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雨,勁力破風。
獨孤焱月偏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大片箭雨飛射而來。心中縱然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萬分危急之時。
漫天夜空之上,突然亮起一點微微星光,若有似無。
一道三尺來長的暗色劍影破開夜色,在微微星光的傾灑之下,飛射而出!
暗色劍影瞬間來到獨孤焱月身前,立轉如輪,舞成一團暗色劍光將獨孤焱月盡數籠罩在內。
原本就要射穿獨孤焱月的無數箭矢立時撞擊在這團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劍光之上。
噹噹噹!
勁力強橫的短小箭矢如撞鋼板一般,立時激盪出大片狂炙火星,然後盡數倒飛落地。
不過一兩個呼吸時間,所有飛射而來的箭矢竟然大半被劍光震盪開來。
察!
一聲輕響!
劍影斂去,一柄三尺長劍現出身形,隨後劍尖朝下地緩緩插入地面,靜立當場,周圍一丈範圍之內插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短小箭矢。
這時候,獨孤焱月和泥菩薩纔看清楚這飛來之劍的模樣。
然而待看清楚之後,二人不禁皆是大吃一驚。
只見,此劍形如一根枯樹枝,通體黯淡無光,表面粗糙,甚至布有多處凹凸不平的枝節一般的東西。
這哪裡算是一柄劍?
除了劍體之上鑲嵌了一根類似劍格的護手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寶劍利刃的模樣和氣勢。
然而,這根枯樹枝般的長劍穩穩地插在地上,卻似乎隱隱透出一股雄渾厚重之意,令人根本無法無視其的存在。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手裡拿着破碗的乞丐叫花子,面色淡然地站在萬千王侯將相面前,其身上卻可以散發出來的一種莫名高貴氣息,足以令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幾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柄枯樹枝模樣的長劍輕鬆飛舞之間,便將極有可能發生的一場血腥畫面消弭於無形。
此刻,獨孤焱月頓時瞪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面數丈開外的泥菩薩更是一驚,詭異的目光中也同樣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飛劍術!奕劍閣之人?!”
泥菩薩僅露在外的一雙怪目之中瞳孔一縮,現出一絲駭然之色驚呼道。
泥菩薩聲音本就尖銳難聽,這一生驚呼之聲更是淒厲刺耳。
“來者莫非是奕劍閣之人?!敢問是哪位尊長門下?爲何要干涉我等之事?”
泥菩薩語氣森然尖刻,隱隱之中卻透出一絲極爲忌憚之色。
“奕劍閣?”獨孤焱月此時心中卻是一驚!
奕劍閣,天下第一劍道宗門,門下弟子雖然不過區區數百人,從數量上來說根本無法與那些千年大宗相比。然而門下弟子卻無一不是劍道中的修行天才。據傳聞,隨便一名奕劍閣弟子,單憑手中長劍便可以輕鬆抗衡相同境界的任何對手。
奕劍閣閣主葉無衣,更是劍道修行者中的絕世天才。聽聞,不到三十歲,便輕鬆邁入真晶境。隨後,單憑手中一柄紫竹劍,一個月內挑戰天下所有劍道大小門派,未嘗敗績,名震天下。自此之後,便有人尊稱葉無衣爲“天下第一大劍師”,其隨後創立的奕劍閣更是被尊爲江湖用劍第一大派,其地位之尊崇,無人可纓其鋒。
葉無衣自創之絕世劍典《奕塵聽雨訣》更被無數劍道修行者奉爲劍道之無上絕學,爲求一窺《奕塵聽雨訣》,江湖中的萬千習劍之人無一不以拜入奕劍閣門下爲無上榮耀。
同時,江湖之中的所有習劍之人更是達成了一種不成文規矩,那就是,但凡習劍之人遇見奕劍閣門下,無論境界高低,皆要禮讓三分,以示對奕劍閣的一種示好和尊重。
“我可從來不認識奕劍閣的人!”獨孤焱月心中暗自奇道。
就在此時,泥菩薩再次陰冷道:“還請閣下出來一見,縱然閣下是葉無衣親傳弟子,也未見得可以隻手遮天。”
然而,一陣死一般的沉寂之後,黑夜之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泥菩薩終於忍受不住地大怒道:“既然閣下如此託大,那便休怪了。”
說罷,泥菩薩身上發出一陣嘎吱亂響,手腳關節一陣亂動,立時擺出一個四肢展開的古怪動作。
緊接着,泥菩薩手腳之上頓時露出數個黑幽幽碗口大小的洞口。
噗噗噗!
