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局面已得到控制,堵塞的車輛也在交警催促下開始移動,歐陽天拉着唐京走向停車之處走去,卻沒想到有個身影隱藏在車輛縫隙中跟了過來。
十來分鐘,唐京的車纔跟着車流移動到剛纔吵架的地方。正揮手示意車輛通過的一個交警看了看唐京這車的車牌,卻意外地示意靠邊停車。歐陽天眉頭一皺:“看來今天我們惹上麻煩了!”唐京眼角閃過一抹輕蔑,笑道:“怕什麼?咱們一不違法二不違章,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邊說邊把車停到路沿,讓後面的車不受通行影響。
交警未等唐京下車,便對着打開的車窗敬了個禮:“請出示你的駕駛證、行駛證。”唐京從衣兜裡掏出駕駛證,又從儲物箱找出行駛證,一起遞了過去。交警查看證件的當口,先前那個胖子和高個路政冒了出來,對車上的人喝到:“車裡的人都下來,我們要檢查!”
唐京一拉車門跳了下來,雙手抱在胸前冷笑道:“這報復來得真快啊,請問你有什麼資格查我的車?檢查什麼名目啊?”胖子一臉的陰笑:“資格?我們可以對這路上的所有車輛例行檢查,查什麼?查違禁品啊!”唐京做了個請的手勢:“行,查吧,我看你今天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這邊歐陽天下車把後座的祖孫倆也接下來,對那村婦道:“對不起了大嬸,看來我們不能帶你到城裡了,你另外搭個車走吧。”正準備上車檢查的胖子聽到歐陽天這話,突然眼中精光一閃,走過來攔住村婦問道:“先別走,你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村婦答道:“不是,我是搭他們車進城的。”胖子的聲音嚴厲起來,又追問道:“你是哪兒的人,認識他們嗎?”村婦對穿制服的本就有點惶恐,一聽胖子語音不善,趕緊說道:“我是那邊幸福村的,可沒做什麼,就搭了個車。”胖子小眼一瞪:“我問你認識他們不?”村婦趕緊搖頭:“不認識。”問到這胖子眼一眯,把正在車上翻騰的高個叫了下來,耳語了幾句,然後衝村婦道:“你跟我來,還有事問你,問完了一會有車送你去城裡,你好好配合!”說完帶着祖孫倆向停在前面路邊帶頂子的車走去。
看着胖子肥厚的背影,歐陽天沉吟片刻,把唐京叫了過來。馬路邊是個收割完稻子的空地,兩人站到地裡,歐陽天才小聲道:“唐老弟,咱們這麻煩越來越大了,估計那胖子要在非法載客上面做文章,你趕緊拿手機給來,我看能不能找人打個招呼,解了這個套。”唐京撇了撇嘴,卻不掏手機,盯着歐陽天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今天就跟這傢伙抗上了,看他能弄出什麼花樣來!歐陽大哥,禍是我惹的,你要是害怕,就先走吧,我不怪你。”歐陽天眉毛一豎:“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既然老弟不怕事,咱們今天就水來土掩,鬥鬥這胖子!”唐京展顏一笑:“大哥夠義氣,不過你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邊兩人商量間,路上的車輛已基本恢復了通暢。三個黃制服大步走了過來,這次胖子跟在了後面,打頭一個領導模樣的上下打量了唐京兩人一遍,冷冷地對唐京說:“你這車涉嫌非法運營,我們要暫扣車輛,請你們跟着回去接受調查。”
唐京偏頭對歐陽天做了個鬼臉道:“看我這烏鴉嘴,還真說什麼來什麼啊!怎麼樣大哥,看來你們這裡不比上海差啊。”不等歐陽天說話,胖子已跨步上前一攤手:“鑰匙交出來!”一臉得意地看着唐京,那意思明顯地寫在臉上:怎麼樣?老子先說過,開小車的一樣能治你!
“慢點!”歐陽天未動步子,沉聲說道。他還是想盡最後的努力,不讓問題複雜化,目注胖子道:“我說這位胖哥,不就是幾句話的事嘛,沒必要把事情搞大啊,這樣好不好,大家各退一步,我讓他給你道個歉,你也就放我們走路,怎麼樣?”胖子攤開的手掌突然往上一擡,指向歐陽天:“你摻和什麼事,我們這是在執行公務,少在這裡搗亂!”胖子忌諱別人說他胖,歐陽天稱他胖哥,無意中觸到了怒點。歐陽天被胖子這一呵斥,也是無名火起,轉向那領導模樣的人正色道:“你們說非法運營,有何憑據?亂扣罪名可別弄得自己下不了臺啊!”
那領導模樣的人是路政管理所一名副所長,叫黎大金,本是個不學無術之輩,因父親是交通局一把手,撈了這麼個財源茂盛的職位,在所裡連頂頭上司都讓他幾分,是平常所裡所外都能橫着走的角色。這黎大金業務上的本事沒斤兩,但在圈子裡混得久了,做事情卻比胖子等人老道。他見歐陽天一身打扮雖然不倫不類,但一臉英氣,講的又是本地話,心下有點吃不準,便想先摸摸底,語氣平和地說道:“沒有憑據我們不會扣車的,我們會根據事實調查處理。你姓什麼?在哪個單位工作?跟這司機是什麼關係?”
