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基於何種心理,一開始的時候,佑尹並未將天白色的真元移動到頭上。當他準備將真元移動到眼睛上,途中經過大腦時,他突然感覺大腦就像是一個海綿一樣,立即就將所有的天白色真元都吸收了進去。只不過是瞬間——連他都沒反應過來,所有的天白色真元就已經完全和腦汁融合到了一起。他試圖將其從大腦裡抽出,卻發現那些能量已經完全消失了一樣。
突然,他的心莫名其妙地躁動了起來。緊接着,他整個人也都彷彿失去了控制一樣,身體各處全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瞬間之後,他覺得自己滿心裡都是憤怒,不知道爲何,他就想對着什麼發泄這股憤怒。奇怪的憤怒讓他擡起了雙拳,三彩的靈光拳變成了極爲純正的天白色——在這個瞬間,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一直處於平靜狀態的疾風瞬間就反映了過來。他見到佑尹雙目白光——典型的天道狂暴模式——心裡頓時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毫無猶豫,一擡手就是一道風神雷急速地衝向了佑尹的胸口。兩人本來就挨着,不論是疾風還是佑尹,都無法躲開對方極快的一擊。疾風的肚子被佑尹擊中了一拳,巨大的拳勁兒讓他的額頭當場就冒出了汗珠,他彎着腰強撐住一口氣纔沒有痛苦地吼出來。而佑尹也被疾風的風神雷擊中了胸口,但是他似乎全然不在乎身體的損傷。
“天道神魔!”疾風心頭一寒,倒抽了一口涼氣低呼道。
所謂的“天道神魔”其實並非是一個法術,而是天道修行者在修行中走火入魔的樣子。這時的天道修行者會徹底陷入瘋狂的境地,就算面前是一尊神佛,也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在這時,他們是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即便是最愛的人,對於瘋狂中的他們來說也跟木頭是一樣的。
見到佑尹走火入魔,疾風被突然襲擊的憤怒也消失了。不但沒有了憤怒,在他的心裡,反而對向他突然出手的佑尹無比擔憂了起來。走火入魔這種事發生在誰的身上都是一件值得可憐的事。一般出現走火入魔,嚴重者當場就神魂俱滅,輕微者的神識也會受到影響,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在元靈界,據說有一道仙門的修行者能治癒走火入魔後,被損傷的神識。不過,前提是走火入魔的那個人沒有當場就神魂俱滅!
一瞬間閃身退飛出近十里外的疾風心知佑尹已經墮入瘋狂的狀態,此時若是讓他盡情發揮出來,其神識必定當場湮滅——走火入魔的狀態,其實就是錯誤地將神識完全引燃,調動所有的真元一股腦地朝外宣泄,如果宣泄的程度遠遠大於自身的真元,那麼這個修行者的神識就會瞬間被燃燒殆盡,從此以後,天地間再也不會有他的存在。
疾風必須躲開到佑尹攻擊不到的位置上。他不能讓佑尹過分的宣泄,而且,與走火入魔狀態中的佑尹交手,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獲勝。最穩妥地辦法自然是急速避開。幸運的是,即便已經走火入魔,佑尹依然是又瞎又聾,在疾風離開他身邊之後,他就再也感覺不
到對方的位置了。
滿腔的憤怒,因爲沒有目標而暫時被壓抑住了。他木然地立在那片虛空裡。周圍因爲連絲毫的空氣,絲毫的能量都沒有,是以,僅憑觸覺的他什麼都感覺不到。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掉進了一個完全虛無的空洞,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狂躁的心在這時依然的狂躁,憤怒也並沒有因爲虛無就離他而去,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就在這個短暫的停滯中,一股清泉突然涌現了出來。這股清泉來自於一幅圖,一副佑尹早已經諳熟於心的圖——側臥圖。圖像一經記憶的深處浮現出來,他煩躁的內心,頓時就像是被一縷不停涌出的清泉包圍。不多久,就如同熊熊烈火一般的憤怒,居然也被這絲清泉給平復了下去。
佑尹的理智也在這時恢復了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剛剛差一點就死了。不想再去考慮太多,他什麼也不想,理智恢復過來的一瞬間,他就進入了空無的狀態。
