哎,管她呢,先把喜兒送來的東西把自己餵飽了再說。
如此的想着,果斷起身,拎起食籃擺菜!然,當她起身時,眼角的餘光,卻閃來那個滿頭銀絲的男人,驚喜的笑顏。“呀!你怎麼在?”白孤煙尖叫着問道,極是震驚!這貨之前不是已經滾了麼?這又打哪冒出來的?
“娘子,你終於活過來了?幾個時辰了,相公我還以爲你成了一塊石像,石化在相公眼前了!”孤獨冷月笑得一臉的燦爛,溫柔地開着玩笑。
尼瑪!你才石化!你全家都石化!拐了彎說自己死了,還以爲她聽不出來?哼!
“你怎麼還沒離開?”白孤煙無視着他的厚臉皮,兀自地擺着菜,冷淡地問道。
孤獨冷月,向前近了一小步,看着她,說得那是忠誠而有理:“娘子都還沒有發話,相公怎麼能就此而去!”
“好了!現在你可以滾了!”有多遠,你滾多遠!最好馬不停蹄地火速滾!真是越看越討厭,一口一句娘子,她可是隻聽一句都想提刀砍人的好嗎?
“娘子,你都不留人家吃點東西,我在這裡看着你的背影研究了一個下午,也餓了一下午!”孤獨冷月眼巴巴地看着桌面上那很豐富的幾盤子菜,可憐兮兮地如實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白孤煙就來氣。順起一盤子,就客氣地扔了過去。他這哪裡還是個人,簡直就是變態好嗎?他這個變態,專門看女人後背的死變態,居然在她身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個下午,她卻一點警覺都沒有!要不是腰間她的劍還在,她都懷疑他非人了!在說,她前面比後面更有可看性好嗎?
孤獨冷月眼看着盤子帶着怒意,飛了過來,上半身一偏,盤子剛好擦身而過。
白孤煙氣炸呼呼着絕美小臉蛋,孤獨冷月卻笑了,峻冷的目光,瀲灩而燦然,“娘子,有話好好說!”
說!說屁!他不開尊口還好,一開,白孤煙抄起盤子一個接一個地扔了過來。他則滿含笑意地一個又一個地接了下來,並主動地把接下來的菜擺還於桌面。
“娘子,別扔了!扔光了,一會咱們倆個吃什麼?”
吃?有你在,光氣都飽得撐了,還吃個飛機!白孤煙扔累了,一屁股坐了下來。一雙秋水之目,惡狠狠地掃了過去,但是口卻不對心地一改剛纔彪悍,柔言勸道:“天晚了,你再不回家,你家人會找你的!”
“我——”孤獨冷月瞬然沉下了臉色,眼中有着化不開的悲傷,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才狠絕而淡漠地說道:“我——我沒有家人,唯一可以有的,就只有你!”
他的雙脣緊閉,他的神情落寞,他的雙手成拳,他的目光驟然升起了一絲水霧,這——
難道他真的沒有家人?
白孤煙一怔,心口一滯,帶着說不出的沉痛。剛纔他眼裡流露出來的那種傷痛,不像是作假的。不過,她那柔軟的心房,對他的可憐之情也只是一閃而過。
“我說,那個那個啥,你該離開了!我現在都被她們關押着,她們可是正眼巴巴地等着看我出醜呢!”意思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你在這,會給本小姐帶來很大的麻煩的!所以,麻煩你,拜託你,求求你,火速地滾吧!
“娘子,要不,相公把你帶出去?”反正他也有那本事,萬事有他縱着,何須還要學什麼破禮儀?他都不介意,真不知道別人操的哪門子心!
“不了,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開什麼玩笑,她躲他還來不及,送羊入虎口,她又不是豬,好不?
“娘子,那我留個高手給你,你需要的時候,就讓他出現!”
高手?白孤煙清寒的眸子火速地亮了起來,她現在不正是需要這麼一個人來助自己?不過,可是——
靈動的眼珠轉了幾轉,“給我了,是不是就代表以後是我的人了?”
“當然!連相公以後都會是你的人,更何況區區一個下人!”
一記刀眼飛了過去,她倒是不再繼續去計較他後面的那句話,“說好了,送給我就是我的了,以後你也別想着再拿回去!”高手她是樂意接受滴,有人送,不要白不要!至於他這個口口聲聲喚着自己娘子的人,等以後她離開了南番,到了鄴城,那個屬於她的地盤之上!她就不相信,他還能拿她怎麼着!
“放心吧,相公的心,日後你一定會懂的!”孤獨冷月見着她收下了自己的人,心裡甭提多樂呼了!當即起了身,向着白孤煙走了過去。
“人我已經好心地替你養着了,大門在那邊!哦,不!窗子在那邊,她可記得之前他說他翹了窗戶進來的!”可他爲什麼向自己走過來?尼瑪!
“娘子,相公都要離開了,你就不能表示點什麼作爲離別之禮?”孤獨冷月噙着一抹諂媚討好的笑容,凝眸着如張白紙似的佳人。
“表示?”她清淺幽靜的聲音,帶着不懂的問了一句。
孤獨冷月密點着頭,看來他的小狐兒並不笨嘛!期盼中,一副有戲再望地等着她的表示,然,卻見一盤子乾燒大蝦被她遞了過來。
白孤煙恍然大悟之後……“吶,這個可是我最喜歡的一盤美食!送你了!你帶走吧!”