歐陽天聽他語氣緩了下來,也淡淡回道:“我姓什麼無關緊要,跟他也是今天才認識,搭車的事我可以作證,完全是學雷鋒做好事,絕對沒有非法運營這回事!”
黎大金一聲嗤笑:“這年頭還有學雷鋒的,我倒是信了,你們信不信?”環顧了一下跟着嗤笑的幾個手下繼續道:“你作證?那也得先證明你的身份啊,拿你的身份證出來看看。”
歐陽天愣住,這會兒別說身份證,他連紙片都掏不出一張,只好回說沒帶。
胖子不耐煩了,大聲道:“黎所,還跟他們廢什麼話,人證我們不是有了麼?”轉身又把手攤開伸到唐京面前:“別廢話,鑰匙拿來!”
胖子的囂張讓唐京勃然大怒,一瞪眼道:“如果我不拿呢?”胖子噎住,可能他還還從未遇到過敢這麼強硬的主。一邊黎大金也失去了耐性,狠聲道:“不拿就是抗拒執法,我們就要強制執行!”
“你敢!”隨着唐京這聲怒喝,雙方突然進入了劍拔弩張的緊張狀態。此時歐陽天心念電轉,隨即拿定了主意。他本來準備等這幫人扣車帶人進了城再作打算的,看來衝突現在就不可避免了,他也不怪唐京衝動,事情的真相他清楚,既然這幫人敢明目張膽作假報復,便決定要好好教訓這種土匪行徑。如果衝突爆發,雖不敢展露實力,但以正常人的手段對付這幫人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時黎大金見對方一付硬抗到底的架勢,不由激發了心中的橫念,對高個一揮手喝道:“你去跟胖兒把那人先控制起來!”原來胖子的綽號叫胖兒,難怪忌諱這個胖字,不過這綽號也只有像黎大金這樣的領導纔敢當面叫,對他們那是敢怒不敢言。
高個早已摩拳擦掌,得領導這一聲令下,頓時竄到唐京身邊,跟那胖子各扭住一條胳膊,唐京一邊掙扎,一邊怒罵:“我超你奶奶,你們這是無法無天了!”高個鬆開右手揚了起來:“雜種再敢罵老子給你一巴掌!”“呸!”唐京掙不脫手來,一口向高個啐去,高個大怒,一巴掌真向他臉上扇去。高個個大力猛,看來這巴掌下去這哥兒一張帥臉就要長出五指山來。
唐京一閉眼,卻沒有感覺巴掌扇到臉上來,反而被高個抓住的手臂一輕,得到了解放。卻是那高個落掌間,被歐陽天單手格住,隨即一個小擒拿動作叼住手腕一緊一別,高個頓時吃不住痛鬆開了另一隻手。既然動了手,歐陽天不再猶豫,將意念力控制在較輕程度,融合在太極拳勢中,拿住高個手腕的右手順着他外掙的力道一招順手牽羊,同時右腳往一掃,高個身子頓時騰空往前飛出,面朝下“啊”的一聲撲在地上。好在水稻田不硬,只是塞了一嘴的稻稈茬。
唐京本沒料到對方敢動手,也沒想過自己動手,畢竟自己這邊只有兩個人,而且歐陽天一付書生氣質,動起手來那註定要吃眼前虧的,那料到人家真敢打,更沒想到看似文弱的歐陽天一聲不響便出了手,而且這般乾淨利落。當此情形,唐京放棄了原來的打算,一拳揍向那張肥嘟嘟的肉臉。原來這小夥也是有幾分搏擊功底的,雖不強,對付胖子卻是小菜,一拳下去,那傢伙噔噔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泥地裡,一股污血順着鼻孔淌下來。
見兩個手下吃了虧,黎大金哪還顧什麼領導氣度,咬牙兇狠地揮手吼叫:“給我打!”帶頭衝了出去。地上的兩個此時也爬了起來,高個跟黎大金四個衝向歐陽天,另兩個跟胖子圍住了唐京。唐京見勢不妙,朝歐陽天叫道:“大哥,別硬來,拖時間!”來不及再說,已與三人鬥到一起。歐陽天不明白唐京的話,怕他吃虧,哪有心思拖時間,拉開太極架子,左一招攬雀尾,右一招揮琵琶,眨眼間就製造了三個滾地葫蘆,剩下個破了膽的高個,轉身想跑,腿彎一麻也撲通跪倒在草樁上。歐陽天騰出手來,趕緊衝向唐京這邊,唐京可沒他那本事,這時雖還與三人勉力打鬥,卻是不敵人多,已經一身泥印,狼狽不堪。歐陽天抓住一個正在與唐京扭打的黃制服後頸往後一拖,抹着腦袋將他就地轉了兩個圈,再一掌拍在背上,那傢伙立時跟大地親密接觸去了。
歐陽天正要收拾另外兩個,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傳來,隨即三輛警車閃着耀眼的紅燈停在了唐京那輛車前,一隊警察從各個車門迅速衝了過來。“這下真麻煩了!”歐陽天在心裡嘀咕道。對付剛纔這幾個可以不顯山不露水,可要對付一隊有槍的警察,再用這假太極可就不好看了!歐陽天這裡思慮未定,唐京卻趁胖子那兩個愣神間,脫身竄到他面前,一臉的爛笑:“歐陽大哥,原來你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歐陽天沒好氣地回道:“還高人呢,馬上要成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