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伯凡如說,公孫瑩不由冷笑,這不擺明了讓二兄妹自相殘殺麼?連續經受母親去世生父不慈之苦之後,公孫瑩原本的傲氣已是磨掉了不少,面對生死時更是多了一份坦然,只要自己的哥哥還能活着,自己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可惜不能親眼看着殺害自己母親的人死在面前,公孫瑩只覺得心有不甘。
感覺到了公孫瑩的決然,被綁着的公孫餘激動的,用肩膀撞了撞公孫瑩怒道:“妹妹你不要聽他們胡說,他們不過是想看着我們自相殘殺罷了,你難道想他們看我們的笑話麼?你以前的驕傲都哪去了?”
“哥哥,你醒醒吧,我們現在的身份只怕連一個平名百姓都不如,還奢談什麼驕傲呢?我死了不要緊,只要你活着就好。只可惜我不能親手殺了沙芸那個賤人爲母親報仇了,我妄爲人子呀!”公孫瑩說着,卻是忍不住留下了淚水。
公孫瑩原本的容貌就極爲出衆,這樣的梨花帶雨之下,更是顯得嬌媚動人,即使是見慣美人的陳伯凡,也是有了一瞬間的失神。那種嫵媚中帶着的倔強,跟大楚這些嬌滴滴的美女比起來更是顯得珍貴,讓陳伯凡竟是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見陳伯凡看着自己妹妹失神,公孫餘卻是怒道:“你要麼把我們二兄妹都殺了,別以爲我們落難了就可以任由你們欺凌。”
公孫餘的怒吼卻是讓公孫瑩止住了流淚,擡頭看到陳伯凡那雙桃花眼正看着自己,卻是不由紅了臉。陳伯凡本就極爲俊美,在夜色下那雙眼睛更是閃着點點的光芒,讓一向自傲的公孫瑩也不由低下了頭。
悅雅公主輕笑着搖了搖頭去給公孫瑩鬆綁,公孫瑩習慣性的往後想要掙扎,只是看到悅雅公主那真誠的眼神時,公孫瑩卻是停止了掙扎,由着悅雅公主給她鬆了綁。
“我現在這麼落魄,你是不是很開心?你向我示好,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高尚?”公孫瑩不由苦笑的問道,剛被解開的那瞬間,公孫瑩只覺得一下放鬆了,摸了摸有些僵硬的手臂。
悅雅公主卻是擡起了公孫瑩的手臂,往她的傷口上倒了些藥粉說道:“我只記得我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雖然你一直視我爲仇敵,每當我被你氣個半死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得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微笑的樣子。那個時候的你,真的很美。”
替公孫瑩擦了藥,悅雅公主把一個包袱放在了公孫瑩的手中道:“你們走吧,是死是活看你們的造化了。”
“你…你們真的放過我們麼?”公孫餘有些吃驚的說着,彷彿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二兄妹現在是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只是以前他們二兄妹沒少給悅雅公主找麻煩,這次他們的父親又給安王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難道就真的發過他們麼?公孫餘卻是有一些不相信,剛纔不是說還要他們二人中死一個麼?
陳伯凡卻是好笑道:“讓你們走就走,我們可沒多餘的糧食養着你們。安王是不肯這樣輕易的放過你們,還是悅雅公主給你們求得情。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過節,只是現在你們跟公孫屠都鬧成這樣了,也沒必要爲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再跟公主過不去了。”
陳伯凡說完看了一眼公孫瑩,轉頭就想走了,公孫瑩卻是有了些不捨,呆呆的看着那紅色的背影離開。
“你小時候不是說,你最喜歡穿紅色的衣服麼?還說要找一個跟你一樣,穿紅衣服一樣那麼好看的人,你才肯嫁人?”悅雅卻是很不識時務的打斷了公孫瑩的思路,調侃的說道。
公孫瑩卻是一下被悅雅公主點中了心事,想起這麼多年來,爲了證明自己比悅雅公主優秀,自己是一直跟她作對。而悅雅公主有時候寧可自己吃虧,也要護着自己,想到只是自己小時候說的一句話,她還記得這麼清楚,公孫瑩卻是有了一絲感動。只是一貫的逞強好勝,公孫瑩心中卻是雖然是知錯了,嘴上卻是不肯說出啦。
“比起安王那個冰疙瘩,這個武安侯卻是有趣的緊呀。看在你放過我們的份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夏天倒還可以避暑,到了冬天,小心被安王凍死呀。”公孫瑩不由笑着調侃起悅雅公主來。
