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索亞斯囚徒報告(三)

“我的老師,您想見見歐蒂芬妮小姐嗎?呵呵,這點‘小小的’方便我還是很願意提供的。”肥貓不依有饒地想要達卡拉斯更痛苦、更難堪。

“我只想知道天使爲什麼要殺死迪里亞斯?”達卡拉斯清俊的臉異樣的蒼白,滿臉的痛苦,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歐蒂芬妮的消息,更不想傷害她。他明白自己的這個弟子,對於敵人絕不會留半點情面;尤其是爲了他的兄弟,安其羅,更是不可能讓他太過輕鬆活着到達禁閉塔的。在死之前,他有權知道心愛兒子慘死的原因。

“嗬嗬,我以爲您永遠都不會問呢,我的老師。”達卡拉斯聽着肥貓那陰冷冷的笑聲,突然有種錯覺,那個所謂的原因也許會讓自己更痛苦。他有種讓肥貓繼續保密的衝動,但長久的心結阻止了他,只聽到肥貓笑眯眯地,似乎很開心地、滿心渴望地說着那個他尋找了多年的原因,“您知道迪里亞斯有個愛逾性命的愛人嗎?不知道嗎?真不幸,如果您知道,說不定能夠阻止他做傻事呢。

讓我想想,這可是一個非常傳奇的故事呢。迪里亞斯,帝國七星之一,曾經是聯盟議長最佳繼任者,神武雙xiu,最年輕的聯盟英雄,那號稱這世間最完美的男人,這樣的天之驕子居然對一個男人一見鍾情。從此,鞍前馬後只爲那個人轉;爲了得到他一笑,自個兒跑到七星去放火*,咯咯,您不用吃驚,這就是您心目中這世間最優秀、最傑出的兒子自殺的原因,這就是你要的事實。

他留下遺言說是是爲了他的愛人和他無望的愛情獻身的,您沒有收到嗎?

咯咯,您不想知道那個他至愛的人是誰嗎?咯咯,就是天使啊~

咯咯,天使躲他都來不及怎麼會去殺他呢?

咯咯,天使的微笑~

這個原因可以讓您眠目了吧?咯咯,放心,我已經答應了歐蒂芬妮小姐,絕不會讓你的生命軌跡消失在這茫茫宇宙之中,成爲一堆沒有印跡的分解物的。

在那之前,我讓您再見見一位老朋友。她可是借用了您的成果,在陷害安上重重地軋了一腳,你們還真是配合默契!相信您會很樂意見到如此有默契的伴侶的!帶上來。”

在肥貓嘲弄他的時候,達卡拉斯有數次欲打斷他惡語。他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支持他活到現在的就是爲了愛子報仇。誰料到事實的真相如此不堪,擁有達卡拉斯家族高貴血統的兒子,居然是一個懦夫!爲一個男人,爲了逗他一笑,自殺而死,多麼可笑的原因,多麼荒謬!

達卡拉斯傷心欲絕,即使現下死去,他也沒話說了。不過,肥貓的話裡暗示,對他的折磨還沒有結束。

“阿莉茜婭?你、你沒有死?”這世上如果還有另一個達卡拉斯不想見的女人,非眼前人莫屬。

前者是憐惜;後者卻絕對是深切的厭惡了。

這是一個全身乾癟的、充滿邪惡氣息的老女人,頭髮糾結成一團,滿面污垢的臉被散亂的髮絲遮着,只有兩隻紅通通的雙眼透露着惡毒之氣;她全身烏黑,散發着極爲刺鼻的異味;她的聲音粗嘎難聽,兩隻爪子(手)瘦可見骨,指甲又尖又長又黑,筋脈曲張,暗黑可見,難以相信如此低賤猥瑣的老婦人有那樣優美的名字,更令人驚奇的是達卡拉斯居然認識他,還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你當然希望我死了!你這沒用的孬種,這麼多年都沒能爲兒子報仇,還被趕下議長之位,讓達卡拉斯家族蒙羞,你還活着做什麼?你這世上最沒用的男人!快點去死!去死!我阿莉茜婭·德·拉貝·達卡拉斯沒有你這樣的丈夫!你這懦夫!懦夫!還不去死!”

