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咱們接到了兵部調令,去賑災?”殷辭等人急切地跑了過來就馬上對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薛崇訓說起話來,一旁的將帥們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表情。
有人沒好氣地說道:“咱們披甲是殺敵立功來的,州郡的事兒關咱們鳥事誰愛去誰去,咱們去作甚?不是還沒造反麼,調兵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看太陽?”
薛崇訓不動聲色道:“我上的奏章。”
衆將不解地看着他,大多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薛崇訓也不解釋,環視了一番周圍的將領,說道:“傳令隊正以上將校列隊。”
“得令!”
衆將各自尋來親兵到營房之間傳達軍令,不多一會兒便有一百多人陸續從各營走了出來到轅門裡面的空地上列隊。整理隊形的時候,薛崇訓居然聽到“向右看”這句口令,心道有組織的軍隊確實更容易受到上層的影響。
一共有四排隊列,很快就站得整整齊齊了,薛崇訓微微點頭以示滿意。這時兵營營房帳篷之間許多士卒也在悄悄觀看,軍官們被訓話自然讓大家都很好奇關心。
薛崇訓左右一看,見身後有一輛卸了牲口的運貨驢車,便站了上去,身處在高處只見將領們站得筆直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薛崇訓莫名有一種作爲領袖一般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神策軍精銳之師,無時無刻都要勤於訓練。不僅要練陣法隊列、弓馬騎射,還要兵貴神速,能在需要之時迅速到達戰場!不然敵兵都來咱們地盤上搶完了,再厲害的人馬慢吞吞地過去能派上什麼用場?”
殷辭等將領點頭稱是,薛崇訓便趁勢問道:“岐州距離長安三百五十里,半個時辰之後開拔,兩天兩夜之內全數到達岐州,能否做到?”
“薛郎放心,我等一定按時抵達絕無差錯。”大夥愈發有興趣起來,將領們都認爲這事兒確實能達到練兵的效果。
“很好。”薛崇訓環視將領們的整齊隊列點頭道,“一個人的武藝再高難敵十人百人,軍紀能將千萬人的力量聚集起來,成爲難以戰勝的強大力量,神策軍便是這樣的軍隊,相信咱們沒有辦不到的事!”
衆將的士氣被煽乎起來,紛紛嚷嚷着神策軍萬歲呼喊之聲此起彼伏。薛崇訓也受了感染便大聲道:“咱們練兵之後,要做什麼有用的事?有人說咱們披甲執銳不是爲了賑災的,那我問你們殺敵立功又爲了什麼?”
呼喊聲漸漸平息下來,將領們好奇地聽着這新鮮的問題。
“沒人答得上來?那我告訴你們,沒有披甲執銳之士四夷就會趁火打劫,就會把咱們當綿羊一樣屠戮!會踩咱們的頭顱上唾罵賤民……你們都是士卒的將領,很多人讀書識字,應該知道五胡亂華之事,只要漢人弱,胡人就會搶奪咱們的家產土地,奸|淫咱們的女人,把咱們當作軍糧……”
頓時衆軍譁然憤怒不已,薛崇訓見狀問道:“諸位願意做胡人四夷的賤民?願意奉獻出姐妹子女任人凌|辱?願意被殺沒有反抗之力?”
周圍一頓大罵,無中生有地把四夷的祖宗都罵了個遍,各種不堪入耳的污穢之語充斥整個兵營,有人還問道:“晉王啥時候帶俺們殺出去?”
這時只有薛崇訓等少數人能夠神情自若,薛崇訓擡手示意衆將平息,緩緩說道:“因此我們要有強大的力量,紀律能讓神策軍四千人擰成一股繩,造就一支精銳之師。而我漢人軍民以億兆,乃天下最衆之族,如果能萬衆一心稱霸宇內何難之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化太陽照射下的每一寸地方,讓所有仇視咱們的人都恐懼顫|抖,便是咱們應該乾的事兒……諸位可知曉了咱們披堅執銳是爲啥了麼?”
“萬歲……萬歲……”
薛崇訓道:“戰鬥不只在沙場,大家要軍械要軍糧還得百姓們出力支撐,否則餓着肚子怎麼打仗?岐州受災地方百姓水深火熱之中,咱們去幫助他們便能獲得人心擰成一繩,讓咱們越來越強大。”
他說罷一聲令下,各營將帥便紛紛準備去了。因爲不是去打仗,衆軍自然把盔甲兵器都丟在兵營裡,帶上行軍紮營用的鐵鏟錘子柴刀等工具和騾馬等,口糧只帶乾糧,到了地方上就近可取糧草補給。
不到半個時辰大夥已準備妥當,在兵營空地上集結完畢。
“出發!”薛崇訓喊了一聲,也不多廢話了。殷辭便帶着人馬列隊出營。
兵器換成了鐵鏟柴刀也無盔甲,不過圍觀的百姓沒人會把他們認爲是苦工,軍隊的痕跡還是非常明顯的。穿着一致的衣裳,協調整齊的隊列,在此時也只有軍隊能如此。
長安居民十分好奇幾乎沒見過打仗用的官兵這麼副模樣的,長短兵器一概沒有,他們幹嘛去的,修工事麼?
“那不是前兒進城的壽衣軍麼,你們要去幹啥?”有老丈在街邊問道。
一個騎馬的將領回頭道:“岐州地震了,房子倒了活|埋了不少人,挖起來還能活一些。”
百姓聽罷讚不絕口大呼修了功德。
神策軍和其他唐軍的建制裝備也差不多都是步騎結合,不過這種軍費充足的軍隊條件便要好一些,所有人都是騎馬的只是上戰場有的要下馬作戰,以提高戰時機動能力。步軍一人一馬,平時不會騎寧肯走路養馬力,遇到緊急軍情或是參與快速追擊之時才騎馬跟上騎兵快速調動,一天半天的路程馬力尚可勝任,主要作用在於戰術機動。
但是現在他們要連續走三百五十里地,騎馬過去肯定要損失戰馬,於是殷辭下令走路,晚上也不睡,連續行軍兩天兩夜預計可以到達目的地。殷辭等將帥只得不斷鼓舞士氣,衆軍疲勞非常不過無人逃跑,都堅持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