雖說二人爭了這麼些年,只是最瞭解彼此的也只有這二人。公孫瑩也早就看出悅雅公主對安王的情義,在她看來,能一直被自己視爲對手的悅雅公主,各方面都是極其優秀的。這樣好的人喜歡了安王,也算是安王的福氣了,安王應該是慶幸不已的吧。
看着公孫瑩有些得意的小臉,悅雅公主卻是嘆了口氣道:“安王看起來冰冷,我卻是知道,對他的王妃是極其上心的。我只希望可以幫安王達成心願,他們二人可以白頭偕老。”
聽悅雅公主如此說,公孫瑩依舊不死心的說道:“成親了又怎麼樣,以你這樣優秀的人,難道還怕搶不來安王的心麼?你平時對我這樣的厲害,怎麼到了這裡,卻是忸怩不安起來啦。大不了就把安王綁在南越不讓回去不就是了麼,看你這一副沒出息的樣。”
悅雅公主卻是不再與公孫瑩爭論,將手上的一個金色細軟的手鍊取下,戴在了公孫瑩的手上。
“當初就是因爲父皇給了我這個手鍊,你跟我有了嫌隙。等我知道你喜歡想要送給你時,你卻是怎麼都不肯要。我一直戴着,不是爲了炫耀而是想要送給你,希望你這次不要拒絕。”悅雅公主一臉真誠的說道,公孫瑩又是紅了眼,猛的點了點頭。
“你給我了就是我的,我纔不會摘下來呢。”公孫瑩卻是又笑了起來,原本的悲傷爲這失而復得的友情,開心了一些。見悅雅公主笑着看着自己,公孫瑩只覺得在悅雅公主面前哭有點丟人,道了聲“保重”就拉着公孫餘走了。
悅雅公主卻是嘆了口氣,若是公孫瑩可以放開心中的仇恨,能離開皇家未必不是福氣呀。自己爲責任牽掛着,卻是想走也走不了。當別的小姑娘還在父母面前撒嬌學刺繡的時候,自己卻要早早的起來習武,瞭解民間的疾苦,如何爲父皇分憂。
自己的母親雖然只有自己一個孩子,可她卻是南越的皇后,而自己是唯一的嫡女,即使心裡再疼自己的孩子,卻依然嚴格的要求着自己。自己知道自己的母親沒有兒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即使只是爲了母親,自己也要繼續努力下去。
安王看向自己母親的眼神,悅雅公主彷彿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明明是最親近的二個人,卻是被一層層的束縛着。悅雅公主不由苦笑一聲,便上了馬車,剛掀開簾子時,不由回頭望了一眼。
想起剛纔與安王一起的出生入死,雖然很是兇險,悅雅公主卻有了一絲不捨。
因爲記掛着榮貴妃的病情,大家都是馬不停蹄的,往坤寧趕去。等到了坤寧,只有林奇帶了些人去買乾糧,清水一些必備的東西,安王卻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即使是坐在馬車裡的李霞與悅雅公主都有了些吃力,看着安王眼裡的焦慮,卻是沒有一絲的抱怨。
雖然榮貴妃吃了悅雅公主給的藥丸,沒有發病,臉色也好了一些。只是吃了這藥之後,榮貴妃連每天清晨,那少的可憐的清醒時間也沒有了,安王又考慮到走得太快,馬車太過顛簸,卻又不得不放慢速度,安王即使再心急也只能忍耐着。
這樣的緊趕慢趕,算計着路程,離昌都也是不遠了。安王與陳伯凡,悅雅公主商量了之後,卻是放棄了雖然路面平坦卻極其繁華的越城,改走周邊的小城市。雖然多走了一些路,只是冷清一些,也少一些麻煩。
又是連續走了二天,走過眼前的這個村子,再走一天就可以到達昌都的近郊了,太陽也快落山了,一直趕路的安王總算是停了下來。比不了其他人多年習武,李青已是睜不開眼睛了,這樣的趕路的確是爲難他了。他一時不查,卻是從馬上掉了下來。
阿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雖說阿羅是女子,卻是跟着悅雅公主也是習武多。這些天下來,也不去跟李霞他們擠馬車,跟着林奇他們騎馬趕路,露宿野外卻是沒有一句抱怨。就是一開始笑話阿羅膽小的陳伯凡,也是對她刮目相看。現在看李青掉下馬,阿羅卻是露出了女兒家的俏皮。
李青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二聲,又一次爬到麼馬背上。“今天在這個村子裡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就上路。”安王淡淡的說了一句,帶頭走進了村子。
看着家家戶戶門口都緊閉着房門窗戶,陳伯凡卻是不由納悶道:“悅雅公主,你們南越都喜歡這麼早就關門睡覺的麼?”
“我們南越日常作息與你們大楚相近,我也是不明白這個村子怎麼這麼早就關門了。”
林奇只得上前去敲門,明明裡面有些動靜,卻是都不敢開門也不敢回話。正當衆人犯愁時,卻是看到了一個小孩追着一隻貓從身後跑過。
陳伯凡卻是一把抓住了那孩子,見孩子有些害怕,陳伯凡卻是笑着說道:“孩子別怕,我們賣藥材路過罷了,來我這有吃的。我們只是想知道,這裡怎麼會這樣的安靜?”
那孩子沉默了一會。好似被陳伯凡的桃花眼打動了,帶着懼色說道:“你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到了晚上,就有妖怪來吃人的腦子的。”
那孩子剛說完,卻是刮來了一陣冷風,讓人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