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意料之中,白楚一聽就哭,她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只不過半年時間,親人一個個歸於黃土,先是三姨,然後是桑姨,接着是四姨,三姨父,木叔,她媽。再然後,我竟然告訴她,有可能是我。再加上凌詩詩的生還需要奇蹟,她說她已經有一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我知道她會這樣想,我自己都想過。
但我不得不說,如果我不說,很不幸我要掛,一切會大亂。
只能勸她吧,我說我會盡量活着,她是我最後的親人,我不可能放棄她。我亦不可能放棄凌詩詩,只不過做最壞的打算而已,情況不一定那麼糟糕。如果發錄音的人真的是郭百寧,只要能熬過他,我覺得贏面很大。
費煞苦心終於勸住了白楚,讓她繼續躲着別出來,掛電話的瞬間,我一頭冷汗,但我笑了,真正的笑容。
凌晨兩點鐘,我剛睡下,葉童又來敲我的門,告訴我她的手機又收到一段相同的錄音,但打過去仍然關機。我說你別打,他們只是看我們沒任何動靜,以爲錄音我們沒收到。當然這麼想是慶幸,所以他們有可能是試探我們,你打過去你就輸了,不能打過去,逼他們自己打過來。
葉童頓時無語,她肯定在僥倖自己沒有打通,否則那要壞了我的大事。
接下來到天亮的時間,靜悄悄一片,直到我起牀吃完了早餐,出去外面呼吸了一個多小時的清新空氣,都一樣樣,更甚至,這種氣氛保持到了晚上七點鐘。
我和費先生約定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半,還有七個半小時,如果不是我沒選擇,必須熬,我真會忍不住。
反正我好着急,不停給已經進了省城的人打電話,問他們到底有沒有郭百寧的消息?我也催莫鬆賢那邊。很氣人,竟然任何消息都沒有,郭百寧就彷彿人間蒸發一樣,連自己的公司都不管。
葉童比我還急,周王燕都不能倖免,兩張嘴不停問我怎麼辦?我能給他們什麼答案,按計劃來唄,出門,去省城。我不好過,我不能讓他們好過,很平靜是吧,我去打破這種平靜,不能渾水摸魚,算我倒黴。
把所有人叫上,我們開車回市區,換
了一輛經常送貨進省城,很低調的車輛,出發。
周王燕需要在我很不幸地掛掉以後承擔起不少重任,所以她沒有一起來。她留在佛閣,按我的要求做準備。
蘇櫻在半路上的車,方迪都有一起來。
蘇櫻說,其實周王燕不比她笨,不需要軍師,事情鬧成這樣,我們要一起面對。方迪說的是,如果你掛掉,我估計都活不了多久,所以,我必須來和你並肩作戰。
行,那就來吧,讓暴風雨來的猛烈點,我們年輕,我們怕誰。
晚上九點鐘,我們來到東雄,在一個三十多層的著名爛尾樓裡面見到帶隊的幾十個漢子。我們到來前他們已經搞到許多麻將館的產業的資料,尤其郭百寧這邊。楊林的行蹤算是有點眉目吧,他藏身於南郊一家高爾夫俱樂部裡面,他沒用身份證登記。葉南他們判斷,有可能高爾夫俱樂部,那是館頭的產業。
我想想覺得靠譜,高爾夫俱樂部,高端消費場所,裡面配套完善,應有盡有,可以一直呆着,只要楊林自己不發神經跑出外面,很難被人所發現。
既然這樣,我們就針對郭百寧的體育用品集團,生產廠家,倉庫,以及連鎖店下手。順帶顧及高爾夫俱樂部,我們來了幾千人,夠用,他們不出來,我給他們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
拿出地圖,我們開始研究路線,把需要去的點通通標註出來,然後分派人手,統一行動時間晚上十二點。
事情搞定,十點二十分,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想着遺言。
不是開玩笑,真的是在想遺言。
已經快四十八個小時,凌詩詩還沒動靜,沒有醒來跡象,我也是生無可戀了。既然所有事情都已經安排好,我也是時候想想自己了吧!
安靜思考了十分鐘左右,蘇櫻走過來坐我身旁:“今晚的天色真不好。”
我道:“估計心情不好,所以看什麼都很糟糕。”
“到這一步,我以爲你已經看開。”
“一半一半,我自己我沒不甘,我是覺得凌詩詩可憐,誰是兇手都不知道,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對啊,都在說和死神鬥,沒聽說過要連續性鬥上五次。這好殘酷,幾乎不給她留下任何贏的機會,她那麼驕傲,一直贏的人,最後這樣的命運,不公平。”蘇櫻也是無限感慨,和我想一塊去了,我覺得我輸,我該,凌詩詩輸,還真不公平。
方迪一直和吳周商量着什麼事情,此時也走過來坐我另一端:“沒什麼不公平,命運如此,都是天註定,如果有一種人能勝天,我覺得是凌詩詩。如果人不能勝天,沒關係,那是她的命。所以,她沒輸,天贏不過她,所以纔出了這樣的陰損招。”
我和蘇櫻都聽的發愣。
似乎方迪說的有道理啊,接過他給我的香菸,我點燃道:“方迪你這貨不黑着臉不說話,有時候說出來的話蠻經典。”
方迪還是那副表情,就是沒有表情:“我只是比你經歷的絕望要多得多,更會開解自己。”
蘇櫻道:“少爺你有遺憾麼?”
方迪沉默了一會才道:“看今晚是什麼結果,現在我不敢有遺憾,我希望沒有。”
我問蘇櫻:“你呢?”
蘇櫻也像方迪一樣沉默了一會才道:“最遺憾應該是沒嫁出去,我聽說到了嫁娶年齡沒嫁出去就死掉,下輩子會繼續嫁不出。然後,惡性循環,一直被孤單所折磨。”
方迪呵呵兩聲虛笑:“蘇櫻你這麼聰明竟然搞封建迷信。”
蘇櫻露出的則是苦笑:“我是女人。”
“呵呵,女人邏輯說出來,誰都退避三舍。”古怪的眼神投在我身上,方迪笑的很陰險,“等會如果要死,要不你們先死,我死最後。我死之前,先給你們舉行一個婚禮,這樣你不孤單,蘇櫻不孤單。”
狗糧養的竟然說這種事?你不怕尷尬,我怕:“滾蛋,我不能等會死,我要回去自首,只有死在裡面才能洗脫清白。”
“如果很不幸呢?”方迪竟然還繼續來,“你介意麼?”見我不回答,他問蘇櫻,“蘇櫻介意麼?”
蘇櫻和我一樣不回答,但從她眼裡,我看見了答案,不介意。
我自己介意麼?我只能說,我不想去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