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原本就是一座莊園。
漆黑的夜幕之下,院牆之外,黑暗中密密麻麻的亮着無數火把,騎槍如林,大隊的騎兵已經將外面圍得水泄不通。
原本的大門已經被撞開,就有穿着羅蘭帝國鎧甲的騎兵當先衝了進來,馬蹄踐踏在倒下的大門上,飛馳而進。
有困守在這裡的人,試圖抵抗,可大門被撞開之後,騎兵再無阻攔,長驅直入,連人帶馬衝鋒起來,原本擋在門口的幾個人,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就被奔馬踐踏成了肉泥。
騎兵衝進院子裡來,就立刻四面散開,四處剿殺。
這個莊園的院子佔地極大,院子裡還有數十名頑抗的刺客,有的站在屋頂,用弓箭還擊,可射了沒幾下,就被軍隊之中的神箭手以牙還牙射了下來,帶着慘呼,從樓頂一頭栽落。
落地之後,就有策馬而過的羅蘭騎兵,手持長劍,彎腰腰去,劍鋒一閃,就將人頭割了下來,挑在劍鋒上,收割而去。
院子裡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屠殺場,刺客雖然拼死頑抗,然而羅蘭騎兵的數量佔據了絕對優勢,而且又是以軍陣搏殺的技巧來,刺客們雖然兇狠,但是散兵遊勇,面對這等正規精銳軍隊的集團衝鋒,哪裡能抵擋得住?
眼看慘叫聲音此起彼伏,刺客們節節敗退,已經有人不得不退進了宅子裡。
可沒來得及關上大門,就已經有騎兵衝了上去,馬蹄揚起,直接將還沒來得及合上的大門踹開,策馬衝了進去。
隨後騎兵蜂擁而入,宅子裡頓時傳來了一陣喊殺慘叫之聲。
宅子的後院裡。已經有騎兵涌了進去,可就在幾個騎兵剛衝進,忽然就看見馬棚裡放出一團紅色的光芒!
這紅色光芒如同流動的火焰,氣焰捲過,頓時將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騎兵燒成了火團。
之間一人一騎如同旋風般衝馬棚裡衝了出來!黑色的戰馬嘶吼,馬上正是那個持槍的漢子。
這持槍刺客在馬上,一柄長槍揮舞起來,更是如虎添翼,紅色的氣焰沸騰。頓時殺得羅蘭騎兵潰散開來!凡事都當在他面前的騎兵,都被他一槍槍挑落馬下。
而就在持槍刺客的馬背上,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用繩子固定住了捆好在他的背上。
這持槍刺客一馬當先衝出來,頓時殺出一條血路。而緊隨其後的,馬棚裡又衝出三騎,都是人人長矛,緊隨着持槍漢子之後,突圍而出。
緊跟長槍漢子之後的第二個騎士,馬背上捆着一人,正是陳道臨。
陳道臨早已經醒來。此刻被捆在馬背上,顛簸不已,更加上週圍都是喊殺慘叫的聲音,他心中驚魂不定。就感覺到耳旁冷風嗖嗖,身子在馬背上來回起伏顛簸。
漸漸的,那喊殺的聲音已經被拋到了身後,越來越遠。只聽見追兵連連叫嚷吶喊。可是卻終於沒有追上來。
幾騎衝出重圍,不敢回頭。沿着小路疾馳而去。
持槍漢子衝在最前,一馬當先,有他這樣的猛人充當開路先鋒,自然是無往不利。
路上雖然偶爾也能遇到幾個在外圍把風的羅蘭軍兵,都被他輕易的擊潰。
只是一口氣衝出了有一頓飯的功夫,身後再無追兵的聲音,持槍漢子這才呼哨一聲,停下馬來。
這一看,這漢子臉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他的身後,原本一起騎馬突圍衝殺出來的同伴,一共是有四騎的,可此刻身後所見,就只剩下兩人了。
“大人!”
陳道臨馬上的那個人喘着粗氣,飛快道:“這裡停不得!”
這聲音出來,陳道臨立刻辨認出,正是自己偷聽到的之前和這個持槍漢子在火堆旁對話的那個陌生的聲音。
持槍漢子睚眥欲裂,雙目噴火,握着槍桿的手指骨節泛白,咬牙切齒道:“這些羅蘭騎兵來得如此突然,而且層層圍堵,一看就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咱們這據點如此隱秘,怎麼會被他們找到!這事情有鬼!我們一定是被內鬼出賣了!”
