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下男人強盜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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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卡拉斯屋邸,跟亞西蘭其它官邸的一樣,典雅大方一如那個著名的廣場。古老而質樸,寧靜而安詳,富含藝術氣息的美引來歐蒂芬妮陣陣讚歎,陪伴在她身側的達卡拉斯一臉平靜,好似這樣的讚歎是理所當然的。但他的管家裡拉格里斯可不會認爲他的主人真的很平靜。

這棟老宅子建成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曾經這兒是握有聯盟最高權利的主人的最愛之所。這裡每一分每一寸都由主人親手佈置而成,所花的心血和藝術價值更是不用說的了。主人高傲難馴,身份尊貴,不要說由主人親自引領着參觀這樣的級別待遇未曾出現過,某些地方就是當年大公子的母親也不允許進入。

比方說歐蒂芬妮之前看的收藏室,就是禁地之一。除了主人自己,任何人也不允許進入。顯而易見,這位年輕的女士在主人的心中zhan有極重的份量。帝國之花,果真是名不虛傳,里拉格里斯在門外靜靜地等候。雖然,二公子已經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雖然,他有極有重要的事情;只是在這個時候上前打擾主人對心儀女士的殷勤示好,真是找罵啊。一個合格的優秀僕人自然不能破壞主人的心意,碰到這種情況該如何解決這一矛盾呢?這難不住他這樣熟悉主人習慣的老僕。

“有些累了吧?”達卡拉斯是個斯文有禮的紳士,更是一個合格的主人。他不時注意着身旁女伴的狀況,哪怕歐蒂芬妮有一絲絲的倦意,都難逃他的法眼。

“我的主人,後花園玫瑰花兒開了,新鮮的花茶已經泡好。何不請歐蒂芬妮小姐到花園那兒坐坐?” 里拉格里斯不失時機的上前應道。

“格里斯,你的建議非常好。”達卡拉斯微笑着問歐蒂芬妮,“您的意思呢?親愛的小姐。”

“榮幸之至。”歐蒂芬妮也笑應着,雖然她覺得達卡拉斯有些多禮得過分,但他的老練溫和並沒有讓她感到不愉快。也許真像達卡拉斯先生所說的,只是聊表對故人之女的親切之意而已。

來到繁花似錦的花園,這裡花團錦簇,花香怡人,充滿了春的氣息,在火星長大的歐蒂芬妮哪裡見過如此精緻柔美的自然風景,她被這迷人的一切迷住了,對於達卡拉斯的失陪也就沒有多大注意。

達卡拉斯留下拉里格里斯在花園照顧着歐蒂芬妮,匆匆走進書房。

“父親大人。”一個消瘦英挺的銀髮男子對達卡拉斯打招呼,語氣卻略帶一點的諷刺,“很抱歉打擾了您的興致,我是來向您彙報一則壞消息的。”

“說吧。”不知達卡拉斯有沒有聽出來兒子的不滿,還是他們父子的對話一向如此。

“安其羅和伊利亞特、黑天鵝在今日上午到達七號星了。”就在你邀請那個女人來這裡的時候,里昂·達卡拉斯克制着不把後面這句話也帶上。

“爲什麼不攔住?”

“我認爲他們只不過是心存懷疑,如果我們阻攔,豈不是證實了他們的猜測?”你老胡塗了吧,如果不是你的失言,一切還會順順當當的!里昂僞裝的謙恭已經很難維持下去了。老練深沉的父親在碰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像是換了一個人,連那種低級錯誤都會犯,而且是在跟他一樣老練的對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

“嗯。”達卡拉斯淺灰的雙眼緊緊看着自己的二兒子,是慈父對孝子的期待嗎?不是,從他口中吐出的惡意的話就可以感覺出來,“你親自去一趟,弄清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可是、父親大人。。。”里昂強忍下滿心的不願,這種小事居然要自己出馬!

“不要忘了,比你優秀百倍的迪里亞斯就死在安其羅的手中!你真的瞭解你的對手嗎?還是你像一個膿包一樣不敢面對那個天才?”

“是的,父親大人!我會遵從您的意見的。”里昂蒼白消瘦的臉,在聽到他父親惡毒的問話時,更顯蒼白,他緊咬牙根,緊握雙拳,全身僵硬着退出了書房。他明白他的父親又一次驅逐了他,只因爲自己沒有順從他的意見,只因爲自己指出了他犯的錯!

