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了自己手掌的位置,眼前就恍若被人遮住了一樣,細細密密的黑暗裡面沒有一絲透光的地方,黑的格外均勻,依舊什麼也看不到。
程楚楚知道現在窗外的天空一片明亮,等到這明亮被黑暗覆蓋之後,她就要在生死之間掙扎浮沉,稍不留神,就可能再也無法睜開眼睛,不光看不到,甚至要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了。
傅青雲看着她的動作,知道現在她的心裡不好受,他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可是他卻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什麼,好似說什麼都是徒勞,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旁。
他過去坐在了程楚楚的身旁,伸手把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什麼話也沒說。
感受到傅青雲身上的溫度,程楚楚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她咬緊了一口銀牙,剛纔在心中轉瞬而過的衝動想法呼之欲出,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腦海裡面紛亂一片。
她將下脣咬的發白,終於忍不住出聲打破了病房裡面的沉默,“阿雲,我不想手術。”
“爲什麼?”傅青雲低頭看着她,隱隱約約的猜出了幾分她的想法。
“因爲……”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翻騰不息的情緒,伸手在自己的眼前揮動了幾下,“因爲就算我看不到,可是我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可以和你說話,陪在你的身邊。”
“我還可以感受到世界上的一切,只是看不見而已,何況我還有你啊!”程楚楚有些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指,手心裡面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你可以把我看不到的一切講給我聽。”
她的話音剛落,臉上就蒙上了一層濃厚的失落,“可要是,我在手術檯出了什麼意外,我就真的永永遠遠的離開了,我不想……”
程楚楚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雙呆滯的眸子裡就已經涌上了一層透明的液體,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不得不停止了自己沒有說完的話語。
“楚楚。”傅青雲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看着她這個樣子格外的心疼,“不管你想不想,這場手術都要做,現在不是看不看的見的問題,如果你腦袋裡面的血塊不消失,你會沒命的!”
“你會在見到時宇之後產生那樣的反應,就說明手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不要怕,你一定會順順利利的從手術室裡面出來的,相信我。”
他邊說,邊握緊了她正在微微顫抖的手指,帶着一種莫大的力量。
聞言,程楚楚內心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徹底底的破滅了,只剩下一片死灰,她沒有再說話,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沉重不已,壓的她近乎窒息。
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病房裡面格外的安靜,風從半開的窗子裡面吹進來,纏繞在他們的周圍,程楚楚可以感受到下過雨之後特有的清新味道,她輕嘆了口氣,享受着這一刻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傅青雲條件反射的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門口站着一個穿着他們公司制服的女人,手裡抱着一個檔案袋,怯怯的看着他們,“請問,你是傅少嗎?”
“我是。”傅青雲應了一聲,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墨色的眸子裡帶着幾分冰冷,不帶任何情感的開口,“誰讓你來的?”
女人將檔案袋遞到了他的手裡,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也……我也不太清楚,我是最近新來的秘書,有個男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自己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是李昊嗎?”傅青雲垂眸掃了一眼包裝的嚴嚴實實的檔案袋,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去解開了上面的繩子。
女人看起來異常的緊張,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急忙點了點頭,“好像,好像就是他。”
傅青雲看着坐在那裡安安靜靜聽着他們聲音的程楚楚,將檔案袋放到了一旁,朝着那個女人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順便把門帶上。”
女人連忙應了一聲,在踏出門的時候狀似無意的朝着程楚楚看了一眼,而後默默從病房裡面退了出去。
“是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嗎?”程楚楚聽到關門聲之後好奇的問了一句。
傅青雲過去坐在了自己剛纔的位置,輕聲應了一下,“嗯,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今天我只陪着你,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放到以後再做。”
“我沒事的,阿雲,你先忙你的。”程楚楚摸索着從病牀上下去,順着病牀走到了不遠處的沙發上面坐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你忙吧,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就很安心。”
這個時候她表達的越是善解人意,傅青雲就越是不忍心,可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只得把剛纔放在一旁的檔案袋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掏出了裡面的文件低頭看了一眼。
只是瞬間,傅青雲就發現了不對。
昨日李昊和他說的是讓韓舒琿離職的一切資料,可是現在他面前的卻只是一份無關緊要的合作合同而已,按理說,他沒有必要託人特意把這份合同給他送過來。
傅青雲把合同裝好,秀氣的眉緊緊皺在了一起,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一時間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程楚楚靠在沙發的一端,聽着他翻動紙張的聲響,在腦海裡面想象着他現在的模樣,嘴角不禁淡淡的勾了起來,她托腮朝着傅青雲的方向看去,就彷彿是以前做的無數次一樣。
傅青雲不經意的一擡頭,看到她這個姿勢頓時一陣恍惚。
除了那雙木然無光的眸子,她淺笑嫣然的模樣倒是和之前一樣一丁點也沒有改變,依舊是那麼美的驚人,只是笑一笑,就盛過了這世上所有的美景。
“真好看。”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程楚楚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