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如期召開了,因爲人數比較多,葉信特意劃出了兩塊區域,一塊容納貪狼神殿的中層和下層修士,一塊用來招待客人,而且,一時間找不來那麼多的桌椅,葉信也不想對這片生機盎然的大地造成破壞,索性模仿了‘自助餐’的形式,在草原上鋪了無計其數的小塊絲綢,到時候讓修士們席地而坐就好,每隔百餘米,會分出一片‘投食區’,修士們想喝酒或者想吃東西,自己過來取。
儷青花很不滿,認爲這麼搞太不莊重,不倫不類,可葉信堅持,她也不敢說什麼。
當然,葉信所在的主會場是要佈置一些擺設的,但東西也不多,二十幾張圓桌,還有三百多張椅子,兩旁再搭一些木架,用以擺放酒罈瓜果,僅此而已。
第一個趕到的是雙極星殿的季書虎和季書蝶兄妹,雖然葉信允許各方星主多帶些修士過來,可季書虎只帶來了雙極星殿的幾位將星、府星、暗星與光明星,天下宗門內部都是要論資排輩的,只把星官帶來,人數亦差不多了,也表現出了給葉信捧場的誠意。
第二個趕到的是紀天鳳,她也一樣,只帶來了自己的四位星官,不過,她在禮數上是無可挑剔的,有足夠的尊敬,但態度似乎顯得若即若離。
“好無聊……”神夜吧嗒着嘴,也就是葉信求到他了,他不得不委屈自己,換成別人,恐怕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會無聊呢?”葉信低聲笑道。
“哪裡有趣?”神夜對葉信嗤之以鼻。
“世間百態,一眼就能看得分明。”葉信說道:“有願意賭一把的,當然,有人在我身上押注,有人卻是在別人身上押注;有保持中立的,既可以看出我到底有什麼樣的實力,又能脫身事外;有頭腦簡單、根本看不出潛流涌動的,只想着怎麼樣討我歡喜;也有磨刀霍霍,準備着幹掉我,然後獨佔這片基業的。”
“所謂人生如戲,在這裡靜靜的看着一場場表演,我總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
“你這個人……很古怪。”神夜嘆道。
“我們兩個應該可以活很久很久。”葉信說道:“如果不及時找些樂子,那纔是真的無聊呢。”
金胎神殿的衛金胎,烈光神殿的鄒烈光,觀空神殿的石觀空也先後趕到,每一方星殿都佔了一張圓桌,不過擺放的椅子多了一些,他們帶的都是自己殿內的星官,大半位置空了出來。
時間不大,風雷神殿的顧風雷與四靈神殿的童四靈也到了,只剩下無常神殿的路無常、寶鸞神殿的雲寶鑾與寒象神殿的祝寒象不見蹤影。
又過了幾十息的時間,遠方浮城中的星輪突然爆發出劇烈的元力波動,從各方星輪中穿梭,需要消耗相應的元力,人越多,消耗的元力就越大,這種程度的元力波動昭示着來了很多人。
衛金胎等人顯得很吃驚,探頭探腦看向浮城的方向,因爲這裡是葉信的地盤,他們不敢冒然運轉元脈,釋放神念,只能用眼睛去看。
紀天鳳如老僧枯坐,一動不動,好像沒有感應到元力波動,另一邊的童四靈有些緊張,不時的看向紀天鳳,但紀天鳳沒有給出任何迴應。
正在招呼侍女們的儷青花皺起眉,看到浮城上空掠起的一片片人影,她非常惱火,這是誰呀?帶着這麼多人過來?還真敢傾巢而出蹭吃蹭喝麼?!
葉信向着側方掃了一眼,坐在一棵萬年桃樹下的鬼十三伸了個懶腰,隨後慢吞吞走到樹後,消失不見。
“差點忘了。”葉信從懷裡取出兩封信,遞給身後的龍小仙:“小仙,去把這兩封信放在那張桌子中間,等一會,把寒象星主引到那張桌子邊落座。”
“師父,哪個是寒象星主啊?我不認得。”龍小仙小聲說道。
“這種大事,他當然要出頭彩,你想不認得他都不行。”葉信笑了笑。
龍小仙接過信,向着葉信說的那張桌子走去。
“那是什麼信?”神夜好奇的問道。
“是今天清晨才接到的,昭示着我掌控全局、高深莫測的信。”葉信說道。
“裝神弄鬼!”神夜再次表示對葉信的不屑。
“人活着不裝……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葉信笑眯眯的回道。
此刻,從浮城中掠來的人影如雨點般落下,他們集體散發出的元力波動如海嘯般卷向四面八方,祝寒象、雲寶鑾與路無常走在前面。
來者人數衆多,大概估算一下,差不多近三百人,而且從元力波動上感應,他們的平均戰力達到了一種恐怖的高度,尤其是在祝寒象等人身後的兩男一女,氣勢如山,讓人不敢直視。
“祝寒象、雲寶鑾、路無常,你們三個搞什麼?!”衛金胎失聲叫道,葉信確實說過,大家可以帶着朋友過來,但這來的人也太多了吧?是來鬧事的還是來捧場的?!
