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面的空氣有些靜默,過了良久之後,程楚楚才輕輕的開口,像是在對李昊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低着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我是不是活的很失敗啊?”
等到傅青雲醒了之後,她和時宇又會回到之前的那種生活,更何況,唯一的弟弟她也保護不了,現在還在程倩兒的手裡受苦。
李昊抿了抿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她現在的情緒。
程楚楚說完,漠然的擡眼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已經是很晚了,她要去看看傅青雲。
傅青雲昏迷的這些日子裡,每天她都會準時站在病房外面陪着他一會兒,從來沒有落下一天,儘管知道他醒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她依舊期盼着牀上的人睜開眼睛。
她站在厚厚的玻璃外面,看着傅青雲面無血色的模樣,下午程倩兒的話再次涌入了腦海裡面。
或許……她真是一個災星。
只要是靠近她的,她在乎的人,都沒有任何好下場。
“傅青雲,求你快點醒來吧,可以親耳聽到我對你說一聲抱歉。”程楚楚靠着冰涼無比的玻璃蹲在了地上,手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她雙目無神的看着面前的地板,壓抑了很久的自責全部都在這一刻翻騰而出。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嘴脣都在微微顫抖,“都是因爲我你才變成這樣的,或許……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留在你的身邊。”
程楚楚背對着傅青雲的病房,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個一直沉睡着的人極其緩慢的睜開了眼睛,缺水乾裂的脣蠕動了幾下,費力的叫出了一個名字,“楚楚……”
玻璃的隔音很好,所以程楚楚沒有回頭,她蹲在那裡,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傅青雲側躺在那裡,身上各種儀器發出清脆的嘀嗒聲,他睡了很久,身上的皮外傷好的基本差不多了,只是太久沒有活動肢體,渾身都用不上任何的力氣。
他的腦袋格外的疼,在醒來之後條件反射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頓時,目光就落在了玻璃外面的那個嬌小的身影上面,雖然背對着他,但是傅青雲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就是他的楚楚!
傅青雲的眸子裡瞬間迸發出了一陣光亮,掙扎着從牀上走了下去,在玻璃裡面蹲下,曲起修長的手指,用骨節在玻璃上面敲了兩下,聲音沉悶的傳了出去,落在了程楚楚的耳邊。
她整個人的身體一僵,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猛地回頭,瞬間就撞入了一個熟悉的雙眸之中。
程楚楚愣愣的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人,驚喜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不由自主開始往下掉,她的淚已經流的太多了,現在一雙眼睛都格外的刺痛。
“怎麼哭了?”傅青雲看着她的樣子格外的心疼,將手搭在了玻璃上面,“我醒來了應該高興纔對,要笑,不能哭。”
玻璃隔音很好,程楚楚在外面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但只是這樣就夠了,只要他醒來,只要他好起來,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複雜無比的情緒揉雜在一起,讓她止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傅青雲醒來的消息很快就被李昊給放了出去,他也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普通病房裡面,和程楚楚住在了一起,李昊將公司裡面的近況簡單彙報了一下之後,就識相的關上門出去。
不過是瞬間的功夫,病房裡面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
傅青雲靠在那裡,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打量着她,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深深記住,刻入腦海裡面一般,墨色的瞳孔裡面含了濃厚的思念和深情。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看看自己拼命保護的人是否安然無恙,幸好,她沒有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楚楚,我睡了這麼久,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最後,還是傅青雲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程楚楚咬緊了自己的下脣,不敢轉頭看他的眼睛,垂下纖長的睫遮住了眼裡的情緒,“傅青雲,抱歉。”
“是我連累了你變成了這樣,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受這種無妄之災,實在是對不起。”
她小心翼翼的道着歉,之前在心裡早已編排了無數遍的話語此時此刻卻忘記的乾乾淨淨,腦海裡面一片空白,只剩下程倩兒的那句,“你就是個災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聽着她的話,傅青雲秀氣的眉一點點緊湊,眼裡的光芒也一點一點的暗淡了下去,他從病牀上面下去,過去站在了程楚楚的面前,頷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再說一遍。”
“什麼?”程楚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條件反射的反問了一句。
傅青雲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撐在了她的身邊,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了病牀和自己的臂彎之間,因爲距離太近的關係,程楚楚完全沒有逃脫的機會,準能被迫和他對視着。
“我讓你再說一遍剛纔的話。”傅青雲壓低了自己的身體,呼吸之間微涼的氣息都可以被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
程楚楚握緊了身下的牀單,一張小臉蹭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不說了,嗯?”他冷着一張臉,故意的湊到了程楚楚的耳邊,最後一個字被他壓低的聲音詮釋的格外勾人,話音落地,傅青雲並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而是在她泛紅的耳朵尖上懲罰似的輕咬了一口。
她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想要將身上的人給推開,可是手指剛一觸碰到傅青雲的胸口,就被後者給惡意的捉住,壞心眼的舉過頭頂,讓她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