他在書房門口碰到了里拉格里斯小心侍候的歐蒂芬妮,這個明豔動人的女人就是父親的新寵嗎?

“歐蒂芬妮小姐,歡迎光臨達卡拉斯前聯盟議長府。” 他模仿着父親惡意的語氣,向她打招呼,把從父親那兒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倒向這個可惡的女人!“我聽說您生死相許的情人好像才離開三年吧,女人的愛情真是廉價啊!對了,我父親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是不是很能滿足你呢?”

可憐的歐蒂芬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甚至不認識這個蒼白英俊的年輕人,卻得到這個世上對女人最惡毒的諷刺,在她能夠開口爲自己辯解反擊前,他已經得意地笑着離開了。

“歐蒂芬妮小姐,請您別介意。這位是達卡拉斯先生的二公子,他在伽南星碰上了點的事,心情有些不好。” 里拉格里斯來不及阻止二公子的發泄,只能盡力做事後的彌補工作。

“沒有關係。”歐蒂芬妮本來是極爲氣惱的,任何一個清白女人聽到那種惡毒的話,都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原諒那個人的,“他一定過得很辛苦,他的笑聲非常的悲涼。”

歐蒂芬妮向里拉格里斯露出理解的笑容,她的脣仍有些顫抖,那是被裡昂氣的。她不自然的笑着,即使嘴裡說着諒解,但她長這麼大,從未曾受過如此侮辱,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才能夠自然的說話:“格里斯管家,請您代我向達卡拉斯先生告辭。我的隊友們還在等着我回去執行任務呢。”

里拉格里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經過二公子的諷刺,即使主人親自挽留,歐蒂芬妮小姐也不肯再留下了。他點頭:“非常抱歉帶給您傷害,歐蒂芬妮小姐,我想我的主人會理解的。我讓馬車送您到廣場吧。”

送走了歐蒂芬妮,里拉格里斯還在苦惱着該如何向主人解釋呢,合格優秀的僕人可不好做呢。

“里拉格里斯先生。”一聲清亮的喊聲喚住了正要走向大門內的老管家。

“烈焰小姐。您好,達卡拉斯先生正在書房等着你們呢。”

“我剛纔看到里昂小主人怒氣衝衝地走了,你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嗎?他那個樣子很容易出事的,您知道的,達卡拉斯先生再也不能承受一次喪子之痛了。”紅脣微啓雙脣,黑衣白膚紅的脣,耀眼而醒目。

里拉格里斯有些爲難,他怎麼可以代主人下令呢?烈焰纔沒有他這麼多念頭,大咧咧地說:“老頭,叫你里拉格里斯是客氣,你要是不說!看看這是什麼?”秀出自己的拳頭,近乎威嚇這位老弱的管家老頭。

“烈焰小姐,您昨晚沒睡好麼?”只有沒睡飽的烈焰才這麼暴力,里拉格里斯直覺的問着,多年前,他曾經奉命去叫烈焰小姐起牀,被狠狠地暴打了一頓。從此,達卡拉斯府裡的人,沒有一個願意去伺候那個有嚴重起牀氣的烈焰小姐。

“別轉移話題,回答紅的問題!快說!”烈焰又飛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大有你再不說,我可是很樂意揍你一頓的!

“里昂公子到七號星去了。具體內容老奴也不知,應該是主人吩咐的。”

“這個時候去七號星,達卡拉斯先生怎麼想的?紅,我們跟去看一下吧,反正休假也是幹呆着。”

“拉里格里斯管家,那麻煩您向主人解釋一下,我們只是去看看,不會干涉里昂小主人的行動的。”紅脣一向不會拂逆烈焰的意思,而且年輕氣盛的里昂也確實令人擔憂,對於自己的救命恩人和他兒子之間的是是非非,他並不想插手太多,但人一死可就什麼也沒有了。

“唔,不知道我這樣做符不符合一個合格優秀僕人的要求呢?”里拉格里斯一臉欣慰地目送着烈焰紅脣等六個人去追里昂·達卡拉斯,嘴裡卻說着不相干的話,“嗯,我想議長大人對這個消息應該會感興趣的。”

***

深夜,七號綠色行星萬籟俱靜,不見一絲燈火,也沒有一絲城市的喧囂聲。蔓藤圍成的世界裡,只有風吹過長長的野草帶來的沙沙聲,當然也有一些不甘寂寞的生物的鳴叫聲,在空曠的世界裡,輕揚而倥傯,充滿母星古遠時鄉村的氣息。