“大人!無論如何,先衝出去再說吧!只要您活着,咱們的大事就總有機會!到時候,找出內鬼來,一刀一刀把他劈成肉泥!”
持槍漢子長長吐了口氣,遠遠看着身後的方向,樹林深處,已經冒起了沖天的火光,顯然是自己的據點已經被焚起大火。
眼看自己苦心經營,身邊帶領的這麼多精銳的部下,還有這麼一個隱秘的據點,都毀於一旦,這持槍漢子心中滴血,只覺得眼前一黑,瞬間萬念俱灰,險些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幸好他也是一個性子極爲剛強的人,用力咬了咬嘴脣,嘴角流淌出了鮮血,卻依然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字沉聲道:“留下有用之身!今日的事情,來日我必十倍回報給皇室!我們走!”
三騎飛奔而去,不敢走大路,只是沿着小路岔路里狂奔,直跑了大半夜,到了天色漸明的時候,終於放緩了速度。
縱然是人還能支撐,可奔跑了半夜,馬匹也已經吃不消了。
這三人的坐騎雖然都是上等的好馬,但經過了半夜馳騁,也已經口吐白沫,若是再強行壓榨馬力,只怕隨時都有倒斃的可能。
不得已,他們只好停了下來休息,想來經過了半夜的奔馳,這裡已經距離帝都頗遠了。
停在了林子裡,那個持槍漢子取出水袋來喝了幾口水,又把剩下的水都餵了馬,扭頭對同伴道:“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個陌生聲音的漢子,取出了一個彷彿是指南針一樣的小羅盤來,看了看方向,又拿出一張地圖來看了看,最後才確定下來:“如果沒看錯的話,前面應該是躍馬澗。”
“躍馬澗?”持槍漢子聽了。皺眉道:“那豈不是快到飛馬鎮了麼。這裡已經距離帝都有一百里了,想來那些官軍也追不到這裡來吧。”
“不錯。”陌生聲音的漢子點頭道:“那些官軍的做派,咱們還不清楚麼?他們抄了咱們的據點,這一場下來功勞甚大,只怕打掃戰場也得用上一個晚上,那些軍官現在只怕還在忙着搶奪功勞,未必會追得這麼遠。”
持槍漢子嘆了口氣:“雖然是這麼說,不過還是小心爲上。咱們就住在躍馬澗了,爲了安全。不進鎮子,在山中休息吧。”
躍馬澗是位於帝都西北方向大約一百里的位置,一座並不算大的山。
天然的地貌,將一條山脈從中切成了兩段,兩座山峰之間的距離不過只有數米。站在一座山峰上眺望另外一邊,彷彿伸手就能觸及,只要躍馬就能飛騰過去——所以這地方纔會被叫做躍馬澗。
這個地方並不算出名——這麼一個距離帝都有一百里的小鎮,自然是毫不起眼的。
不過對於魔法界的人來說,這個地方卻是如雷貫耳。因爲偉大的魔導師甘多夫,就是出生在這裡。
幾人都是被帝國通緝的要犯,不敢進入鎮子。一路穿梭山林,鑽進了山野之中。隨後在山澗旁的一條小溪邊停下休整。
此刻天色已經大亮,不用擔心光線會引來注意,所以幾人也就大着膽子生了堆火。
拼殺逃亡了半夜。取出了些乾糧,又在山溪之中捉了兩條魚來烤了,胡亂吃了個半飽。
昨晚遭遇如此大挫,幾人都是心情低落。吃飽喝足之後。那個操着陌生嗓音的漢子,就忽然跳了起來。兩步走到陳道臨的身邊,伸腳在他身上用力踢了幾下:“小子!起來了!!”
陳道臨雖然早已經醒來了,但是卻不敢暴露,被踢了幾腳,原本還打算繼續裝死。可隨後,那個持槍漢子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他還在裝死!哼,小子,我知道你早醒來了,你若是再裝死,我就叫你真的醒不過來,你信不信!”
