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煙想都沒想,立馬就做出了迴應:“當然會!”
上官若靈本來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有着揶揄的味道,壓根就沒想過白孤煙能借給她。畢竟她們倆總的說來,關係還很淺,淺得似乎也只能用麻友來形容。
卻不想,白孤煙連考慮不都曾有一下,就答應了,這結果真真正正挺讓她震撼的。
曾經她曾混跡於黑道,深知人性。對於金錢,哪怕再義氣的人,對於借錢,都會有所保留,有所遲疑,更何況她所開口的,還是箱箱的黃金。
她怔怔的看着對面面容精美的古典美人,長而捲曲的睫毛撲閃着,眸子清澈,純潔如一汪清泉。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趣而道:“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就不怕我,把你的黃金給卷跑了,來個人影消失?”
白孤煙調皮而嬌嗔瞪了上官若靈一眼,“別說你不跑,就是你真要跑,煙兒也會二話不說,給嫂子的!你以爲煙兒喚你嫂子,只是嘴上叫着玩玩的?”她可是用心承認對方的存在的,爲了嫂子與龍大蕪能幸福一生,他們哪怕沒有機會,她也會給二人制造。
似乎生怕上官若靈以爲她在開玩笑,她碰了電風扇的一筒又說道:“嫂子,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晚些的時候,你離開的之前來拿就行了!你要多少箱,煙兒我都給!”反正她家有的是銀子,而這些銀子也是龍大蕪給掙的。
上官若靈也不矯情,惜字如金的輕呵出一字:“行!”
算是二人就此達成了交易。
白孤煙的慷慨,無疑讓這些時日以來所盤繞在她心頭的烏雲,忽然來個了豔陽高照。
動作熟練的摸上來一隻牌,似乎留着有用。卡在牌堆中,另打出一隻無用的,心情極好,扯着嗓門喊道:“幺雞!”
上官若靈清亮好爽的聲音,一時間渲染了大家的激情。
連一直沉默話少的白映青也開始轉了性子,手一伸,喊道:“幺雞,老頭我要碰碰碰!”
“哈哈,爹,您老人家慢了一步,煙兒我截胡!”白孤煙一把推倒了手中的牌,清和的眼,笑得彎成了月牙,整個就一小人得志模樣。
白映青一下耷拉了腦袋,鼓着雙眼,嘴角嘟起,埋怨:“煙兒,你也太不地道了,連乾爹要的牌你也要胡!”
“哈哈,爹,您要知道麻將桌上無父女,您老要學着習慣!桌上統共有四個人,而且全是關係不一般的,如果都讓講情份,咱們也就玩不下去了!”
“就知道強詞奪理!不近人情!”白映青難得的吹鬍子瞪眼睛。他的舉動很幼稚,兩隻眼睛鼓得像金魚,居然引來了上官若靈與白孤煙二人毫無顧忌的笑聲。
電風扇自知身份低下,處於小姐上官若靈的吩咐,她一直都戰戰巍巍,精神高度集中的在手中的牌上,儘量少打生章,多跟着大家的牌步走。
小姐雖然說了報帳,但是畢竟還沒兌現,她不敢大意,深怕一個不小心,賣了她都賠不起。
聽着三人有說有笑的,只能羨慕的觀望着。
麻將被四人搓得稀里嘩啦的響,白孤煙笑了,“好了好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咱們不能浪費時間了!”說話間,她偏着上半身,湊近了白映青,低語道:“大不了偶爾煙兒讓您老一兩次?”
可惜她的好心,人家白映青卻不領悟,表情殭屍一樣的,擡眼丟了她一眼:“不需要!”