孤獨冷月抖了抖眼尾,抽了抽嘴角,驚愣地看着白孤煙,她能再白癡一點?只見俊朗的臉,兀自黑沉下來,黑眸中陡然迸射出一道大智若愚的精光!小狐兒,既然你不懂,那身爲相公的我就只好主動以身說法了!
“吶,我可是表示了的,只是你自個兒不要!”白孤煙看着他無動於衷的依舊站立於她跟前三尺遠,並沒有伸過手,不滿地嘟啷。
“娘子,相公說的不是這個!”
“……”白孤煙茫然的目光轉瞬而過,取而代之的小臉又黑又沉!尼瑪,人家說走就走!就尼瑪的屁事兒多!折騰了半天還在這裡!
突然,他碩長的身影,霍然地一個向前,以迅雷之勢,在她的小嘴上蜻蜓點水一吻,然後又快速退了兩步來開,溫和的聲音伴着滿意的笑容徐徐地響起,“相公是要這個,這下娘子可明白了?”
他得逞了,白孤煙懵了!驀地睜大了眼睛,捂着嘴!尼瑪,他居然輕薄了自己!簡直就是找死!白孤煙一個暴怒:“該死的!”同時右手摸向腰間,抽出木劍,刺啦一聲,向着他的身上刺去。
“娘子,動怒傷肝,還是多笑笑好!”孤獨冷月大掌穩穩地捏住了白孤煙的木劍,戲謔着,“相公只是提前享受了身爲相公的福利,人生得意需盡歡,莫待時間空度而遺憾!”
歡尼瑪!
“放下!”她咬着牙,惡狠狠地怒吼一聲。
“不放!”他則頑皮地應道。
白孤煙目光中突生一道寒光,手上木劍被他控制着,已然不能支配。擡起一腳,狠狠地踢了過去。
於是,她上面用力的奪着木劍,下面她則毫無章法地胡亂踢着。他則遊刃有餘地悠閒捏着那柄根本就沒有刃的木劍,兩隻長腿左右開弓地躲避着她的攻擊。雖然她的攻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但是看着氣得快冒煙的小傢伙,他就是樂意陪着她玩!
二人一番無傷大雅的玩鬧之後,白孤煙沒有得到半點的便宜,火氣更濃了。而孤獨冷月則順勢地鬆開了控制,退後了兩小步。
“娘子,不玩了,相公我該走了!”
奧,好像是讓他走來着,怎麼說着說着又打起來了,打着打着就忘記了?丟了一個要滾請快點的眼神,她則不甘的收回的木劍,插回了腰間。
他看着她喚着,“青殺!”
“屬下在!”
孤獨冷月喚出名子眨眼間,白孤煙的旁邊,霍然多了一個黑色緊衣的男子。來得之快,動作之詭異,好似憑空出現。青殺,三十上下,相貌還算出衆。只是面容有些呆板,沒有過多的神情,一對眼睛深沉而冰冷。
“以後你就是煙兒的人了!終身只有她纔是你的主子!”他一改剛纔對白孤煙的神色,負手玉立,凌厲的聲色是不容違背的霸道。
“是!”青殺當即面朝白孤煙,單膝跪地,恭敬而認真,“青殺見過主子,但憑主子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青殺將義不容辭,絕不皺下眉頭!”
“夫人,此人你可還中意?如果不中意,你大可以一刀了結了他,相公再給你送一百人來,直到娘子滿意爲止!”
“好了,我很滿意,非常滿意,你走吧!”以後別來我面前來蹦噠了!本小姐惹不起你們這些貨色啊!就看這個青殺的出現方式,就知道此人武功不一般!更何況眼前這個!青殺的殺氣雖然很強,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高手的她,又捨不得放他離去,只好先把人留着。
“那相公真走了?”孤獨冷月試探着問,眼中有一絲的期盼。
“嗯!快走,不送!”白孤煙一屁股坐了下來,象徵性地往後揮了揮手,淡淡地語氣裡沒有半點的感情在。
白孤煙只覺得後背一陣風拂來,她轉過身子,好奇他會以一種什麼方式離開!哪知,待她回首時,人已經離去,徒留面無表情的青殺一個人陰森森地矗立在她後面!
四周掃了掃,門窗完好無損,陡然間,心下突然陰涼了下來。什麼叫來無蹤,去無影!這就是!
“青殺,這上面的菜你隨便選兩個,拿到外面去吃!暫時沒事,你還是別現身了!有事,我再喚你可好?”白孤煙拿着筷子的手哆嗦了幾下,交代。
“是,主子!”他話落下,只見他縱身騰空,從屋頂的天窗躍了出去!
原來那人說的是那個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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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孤煙用過了青殺暗地裡弄進來的早飯後不久,迎來了劉嬤嬤及她的那一羣太婆們。
這一次,劉嬤嬤難得的沒有再爲難她,相反的,她讓人送來了極豐盛的早餐之後,並安排人給她換沐了浴,換上了符合自家身份的衣裙。
“今早本嬤嬤接到左相大人的催促,希望老身能早日交給他一個聽話乖巧知善又懂禮的孫女!所以,從今日開始,本嬤嬤正式給你開課!”儀德之廳的一間廂房裡,劉嬤嬤一本正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