而此時,已經躲避到了幾十公里外的疾風完全不知道佑尹到底怎麼樣了。他能隔着那麼遠的距離看見佑尹,但是僅從外表,是很難看出一個人到底有沒有走火入魔的。他只能等待,等待佑尹的神識從憤怒中甦醒過來——據他所知,走火入魔的修行者一般都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冷靜下來,當然,如果有類似仙門龍門這些修行者在旁,走火入魔就不再是問題了。一想到這裡,疾風的腦海突然浮現出了兩個人影。他知道小龍的女兒,也就是龍倩,和她的父親一樣也是個龍道弟子,而那個隨時都有可能會從他的記憶中消失的人,冷夜,就是個仙門子弟。龍倩是佑尹的愛人,而冷夜與佑尹又站在同一戰線,如果他們在這兒,必然會幫助佑尹。一念及此,疾風不禁嘆了一口氣。
他心想:“佑尹啊佑尹,你在什麼時候走火不好,偏偏在和我獨處的時候走火。若是在平時,小龍女兒和冷夜還能助你脫困。遇見我!哎!我又能做些什麼呢?”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地愧疚的嘆息了一聲,目光也越加的憂鬱起來。這時的他沒有想到離開虛空的事,也沒有想到以往的仇恨,他唯一想到的,就是佑尹的可憐以及自己的無能爲力。從他出生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那麼的無力。他並不知道,佑尹手裡有一本《入夢清心小法》,他更不知道這本小法的厲害。
佑尹心裡所想起的側臥圖只是築基境界的靜心圖畫,現在他已經煉氣化神了,精神力早已非當年可比,而那幅圖卻依然能夠將他心中的狂躁湮滅,由此可見這部秘法是何等的寶貴。
陷入了空無的佑尹是什麼也感覺不到的。如此靜修了三年有餘,他才漸漸醒轉了過來,一通內視之後,他發現身體裡的天道真元居然已經突破了煉精化氣境界。他有些喜不勝收地笑了兩聲,正待去與身邊人分享,卻發現自己是孤身一人的。
想起自己還身在茫茫虛空,佑尹的心頭便不禁浮現出一絲寒氣。他大喊了一聲疾風的名字。後者立即應了一聲。原來,疾風自三年前避開
走火入魔的佑尹之後,便一直沒有靠近過。他擔心佑尹隨時會重演一遍,心想自己隔着遠一點,也能隨時反應。突然間,聽到佑尹喊他,聲音中也並沒有暴戾之氣,心知對方的走火入魔多半已經消失,並重新恢復了理智,不禁喜從中來。他頓時放開防禦,朝着對方便奔了過去。數十公里的距離,在這個沒有阻力的地方,也就是一瞬間的時間。
“你好些了?”疾風奔到佑尹身邊,依然帶着些敵意地仔細打量着佑尹,冷漠的問道。
佑尹聽不見疾風說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他很高興對方並沒有拋下他。伸出手試着摸到了對方的肩頭,他感覺到那種熟悉的心理,整個人都放鬆了很多。他笑着問了一個問題:“將真元融進大腦,有沒有什麼問題?”
疾風愣了一秒,心裡閃過“原來如此”四個字。他搖搖頭,語氣冷漠地回答道:“真元融進大腦,會讓大腦處於極度地興奮狀態。一般來說,融進真元的百分之一,便已經難以控制,如果融進太多,就會走火入魔。”
“這樣啊!”佑尹點點頭,心裡隱隱有些後怕,他嘆息了一口氣,道:“我要恢復雙眼,真元就必須通過大腦。這還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啊!”
“也不一定。”疾風接着道,“大腦與你身體一樣,如果經常灌養,它也能承受大量的真元。一般來說,因爲大腦接觸真元容易興奮,所以很多門派在修煉的初期,都不會讓真元融進大腦。很多修行者到了我們這個境界,大腦內的物質,還是和普通人沒有多少區別。一下子運行太多真元上腦,大腦承受不了,自然會失去控制,這也是情理之中。不過,這也不是說,你就不能讓真元上腦了。只要控制到一定的度,它便不會失去控制,讓你陷入瘋狂。”
“控制一定的度?”對於這種話,佑尹是最沒把握的。因爲這個度,到底是多少呢?他必須親身去嘗試才能知道,而這樣的嘗試,又必然會有危險。
“你前一次真元入腦的程度就已經遠遠超過了你的承受範圍。”疾風一邊嘆息,一邊又帶着好奇的眼神上上下下地凝視了一遍佑尹,因爲他並沒有發現後者身上有絲毫的,走火入魔後的後遺症存在,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沒有氣力起來,“不過,看你的樣子,你似乎也恢復了過來。現在的你,可以稍稍移動一點真元到大腦,看看情況怎麼樣!”
佑尹猶豫了一秒,不過還是照着疾風說的做了。他將靠近脖子處的一絲天道真元抽離,然後運行到腦部。一如先前,大腦就像是一個海面一樣,瞬間就將那絲真元吸收了進去。
就在這個瞬間,佑尹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變得很脹,裡面似乎充滿了能量。大約過了兩秒,這種感覺才消失了。然後,他又抽離了一絲能量上到腦海。此次的感覺比前一次更加厲害,他彷彿感覺自己的大腦都燃燒了起來。不過持續的時間也只有一瞬間而已。瞬間的痛苦之後,他感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