麻將桌上有輸有贏,讓人喜怒無定的同時,也會感嘆時間溜得太快。
“各位主子,午飯已經準備就緒,請問什麼時候開飯?”管家掬着腰,請示。
“等我們再來最後兩把就吃!”白孤菸頭也不擡的搶在衆人前面回答。
過了一會,管家又來請示,等來的還是白孤煙同樣的一句話。
管家第三次上來了,細聲溫語得語重心長,“小姐——”
“好了,別叫了,這真的是最後一把了!”白孤煙皺了眉頭,說道。
風捲殘雲似的用過了午飯,白孤煙又催着大家坐上了麻將桌。
天幕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黃昏,至到龍大蕪的到來,白孤煙才依依不捨的放過了幾人,從麻將桌上起身。
白映青稱身體乏了,晚飯也不吃就去休息了。
上官若靈知道龍大蕪並不很待見她,委婉地表達了她的意思之後,白孤煙安排人去給她擡了幾箱子隨她離開了。
月色朦朧,夜空靜謐,月亮就似害羞的少女,琵琶遮面的在天空中若影若現。
這是自來了黍城之後,白孤煙第一次與龍大蕪單獨漫步在夜色下。
亭院裡,六角的角燈被安置在青石鋪就而成的道路邊,散發出清幽寧靜的光芒。
二道清瘦的身子被燈影拉得很長,在幽靜的夜光中,撲簌迷離。
在這祥和寧靜的月夜下,兩人的交談卻是很客套。
“龍哥哥,喜兒的事,真的謝謝你!”
龍大蕪長臂一伸,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俊朗的臉上,溫柔依舊,“你我之間,何須這樣疏離?”
他的動作太來得突然,白孤煙沒能躲得過。眸光不明的閃了閃,月夜極好的掩飾了她心頭的異樣,以及臉上那欲言還休的表情。
短暫的安靜之後,她還是開了口:“可我還是應該謝謝你的!”
“煙兒!”伴着龍大蕪響亮的聲音,他已經幾個大步趕在了她的前面,臉色凝重,頓步面對着她。
“怎麼了?”白孤煙突然升起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因爲龍大蕪從不用這樣慎重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煙兒,龍哥哥動用了一切的人力,都查不到二少爺白修竹是生是死!”
白孤煙撇過了臉,把目光落在男人身後那幽幽的光源處:“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這哥哥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她清澈深幽的眼,平靜得讓人心痛。
或許,她是真的習慣了白修竹的失蹤了。
“對了,好端端的,咋又想起找我二哥來了?”她忽又問道。
龍大蕪跟在她身後,緩緩的移動着,低醇的聲音隨之響起:“其它國家都派了使者過來,臨蒞穀梁新帝登基。我準備推你上位,你又不肯,所以龍哥哥希望能儘快的找到二少爺,把他——”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白孤煙也清楚他的用意。
她轉身,靜靜的望着他。
他還是兒時的那個模樣,清絕豔豔,面目溫柔。身形雖瘦,但卻能讓人滋生一種特別的安全。
如今的他,較於兒時的時候,那張臉已經長開。面如冠玉,目似星辰,鼻若懸膽,好看得不要不要的,走上街上,那絕對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絕世好男人。
他還是原來的他,還是那個一心把她白孤煙掌在手心上當成寶一樣,不是親哥勝似親哥的龍大蕪。
他比她記憶中那些殘存的影子,越發的好看了。
其實有的時候,她就在想,她從心裡抗拒他心意的某一個方面或許就是因爲:他曾經見過她小時爲了跟爹孃要某件東西,不顧所有的在地上打滾撒潑的醜態,以及鼻涕流得滿臉的,穿着開着檔的小褲,拿着木劍,所幹下的一件件,一樁樁囧事。
所以,像他與她這樣的青梅竹馬,像他看着她從出生到步步長大的發小,有的時候,它未必就是一件完美的事。
她喜歡他,但卻不是因爲愛情!
“其實,龍哥哥,你爲我們白家所作的已經夠多了!有的時候,煙兒希望你可以自私一點,自私的多爲你自己打算!”
“煙兒,你應該清楚,龍哥哥只是希望能給你更多的庇護!而我最終的目的,也不是登上那個位置!”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在顧忌什麼白家的恩情了!我還是那句老話,那個位置非你莫屬!記得以後那個什麼逼嫁令下來的時候,別讓人來收我的銀子就行了!”白孤煙笑了,笑得沒心沒肺。
龍大蕪猶豫着,啓了啓嘴,還想說些什麼。
白孤煙見狀,趕緊的補充了一句:“龍哥哥,如果你再爲這件事,來煩我,煙兒就跟你翻臉了!”她說的可是真的,她白孤煙有多少斤兩,他還不清楚麼?