無數箭矢、飛針、袖箭之類的暗器猶如瘋了一般,開始從這些手腳上的洞口飆射而出,化爲漫天暗器雨點,向着四周狂射而去。
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的亂響,無數枝葉被擊落而下,在地上鋪出了一層厚厚的葉林。
然而,周圍近十丈範圍的樹木枝葉都被擊落一空之後,除了漫天嗖嗖暗器之聲,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出現。
泥菩薩目中現出一絲驚怒交加之色,手中動作只能再次一停。
“閣下到底要躲藏到什麼時候,你奕劍閣之人莫非盡是這般藏頭露尾的鼠輩不成?”
泥菩薩惱羞成怒地喝道,聲音尖刻淒厲,已然隱有一絲暴怒之意。
就在這時,一聲淡淡的少女聲音從夜色之中傳出。
“首先,我不是奕劍閣之人。其次,我不願意現身,不過是因爲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方纔不也故弄玄虛了半天麼?”
聲音清脆婉轉,卻不帶有絲毫感情,宛如在跟一個死人說話。
獨孤焱月和泥菩薩各自一驚,趕緊向聲音來處望去。
一個白衣身影徐徐從夜幕之中緩緩走出,容貌輪廓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名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一襲白衣,靜約翩姿,雪膚黑眸,青絲如瀑。
一張絕世容顏的臉龐上,此刻卻沒有絲毫表情,宛如一座清冷孤美的冰山。
看着這名清美絕倫的少女緩緩從夜色中走出,泥菩薩不禁目光微顫了幾下。
“不是奕劍閣之人,天下間哪裡還有這般神妙的飛劍術?!姑娘莫非當我是初入江湖的無名小輩?!”泥菩薩尖聲喝問道。
白衣少女沒有回答,只是一個人在雙方的注視之下,緩步來到獨孤焱月身前,將插在面前的枯樹枝緩緩拔出。
看似尋常的拔劍動作,在白衣少女手中施來,卻彷彿不沾一絲人間煙火之氣,便彷彿這普普通通的拔劍之舉,在少女看來都是一種極爲神聖的儀式。
白衣少女拔劍的速度緩慢而鄭重,帶有一絲極爲強烈的儀式之感。
看着白衣少女緩緩拔劍的動作,泥菩薩不禁感到一絲莫名寒意襲來,雙目之中更是浮現出一絲駭然之色。
明明是一個普通到了極點的拔劍動作,爲何會如此令人心驚膽寒?
泥菩薩回答不出來這個問題。
然而,泥菩薩卻發現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白衣少女氣息神秘,但是修爲境界卻絲毫不能遮掩。
真氣境巔峰修爲!
沒有錯,泥菩薩瞬間便肯定了這一點,頓時心中大定。
無論對方是否真是奕劍閣之人,只要還是真氣境修爲,哪怕已然是巔峰之境,面對真元境這一個大境界的差距,便定然是無力抗衡的。
縱然有再精妙的飛劍之術,也掩蓋不了境界上的差距!
所以,泥菩薩很快就出手了。
咔咔一響,黑洞從泥菩薩手心再次現出,兩股狂然氣息從中狂飆而出,化爲數道無形真力朝着白衣少女飛卷而去!
獨孤焱月見狀,頓時驚道:“姑娘小心,這怪物恐怕已是真元境修爲,小心真元化形的禁錮手段!”
白衣少女臉上平靜依舊。
此時此刻,那枯木樹枝模樣的劍已然被其握在手中。
只見白衣少女目中突然寒芒一閃,整個人立時化爲一道白影消失在了獨孤焱月面前。
獨孤焱月一怔。
遠處的泥菩薩也不禁一愣。
“咔嚓”
一聲脆響!
泥菩薩雙目不禁一呆。
緊接着,一截尺許來長的枯木突然從泥菩薩胸口一穿而出!
一串黑色血液沿着枯木緩緩滴落在地,綻放出一朵朵黑色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