“好巧……”神夜突然低聲笑了:“明界……算是完了!”
“衛金胎,還輪不到你來管我的事!”祝寒象瞪了衛金胎一眼,隨後快步走向葉信,深施一禮,接着陪笑道:“寒象見過葉星主,我這些朋友聽說葉星主找到了一處洞天福地,都想過來湊湊熱鬧,事有唐突,葉星主不會怪我吧?”
“不怪不怪,來的都是朋友,請坐。”葉信微笑着說道。
“就知道葉星主心懷坦蕩,常人難及。”祝寒象長長鬆了一口氣,不過他的神色顯得有些做作,接着看到葉信這邊只坐了兩個人,便向着主桌走來。
可祝寒象只走出一步,就被人拽住了,是龍小仙,龍小仙向着另一邊指了指:“寒象星主,你的位置在那邊。”
祝寒象愣了愣,試圖把龍小仙甩開,但龍小仙哪會放手?依然死死抓住他的袍袖,在衆目睽睽之下,祝寒象又不能發火,只得轉頭看向葉信:“葉星主,這是……”
“你的位置在那邊。”葉信淡淡說道:“這裡已經滿了,我還有幾個客人沒到。”
“葉星主不是開玩笑吧?”祝寒象乾笑道。
祝寒象的畫外音就是,你葉信可要想清楚了!這麼多修士都是我叫過來的!!你敢不讓我進主桌,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去吧。”葉信明顯有不悅之色。
祝寒象長吸一口氣,但就在這時,雲寶鑾和路無常兩人已經分別帶着自己的星官走向了側方的桌子,把祝寒象晾在了那裡。
祝寒象緩緩轉身,看向身後那居中的長者:“前輩……”
不過,那居中的長者沒有理睬祝寒象,他的視線一直在盯着葉信,面帶微笑,眼神閃爍不定。
右側的女子也沒有給祝寒象支持,她到處張望着,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左側的老者乾咳一聲:“寒象,你是星殿的星主,自然也要遵守星殿的規矩。”
“明白了,前輩。”祝寒象急忙露出笑容,他壓制着內心的不甘,看向龍小仙的視線非常冰冷,但又不得不順着龍小仙的引領走,剛剛被打了一次臉,他可不想再被打第二次。
那居中的長者向着葉信笑了笑,隨後轉過身,好像要去找別的桌子,葉信輕聲道:“三位,請坐。”
這三個人自然是領頭的,神夜只認得其中一個,因爲不久之前見過,那女子正是東皇天的霸主銀鳶,而葉信認得兩個,居中的長者明面的身份是一川仙君,暗中的身份卻是極上秘龍道的人皇,李逝川!說起來李逝川還算是葉信的老鄉,從同一個浮塵世走出來的。
“多謝葉星主。”李逝川緩緩說道。
“請。”葉信只說了一個字,再沒有多餘的信息,讓人無從揣摩。
李逝川三人入座之後,氣氛變得死一般沉寂,李逝川心中思緒翻騰,完全靜不下來,銀鳶更不用說,葉信擁有虛空行走之力,連大天劫聽到消息後都顯得驚駭莫名,何況上一次葉信是與任雪翎、危危等人一起走的,現在她又看到了神夜,恐怕任雪翎他們也都在附近,一直在東張西望,是在尋找任雪翎等人的方位,還要判斷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那個葉信不認識的老者卻有些坐不住,不停的向李逝川示意,但李逝川故作看不到,他有些急了,輕聲說道:“一川,是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我只是來討杯喜酒的,你說吧。”李逝川不鹹不淡的說道。
“這位前輩是……”葉信說道。
“老朽賀羽仙。”那老者說道,隨後又瞥了李逝川一眼,他感覺李逝川的態度突然變得古怪了,沒辦法理解。
事實上,李逝川對葉信是極其痛恨的,上一次本來已與葉信達成協議,結果葉信莫名其妙消失,撂了挑子,他發動了大批人手,準備圍剿明界修士,最後卻演變成極上秘龍道與明界的全面廝殺,幸好雙方都感覺到進入滅法世的邪路修士越來越多,不想平白耗光自己的本錢,不得不收手,但損失已經沒辦法彌補了。
銀鳶一肚子苦水,她昨天找上李逝川是想借一件很關鍵的法器,結果正好遇到了賀羽仙,賀羽仙說有下界修士發現了一處遺蹟,氣象非常,可能是上古留下來的,問她和李逝川想不想走一趟,銀鳶的東皇府被劫,正窮得雙眼發紅,毫不猶豫的點頭應允,可一眼看到葉信,才醒悟自己依然是黴運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