他爲什麼就一心認定她有那麼高的志願?別說她沒有,估計就算她二哥白修竹被找到了,她也敢用腦袋保證,他同樣對那位置沒啥興趣。
她們白家的人,可是從小在白玄明苦口婆心的教導下,從不與官權沾邊的。
胖子爹爹如果還活着,龍大蕪如今處在攝政王的職位,他也會六親不認的拒絕與之來往的。
“可是,煙兒你要知道,我能爬上攝政王的位置,可全是動用了白家的錢財才籠絡而來的!你這麼逼我,不是讓龍哥哥處於不仁不義,忘恩負義嗎?”他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微微的抖動。
現在他的情況很特別,如果選擇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被他打壓過的朝黨定然不會放過她,還有他!
對於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他猶豫過,他掙扎過,在面對那些力推他的大臣前,他動用了太多的心思,才讓大家擁護白家人上位。
卻不想,他一腔的熱情卻付之於流水!
白孤煙不想糾結在此事一上,她轉了語氣:“好了,咱們難得的呆一塊兒,就別提這事了!”
“是啊,咱們好久沒有在一起散過步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們都已經長大,我們變得似乎都快不認識我們自己了!我們都在不停忙碌追逐,卻終是追不過時間帶來的陌離!”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哽咽,聽着讓人產生更多的感慨。
她付之一笑,“其實,有陌離不一定就不是好的,距離能讓人產生美!”。
他的頭微仰着,目光落在那忽明忽暗的月亮之處,溫柔的聲音似那剛起的夜風,輕得幾不可聞。
“如果可以,龍哥哥真希望時間停留在你我小的時候!”
“可惜,那終究只能是想象!我們都應該認清現實!”她在前面走着,腳步輕緩,輕柔的動作,比夜風下搖擺的花枝還要迷人。
他步步的隨着她走走停停,繼續感受着風把她那如同天籟的音色,灌進他的耳。
“龍哥哥,煙兒知道,上官若靈的有些做法,讓你很難接受。但是煙兒是真的很喜歡她,所以,請你看在煙兒的情面上,對她好一點!”
“這是我與她的事!”他一拳打在旁邊的大樹上,冰冷的聲音,也能讓人猜到他此刻黑沉的臉色,“夜深了,煙兒早點休息吧,龍哥哥就先回去了!”
她有些爲剛纔的衝動後悔,轉身看着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背影,步步的消失在夜色裡,呢喃道:“隨便你!”
一說到上官若靈,龍大蕪的情緒就會大變。
看來,兩人的未來還很漫長,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坡要爬!不歡而散的情緒,並沒有對白孤煙帶來任何的影響。
天一亮,就從牀上起來,簡單的洗漱之後,又上了麻將的戰場。
上官若靈打着哈欠,揉了揉隱約作痛的太陽穴,“煙兒妹紙,你要不要這麼拼命,小九姐姐我剛剛纔閉了眼睛,正準備睡覺,你就讓人來催命了!”
昨晚上她擬定了一個晚上的計劃,正準備趁天一亮,就大展拳腳的,卻不想,這個對麻將情有獨鍾的白孤煙,便讓人擡着轎子來了。
看來,爲了她能有更多的閒時間來幹她的事,她得開個麻將館才行。
“煙兒,乾爹我已經老了,沒有你們年青人,那麼好的精力,是不是該放過乾爹我這老身板了?”白映青也不滿的表示抗議。
“各位主子,今天你們能不能換別人,奴婢奴婢——”上官若靈的電風扇,同樣戰戰兢兢的目露懇求。
“誰都不許找藉口開溜!”白孤煙一巴掌拍在麻將桌上,氣勢非凡的聲音,震得大家都啞了嘴,“今天我們玩大的!”
果然癮大的人,他們表示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