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楚的嘴脣都在顫抖,她艱難的呼吸着,痛苦的合上了那雙紅的嚇人的眸子,憋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掉落在了地上。
她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事情了,傅青雲幫她也好,不幫她也罷,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此刻她只想迫不及待的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個男人的身邊。
正因爲見過他溫柔似水的模樣,所以才最無法接受他對自己說這些話。
她張了張嘴巴,無力的開口,嗓音格外的沙啞,混合着哭腔,“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這都是你的決定,與我無關。”
說到這裡的時候,程楚楚擡起含着淚水的雙眸看着他,苦澀的笑了一下,眼淚順着她勉強揚起的嘴角滑落,“既然你已經厭惡我到了這種地步,那我就不在這裡繼續讓你噁心了,明天,我會從別墅裡面搬出去。”
傅青雲靜靜的看着她,一語不發,目光裡面卻劃過了一絲心疼,轉瞬即逝,快的讓人難以捕捉。
“但是在那之前,我還有個問題要問傅少,拜託傅少替我了結了這個疑惑。”程楚楚擦了一把眼淚,後退了兩步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面,腳步格外的虛浮,“之前你救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將時宇帶了出來?如果是的話,他現在身在何處?”
聞言,傅青雲挑了挑眉,滿眼的冷漠,“你的弟弟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他不是一直被那兩母女關起來了嗎?現在問我,我自然是無可奉告。”
“你騙我!”程楚楚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只覺得自己被無盡的絕望所包裹,“李雪梅親口告訴我,時宇已經不在她們的手裡了,你不是噁心我嗎?你告訴我時宇在哪裡,我馬上就從你的眼前消失。”
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呼吸格外的急促,“就算是我求你了,求你告訴我,時宇到底在哪裡?”
在這個世界上,就算失去了所有人她也不能失去這最後的一個親人,不管被多少人拋棄,她都還有時宇相依爲命,可是現在……她卻連這最後一個可以陪伴的人都給弄丟了。
程楚楚猛地咳嗽了幾聲,眼前的景物慢慢的往裡面收縮,最後只剩下一小點光圈,模糊不已,她晃了晃腦袋,身體有些搖晃。
她感覺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個漆黑無比的死衚衕,無論四面八方都是濃墨一般的黑暗,沒有任何的出口。
“告訴我……”她還想再說什麼,就只覺得喉嚨裡面血腥味兒一陣翻涌,終於忍不住彎腰吐了起來,透過那模糊不已的光圈,她看見了地上那刺目的紅色,是血。
程楚楚想要擡頭看看傅青雲的反應,可是她渾身的器官都彷彿不受控制了一般,她的腳下一軟,狠狠地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殘留着血跡。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半開着眼睛看見傅青雲跑到了自己的身邊,嘴巴一張一合好像是在說些什麼,臉上的神情是她熟悉的緊張,她勾了勾嘴角,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楚楚!”傅青雲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不由分說的就將她抱起來往外跑,腳下生風,他第一次有了這種恐懼的情緒,當他看見地上的血跡時,就開始害怕失去眼前這個剛纔還被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的女人。
那是怒氣作祟,加上他介意沈牧雲的關係,就有些口不擇言。
“程楚楚,你不能給我有事。”他喘着氣,一邊跑一邊看着自己懷裡面色蒼白的小人兒,“我什麼都答應你,時宇沒事,他在我另一個別墅裡面住着,只要你沒事,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傅青雲不顧一切的說着,可是程楚楚此刻卻什麼也聽不見。
在他看見程楚楚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無論她和誰在一起,無論她想要幹什麼,只要她活着,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傅青雲坐在急救室外面的凳子上面,雪白的襯衣上面還沾染着程楚楚嘴角的血跡,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雙一向漂亮毫不猶豫的手,此刻在微不可查的微微顫抖。
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只覺得度日如年,他甚至無法想象,要是程楚楚就這麼離開了他的身邊,接下來的日子,他又要如何度過。
想到這裡,傅青雲深吸了一口氣,幾種複雜的情緒纏繞在一起不斷的翻涌,讓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從口袋裡面摸出來了一根雪茄,機械的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他咬着含在口裡面的雪茄,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拿了出來順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程楚楚一向不喜歡煙味兒,無論是哪一種,所以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去抽菸,這半年多以來,他幾乎都戒了這個東西。
傅青雲就這麼垂着頭坐在那裡,額前的黑髮垂落遮住了他臉上的情緒,燈光打在了他的臉頰上面,那完美的側顏就宛如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如果細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那隱藏很深的眸子里布滿了一種叫做痛苦的情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青雲只覺得時間都停滯了一樣,安靜的不可思議,所以,當急救室的門推開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隨即猛地跑到了醫生的面前,急切的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病人沒有什麼大礙,就是高燒時間持續太久,又加上情緒激動太大,造成的咽喉內出血。”醫生看着傅青雲,又囑咐了幾句,“等她醒了之後,儘量避免讓她產生過大的情緒波動,修養幾天就會好了。”
他說完,就讓護士們把程楚楚推入病房裡面,自己則轉身離去。
傅青雲猛地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他擔心的那樣。
想到這裡,他快步走到了程楚楚的病房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