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沐沉沒有催促她回答,耐心的等着她的答案。
寧輓歌想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自己之前的公寓因爲不住了,所以租給了別人,現在她身上也沒有錢,連酒店都住不起。
曲沐沉見她不說話,聲音突兀的響起,“如果你願意……我那兒有個空房間。”
寧輓歌眼眸掠起,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他那裡?
……
曲沐沉辦了出院手續,打車帶寧輓歌去自己住的地方,並非是什麼高級的小區,但也還好,中規中矩的兩室一廳,有少量的傢俱。
曲沐沉住的那間房有牀和被子,隔壁空着的房間除了一張牀什麼都沒有。
“一會我把牀單被套換了,你睡這間房。”
“那你呢?”寧輓歌問。
“隔壁的房間我去買被子和牀單被套回來就能睡了。”曲沐沉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
最重要的是因爲他之前睡的房間有空調,而隔壁的房間空調是壞的,她現在懷孕了,又剛剛退燒,曲沐沉是擔心她的身體。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離開冰城?”寧輓歌看到房子裡的生活氣息,並非是只住了幾天而已。
曲沐沉眸光閃了閃,沒有回答,岔開話題,“你先坐,我去給你換牀單。”
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子上,悶頭往房間走。
寧輓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說:“謝謝你,沐沉。”
如果沒有他,自己現在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
曲沐沉回頭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動,聲音沉沉:“你不是說我是你弟弟?”
弟弟照顧姐姐,天經地義,儘管這並非是我想要的。
寧輓歌在椅子上坐下,眸光看向他走到臥室裡從櫃子裡拿出新牀單,熟練的換上,想象着他那幾年的生活,大概過的也不輕鬆,沒有人在身邊照顧,他只能自己照顧自己,所以這些生活瑣碎做的很熟練。
曲沐沉換好牀單被套,將窗簾拉上,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則是出去買被子和生活日用品等。
寧輓歌躺在牀上,牀單被套都是嶄新的,充滿了陌生的氣息,閉上眼睛,腦海裡浮起的都是寶寶爸爸的臉。
手指悄然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眼角慢慢的有了溼跡。
——寶寶,我很想你的爸爸,你會想他嗎?
他會想我們嗎?
不會吧,他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因爲身體緣故,還是因爲情緒上的波動,小腹隱隱作痛,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涌動。
她起身,雙腿打顫的走到了洗手間,上了一個廁所,拎起底褲的時候發現上面沾染了血跡。
眸光倏地被刺得猩紅,小腹好像越來越疼。
她穿好衣服,扶着牆壁回到牀上躺着,雙手護在自己的小腹上,臉色發白,“不要嚇我,寶寶,你不要嚇我。”
潔白的貝齒緊緊咬住脣瓣,極力的在隱忍着疼痛與恐懼。
閉上眼睛,腦子一片混沌,很累很困,可是耳邊一切都那麼清晰,聽到窸窣的腳步聲,收拾東西的聲音,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輕輕,莫輕輕……”
是誰,是誰在叫她呢?
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子很沉重,她已經很努力了,卻還是睜不開眼睛。
“莫輕輕,你給我睜開眼睛,別嚇我!莫輕輕!”沉冷的聲音裡有着顫抖和害怕。
這個聲音很熟悉,是……曲沐沉!
近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沉重的眼皮子終於掀開了一條縫隙看向他,艱難的擠出兩個字:“……沐沉。”
曲沐沉摟着她的肩膀,黑沉的冷眸裡遮擋不住的擔心,“你怎麼了?”
“肚子……肚子疼……”
“我們去醫院。”曲沐沉想都沒想直接打橫將她抱起,往外走。
寧輓歌揪起他的衣服,深呼吸,聲音細微的響起,“等等……”
“怎麼了?”走到門口的步伐頓住了,低頭看她。
緋脣此刻蒼白的和臉色一樣,氣若游絲道:“我……我想換衣服。”
曲沐沉皺眉:“現在還換什麼衣服?”
“我……我出血了。”寧輓歌小聲的擠出一句話,蒼白的臉色還有着幾分尷尬。
雖然是弟弟,但到底是一個成年男人。
曲沐沉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耳根子莫名的紅了起來,抱着她回房間,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
轉身去了客廳,沒多久回來,手裡拿着一個黑色袋子放在她的身邊,眸光幾乎是不敢去直視她,“換好叫我一聲。”
他出去了,將房門關上。
寧輓歌伸手打開黑色袋子,拿出來的是套裝的……一次性底褲。
一時間心緒百轉千回,感動他心細如塵的同時也略有尷尬,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已經是大男人了卻去爲她買這麼私密的東西。
不用想也知道他買的時候有多尷尬了。
寧輓歌忍着陣陣刺痛的小腹,起身慢慢的將衣服換了,帶血的底褲用袋子包好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避免再尷尬。
坐了一下,起身打算走出房間的時候,突然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變得極其模糊,短暫幾秒後就呈現黑色。
“沐……”
“沉”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普通摔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原本在客廳等着的曲沐沉許久沒聽到動靜,有些擔心,起身走過來想問她好了沒有,剛走到房間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哐噹一聲,頓時心頭一緊,想都沒想直接衝了進去,看到暈倒在地上的寧輓歌,呼吸瞬間一滯……
……
曲沐沉抱着寧輓歌打車到最近的醫院,告訴護士她懷孕了,來之前肚子疼,有出血的狀況。
護士和醫生接受,將寧輓歌送進了搶救室。
曲沐沉站在門口,看着“搶救中”三個紅字,眸底一痛。
出院之前她還好好的,他不過是出去買一個東西,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早知道,他就應該堅持讓她再多住幾天醫院,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一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醫生走出來,摘下了口罩,看向他,問道:“請問你是家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