里昂·達卡拉斯準備夜襲天使,他們倆本在不同的世界,本處不同的時代,他已經聽夠了他的故事和傳說,也厭煩父親總把完美的迪里亞斯之死‘榮歸’於天使一人。在他印象裡,天使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佔着天賦的容貌在女人堆裡騙吃騙喝的一個混蛋而已。如果沒有程雷那隻奸詐的狐狸,和他父親安大烈的老謀深算,十個天使也早被他父親幹掉了。

是不是自己心中仍在意?如果天使死在七號星,父親會不會像重視迪里亞斯一樣重用自己呢?里昂一想到衆人把安其羅這個只會譁衆取寵的小丑捧得老高,他又佔據着母星軍團的最高之榮譽不放,前仇舊恨加起來,足夠理由殺天使N遍了。“安其羅,你死定了。”里昂喃喃自語着,一邊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凸凹糾結的蔓藤圈上,一邊忍受着初春深夜清冷的寒氣。

在這更深露重的時刻,勞累一天的人們早已入眠。偏有個人,恰好是里昂一心一意要致於死地的人,半夜三更地不睡覺,跑到小木屋外開始伸懶腰,做早操,在黑色夜裡,還穿着他那招搖的金色戰衣,華麗又唯美。

“好沒意思啊~”擾人清夢的人居然好意思喊無聊,若是蔓藤野草能說話,大概也要抗議他的辣手摧草了。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刺激到了那個隱在暗處的殺手,刺殺、開始就在一瞬間。

金色的影子與黑色的影子在飛速的交錯轉動着,“篷篷篷、叮叮噹噹”打在相互肉身和戰衣上,好不熱鬧。蒙着面罩的黑色影子越打越心驚,他用的是高段武鬥術,居然制服不了安其羅。不是說天使只是個神武鬥高手,從來沒聽說他在武鬥上有什麼精湛的表現啊?

早知道這樣,就把光子能量槍帶進來,省得麻煩!里昂懊惱不已,錯過這次好機會,以後還能找到他落單的機會嗎?“高手”過招,哪容得他這麼東想西想的,一個不注意,里昂·達卡拉斯腹部左側生生受了安其羅一劍,可是那武器從里昂身體里拉出去時,里昂分明聽到劍磨擦着肌肉的聲音,安其羅是故意的!他可以很利落地把武器收回去,卻故意讓劍留在他的身體裡慢慢磨着,分明是想讓自己多受點罪,看他“沒有”武器卻能和自己近身對打,還顯得遊刃有餘,里昂這會兒想明白了。

自己成了安其羅陷阱裡的獵物了。他再也沒有輕敵之心,忍着腹部難耐的劇痛,又接下安其羅幾拳,故意暴出一個空門,生生接了天使打在胸口一的拳,藉着這股勁,里昂向後躍去,擺脫了安其羅右手鐵‘劍’的折磨,也跳出了打鬥圈。那哪裡是劍,分明是一根生滿紅銹的鉄杵。看着對方簡單之極的武器,卻能夠突破簡裝戰衣的防護,里昂現下已經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天使的對手,左手撫着不停留血的腹部,只能恨恨地跑開了。

“切,就這種程度也敢來散野,找打!”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向是天使的特點,連頭都不回一下,問着身後的伊利亞特,“那女的跟去了?”

“嗯,他們果然是、一夥的。”中間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天使當然不知道,大概只有從傍晚開始就不對勁的伊利亞特自己才知道吧。

“奇怪啊,人馬星有什麼隱藏勢力是老貓不知道的?嘿嘿,終於找到可以嘲笑他的把柄了。”天使奸笑兮兮地一手搭上伊利亞特的肩,“喂,毛頭,你怎麼回事?對那個女間諜有意思?是你主張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的,可別忘了。”

“小看我啊?”伊利亞特平靜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心思來,“明天就回亞西蘭?”

“當然,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這個不怕死的女人爲我尋死尋活是什麼樣子啦~咯咯,你的點子好毒啊。”

當然,在天使的冷眼加冷臉下,那個不容許任何女人沾惹天使的戴家大小姐,只能妥協這個點子。她不想看到天使與她以外的女人卿卿我我的,就先行一步離開了。照她臨去前那咬牙切齒的表情,想也知道,等風如歌一被天使利用完,還得等着黑天鵝的報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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