陳道臨知道這幾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狠之人,聞言不好再繼續僞裝,只好冷冷哼了一聲。
腦袋上一鬆,蒙着眼睛的布就被扯了開來。
陳道臨勉強睜開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才長長的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開始打量身邊的人。
那個持槍漢子,身穿皮甲,但是身上到處都是砍殺的痕跡,皮甲上多出劃痕,好幾處也是鮮血淋漓,最重要的是,他的左側大腿上,受了重創,左大腿上用厚厚的布包紮了起來,可依然還在隱隱的滲着血。
而站在陳道臨面前的,想來就是那個陌生聲音的漢子了,這人相貌比較清秀,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個武者,可偏偏卻身材魁梧修長——陳道臨注意到,這人的手指修長,但是骨節粗大,加上背後揹着一副長弓,顯然是一個厲害的弓箭手。
而最後一個刺客同伴,則看上去比較沒什麼特點,身穿一件破舊的皮甲,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一臉彪悍之色。
這三人,很顯然是以這個持槍漢子爲首,而這個相貌清秀的弓箭手爲副,至於那個兇悍的傢伙,應該只是一個部屬的角色。
“大人!!”那個相貌清秀的傢伙盯着陳道臨,頭也不回,冷冷道:“這傢伙很是可疑!咱們昨天才抓了他回去,當晚就被圍剿。說起來,這傢伙疑點不少!”
那個持槍漢子哼了一聲,還沒說話,陳道臨卻已經不得不分辨了。
他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看着面前這個相貌清秀的弓箭手,淡淡道:“我被你們抓回來,綁了手腳堵了嘴巴,又弄暈了我。我又哪裡還有這種本事去召喚軍隊來?”
這清秀的漢子一愣,可卻依然不甘心,狠狠盯着陳道臨:“我怎麼知道你用的什麼辦法!總之你們這些效忠皇室的走狗,狡猾得很!否則的話,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昨晚才抓了你,半夜就被圍了!說不定就是你用了什麼法術,泄露了我們的藏身據點!”
陳道臨怒極反笑,哈哈大笑兩聲,不屑的看了看這個傢伙,然後乾脆不理會他,眼神越過了這個傢伙,而投向了那個持槍漢子:“你呢?你也是這麼想的麼?”
持槍漢子疑惑的看了看陳道臨:“你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陳道臨陰着臉:“你難道還看不出麼?我和你們一樣,都是被人給陰了!”
持槍漢子的神色越發古怪,皺眉看着陳道臨:“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陳道臨心中早有了底,此刻不慌不忙,輕輕一笑,擡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到了頭頂,估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快到正午了吧。
“就要正午了,應該到了你們要做祈禱的時間了吧?”
陳道臨這句話說出來,三個刺客同時都是神色劇變!
……
羅蘭帝國國教光明神殿,教義是崇拜唯一真神:光明女神。
古老教義之中,最正統的說法,認爲光明是一切正義神聖力量的源泉。而這世界之中,最大的光明來源,毫無疑問便是太陽。
所以,在一千多年前,光明教會的前身就曾經被稱爲“拜日教”,只不過在羅蘭帝國建國之後,才正式定下了“光明神殿”這個官方的名字。
按照教義所說,每天的正午,是太陽當空,最炙熱,也是光明力量最甚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光明籠罩天地,也是公認的神聖力量最強大的時刻。
正午太陽最熾烈的時候,也是被光明教會認爲是一天之中,最最接近女神的時候。
所以,但凡是光明神殿的教徒,都會有習慣,在每日正午的時候,行祈禱之是事。尤其是教會之中的那些信仰最篤定最虔誠的人,每日正午的祈禱都是例行功課,絕不會耽誤的。
陳道臨這句話雖然語氣說的輕飄飄,可卻一句道破了幾個刺客的真實身份來歷!
叫他們如何不變色震驚?!
那個清秀的漢子還沒說話,持槍的刺客已經長身而起,大步走到了陳道臨的面前嗎,伸出大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失聲喝道:“你怎麼知道的!!!”
陳道臨面色不變,雖然被他提了起來,卻絲毫不畏懼,冷冷的和他對視,然後不慌不忙,又輕輕問出了一句:
“你們是葉尼派,還是摩薩派的?”
(身體稍微好點了~還在恢復當中,更新減量,望諸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