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悠悠道:“以一頭母皇爲坐騎,倒也配得上你。”
蕭隱應道:“前輩說笑。”
幽篁輕哼一聲道:“怎麼,難不成還辱沒了它?能做本尊宿主的坐騎,那是它無上榮耀。”
蕭隱嘆道:“還好它聽不到。”
幽篁再哼一聲,不再說話。
而蕭隱則將目光落在面前的幼虎崽身上。
只見這幼虎身長不過一尺,周身雪白,四肢粉嫩,雙目微閉,身體在呼吸的牽引下極有節奏地起伏,看上去極爲可愛。
蕭隱不禁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二。
豈料,手指方一觸碰這幼虎。
嗡!
一圈黑芒陡然從幼虎身上泛起,一股無形波動之力隨之擴散而開。
蕭隱一驚,正要撤手而回。
幽篁聲音突起:“別動。”
蕭隱一怔,手掌停在半空。
那圈黑芒立刻將蕭隱手掌包裹起來。
“這是……”
蕭隱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一圈黑芒竟然和自己的劍氣頗爲相似,而那股無形的波動之力,竟然隱隱與自己的真力有些相似之感。
“這倒有趣!這虎崽子身上竟然還混雜了你的一絲氣息。”
幽篁聲音再起。
蕭隱道:“請前輩指點。”
幽篁道:“方纔你以自己的精神力潛入這母皇精神空間,助其平復燥亂。可能無形之中,你的一絲精神之力已然融入這母皇精神空間,隨後傳承至了此虎崽,導致此虎天生就帶有了一絲你的氣息。”
蕭隱道:“那剛纔那道黑芒爲何與我劍氣如此相像?”
幽篁道:“母皇之子,自然也是高貴非凡,會天生自帶一些神通。估計是你的精神力太強,對此虎的出世造成了一些影響,導致其體內發生了一些異變,衍生出了一些帶有你氣息的神通。剛纔那圈黑芒,應該是一種類似護體神光之類的防禦性神通,而且似乎還帶有一些攻擊性,屬於上乘的防禦性神光神通,只不過由於此神通源於你之精神力,所以不會對你造成傷害。”
微微一頓,幽篁戲謔道:“有趣有趣。看來這虎崽子日後會很有些意思。”
蕭隱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助其產子,還會造成這種影響!”
幽篁道:“擅自潛入生靈的精神空間,稍有不慎都會造成各種不可逆之影響,極爲兇險,此次還好有本尊護持,如今看來結果還不算太壞,你已算運氣極好了。而且,據我推測,此虎崽以後與你也少不得會有牽扯,也許到時候又是個臂助。”
蕭隱有些腹誹道:“又是臂助。”
幽篁怒道:“不好麼?想當初本尊君臨天下,一呼百應,門下能人異士多如牛毛。如今你勢單力薄,想要助本尊恢復往日榮光,單憑自己,如何成事!”
蕭隱眨了眨眼睛,只得道:“是,前輩所言極是。”
幽篁輕哼一聲,再次陷入沉寂。
蕭隱探出手掌,撫摸着幼虎,沉思了一會,最後乾脆直接將其抱入懷中,雙目一閉。
就這樣,一人一虎,全都陷入了沉睡。
劍齒母皇則馱着這一人一虎一木偶,緩緩地走向了山脈深處。
……
一日後。
鬼域,南墟城,城主府。
一間裝飾得極爲素雅的樓閣之內,一名年齡在四十開外,身着華服的錦袍秀士,正站在一名白裙少女身邊,面色微沉地問道:“憶雪,你真把南墟令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白裙少女赫然是那蘇憶雪,而這華服秀士自然便是南墟城城主蘇墨然,同時也是蘇憶雪的父親。身上氣息極爲強大,修爲赫然已達真晶中境。
蘇憶雪面對父親明顯不快的質問,絲毫不以爲意,只是漠然道:“我跟他交過手,他值得起一枚南墟令。”
蘇墨然道:“我聽阿三和阿四說了經過,你們只交手了一招。”
蘇憶雪道:“一招足矣。”
蘇墨然沉默了片刻,道:“好吧,以你的劍道修爲,我相信你的判斷。只是,縱然此子修爲不弱,可單憑一面之緣,就贈其南墟令未免太過草率。南墟令爲父煉製不易,一共只有十二枚而已,至今也只送出去五塊而已。持令之五人,無一不是我南墟疆域內,首屈一指的大師高人,如今你卻將之輕易送給了一個年不過二十的無名小輩,此事若是傳揚出去,只怕……”
“怕?堂堂南墟城主,還要理會凡夫俗子的閒言碎語不成!”
蘇憶雪秀眉微挑,冷冷打斷道。
“憶雪,你!”
蘇墨然面色一變。
然而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兒,沉默了半晌,最終也只是輕嘆一聲:“好吧,都隨你。”
說罷,蘇墨然一轉身就要離去,卻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回身看着自己女兒的背影說道:“剛剛接到你師尊玉清子傳信,說是荒古殷墟一行,四大宗和天玄門都會派人蔘加,他們玉虛宮也不例外。我已回信,答應他,屆時會對玉虛宮弟子照拂一二,並承諾荒古殷墟之行,南墟城弟子和玉虛宮弟子將結爲同盟,相互扶持,共探殷墟。如此也算是和玉虛宮再多結一分交情。”
蘇憶雪頭也不回道:“你們這些人,縱然修爲再高,遇事卻永遠只會先想着這種無聊的拉幫結派勾當。”
蘇墨然聽着女兒毫不留情的嘲諷,卻絲毫沒有動怒,只是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憶雪,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女,讓你娘如此早地離開了你。可是,身在鬼域,身爲南墟城主,我真的有很多事,也很無奈。當年你孃的死…我確實有責任。只是,這麼多年了,你在玉虛宮跟隨玉清子修行,難道一點也沒放下?一點也不肯原諒我嗎?玉虛宮身爲道家玄門正統,不是一直講超然物外,灑脫逍遙麼?”
蘇憶雪沒有回答,依舊背對着自己的父親,一動不動。
蘇墨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今年的荒古殷墟之行,不同往日,各大宗門皆有參與,龍蛇混雜,其中定然不乏各宗潛藏多年培育之精英弟子,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另外,聽阿三說,你與那年輕人有一個荒古殷墟的約定。也許他還不清楚,手持南墟令意味着什麼。呵,想攀上我蘇墨然的女兒,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希望你沒有看錯人,至少先讓我看到,他能有命活到進入荒古殷墟的那一天。”
說罷,蘇墨然一拂袖,離開了樓閣。
半晌過後,蘇憶雪緩緩轉過身來,看着蘇墨然離去的方向,目光微微一黯,腦中卻不禁浮現起那身着粗布麻衣,背背黑匣,手持短劍的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