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亭的眼中現出了驚恐之色,難以想像地看向了對面的瑞王!他仍然是冷着一張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着什麼。這世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麼?便是讓自己親眼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在了痛哭中,自己卻是無能爲力!而這樣殘忍的事,瑞王爺說起來,卻偏生好像是他爲自己考慮的多麼周到一般!簡直就是無情至極!
而一旁的柳如逸和蘇摯則是直接就抽了抽嘴角,二人這一回,心中想的倒是一樣了!這瑞王,纔是一隻真正的黑心狐狸吧!
待幾人從地牢裡出來後,就見青龍已經是等的有些着急了,“王爺,剛纔鄭大人派人來找你,說是這張亭既然是重犯,理當由太原府暫時看押,並且是押送京城。王爺已經是審問了三日了,若是再不交人,他就要上報朝廷了。”
“知道了,將人提出來,給他送去吧。”
“是,王爺。”
柳如逸走出了幾步後,終於是忍不住了,失聲笑道,“王爺,你招兒也太陰險了吧?屬下都能想像得到,過幾日那個鄭大人,會是一種什麼臉色了。”
王爺收住身形,冷冷地往他身上掃了一眼,“很好笑?”
柳如逸點點頭,還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王爺不覺得很好笑嗎?”說完,又看向了一旁的蘇摯,“喂!蘇兄,你都沒有反應的嗎?”
蘇摯只覺得是自己自從跟這個柳如逸在一起辦事以後,就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沒看到王爺陰着一張臉嗎?幹嘛要想着拖自己下水?
柳如逸見蘇摯不理他,也是覺得有些無趣,摸了摸鼻子,訕訕道,“沒事,沒事。”
瑞王卻是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既然好笑,那就讓他笑上一個時辰吧。”
蘇摯聽的有些發懵,王爺這是何意?接着就見一抹黑影飄過,動作迅速地與柳如逸過了幾招後,就消失在了眼前!再然後,柳如逸果然就又開始繼續大笑了!
這回明白了,王爺這心,還真是狠吶!笑一個時辰?那張臉還是他自己的嗎?蘇摯十分同情地看了柳如逸一眼,心裡頭暗自作了一個決定,以後一定要離這個傢伙遠一些,免得被他拖下水。
蘇惜月這邊兒已經是收到了消息,說是太原的事都已處置妥當了,準備返京。當下,便吩咐小綠和青姑姑收拾一番,又命良辰給王夫人送去了一千兩銀子,算做是他們這些日子的叨擾了。
那王夫人自從那日見識到了自家老爺對這幾位貴客的看重,也明白了他們的身分定然是貴不可言!只是不便直說。如今又如何敢要蘇惜月命人送上的銀子?再三推託後,聽良辰說若是不收這銀子,她家小姐會生氣。這王夫人無奈,也只好是將銀子收下了。不過,轉頭就吩咐府裡的管家,多備一些太原的特產及補品之類的。
等走出來兩日以後,蘇惜月竟是聽到消息,說是那張亭自知罪孽深重,有負皇恩,在牢中自盡了!聽說還是服了毒。這一下子山西可是熱鬧了!
這張亭先被關到了太原府的大牢中,後來鄭魁覺得不妥,又關到了太守府的大牢裡,而且是加強了戒備,可是這等守衛之個,張亭竟然是還能服毒自盡?這也太離譜了!別說是皇上不信,就是鄭魁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這朝廷重犯死在了他的看守之下,一怒之下,便下令將看守牢房的那些守衛,每人打了二十板子,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可是人已經死了!現在的關鍵是,皇上到底信不信那張亭是自盡?
蘇惜月琢磨明白了這裡頭的一些個彎彎繞,心底暗歎,王爺果然是手段高明,既讓人死了,護住了太子,又斷了他的一條臂膀,最要緊的是,京城衆臣一看到張家倒了,還有多少人敢繼續依附太子?而且,又將這秦王的人給攪了進來。這山西的太守,不用想,肯定是要換一換了。至於是誰的人?這個,就不言而喻了。
又過了一日,果然是皇上下旨嚴查張亭之死,並且是指責鄭魁辦事不力,將其暫時革職待查!皇上的旨意一出來,衆人便都明白了皇上這是懷疑鄭魁也攪進了那貪沒軍餉的案子中了。這是擔心張亭暴露了自己,所以纔會殺人滅口了!
可憐這鄭魁這會兒是有口難言了!他原本是想着從這張亭的嘴裡套出一些個於太子不利的事,可是沒想到,消息沒套着,還惹得自己丟了前程!
而與此同時,京城裡則是亂成了一鍋粥!殿閣大學士張光耀一病不起,皇上念在其是兩朝元老的功勳上,準其告老返鄉,同時,將張家一脈在朝爲官的,削職的削職,發配的發配。除了一個張光耀,沒有一個是能獨善其身的!
皇上的這一系列舉措,更是讓朝中的重臣們個個兒都在心底裡暗自揣摩着聖意!是皇上對太子不滿?還是說,皇上在警告太子?
坤寧宮。
“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呀,這會兒,皇上已經是對張家動手了。再接下來,說不定就是京城裡頭的哪一家了。”武昌候有些憂心道。
“怕什麼?那張亭是太子的人,天下人都知道。你以爲皇上會不知道?若是皇上有意廢太子,直接就會命人將張亭押解回京,又何需讓他在太原待了那麼多天?”皇后不鹹不淡道。
“娘娘說的是!您的意思是說,皇上其實還是看重太子的,只是這一次,張亭的事情做的太過了!居然是一下子就貪沒了五十萬兩的軍餉,皇上震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皇上還沒老呢!他清楚的知道,那些銀子都去了哪兒了。可是不也是沒有追問那銀子的下落?”皇后眸底含笑,那頭上的九尾鳳釵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曳,美不勝收,貴不可言!
武昌候頓時恍然大悟,一臉崇拜道,“原來如此!娘娘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