肥貓很享受這樣的叫囂對罵,只要能讓達卡拉斯痛苦的事,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何況這個惡毒老婦還是主角呢。

那刺耳的謾罵還在繼續:“哈哈,安其羅那賤種終於死了,終於死了,迪耶,我的寶貝,媽咪爲你報仇了。你不要哭,你不要怕痛,媽咪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你這隻該死的豬鑼,你還是敗在我的算計下,你這種低賤貴族怎麼可能贏得過我高貴的阿莉茜婭·德·拉貝·達卡拉斯!瞧,現在,我贏了,我終於殺死了安其羅爲我的迪耶報了仇。

你是不是很憤怒,哈哈,我告訴你,我會讓你痛苦一輩子的!我發誓!”

杜愛德已經在肥貓的指示下,把他的研究工具戴在那個仍在發瘋狂顛的老女人頭上,然後退開,把頭扭到一邊;他其實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一想到過會要發生的事,他已經全身發抖了。

“做什麼?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怕死!安其羅已經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你也活不了的!你這個該死一千遍一萬遍的賤種!。。。。”滔滔不絕的罵聲響徹在這艘飛船四周,震響這個世界,她的詛咒甚至傳向了整個宇宙。

肥貓呢,則笑眯眯地聽着她罵不絕口的污言穢語,同時也開口說話,宣佈對這個膽敢利用女人下藥害天使的老太婆的懲處。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陰得讓人從心底裡發麻。他說:“你知道你頭上戴着的這個是什麼嗎?最新研究出來的意識抽離器,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它的功能就是重溫舊夢。我知道你不怕死,你可是達卡拉斯家族高高在上的女王呢,死亡當然威脅不了你。

我記得,你年輕的時候,時刻擔心容顏老去;年長的時候,緊緊抓着權勢不放手;待到後來,你樣樣都得到了滿足,只有迪里亞斯的死亡才能讓你痛苦。

你讓安如此痛苦,如此受罪,我怎麼可能不讓你也嚐嚐箇中滋味呢?

親愛的達卡拉斯夫人,相信我,我們是同一種人,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就死掉的!

放心,我會讓你重新得到你夢想的一切;也會讓你一點點地失去所有;我會讓你看到你最愛的迪耶,看見他可愛的笑臉,聽到他甜蜜的聲音,立刻就死掉,這樣對您來說才最痛苦的吧。

我一定會讓你一千遍一萬遍地重溫迪里亞斯烈火焚身的痛苦,重溫他的哀號聲,重溫他需要你的慘叫聲!”

“不——!” 特蕾茜婭迅速扭曲的嘴臉,軟在一團的身體,悽慘尖銳的嚎叫聲縈繞不絕,是痛苦、憤恨還是後悔?

殺人不過頭點地,活生生的抽離意識,並把她拘禁在虛無的世界裡一遍遍重複她的美夢與噩夢,肥貓的復仇也太沒有人性了一點。就是憎恨了她一輩子的達卡拉斯,聽到這樣悽洌的悲鳴聲,也不禁心生同情。

“親愛的達卡拉斯先生,我的老師,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您了。這位是小杜愛德博士,想必您一定不陌生。他的研究室裡,有一個主星研究計劃,那裡正缺試驗品。

像您這樣出衆的神武鬥高手,想必一定非常的合適。你說呢,小杜博士?”原來,阿莉茜婭受的罪還是小的。

達卡拉斯要參與的試驗,就是基納索亞斯囚徒參與人數最多,失敗次數最多的[天堂]接入器試驗。這個試驗就是讓意識進入用外部能量打開並支撐着的空間,運氣好點,意識還能回到人的大腦;運氣差點,在意識領域裡碰上空間風暴,就是試驗主持者杜愛德也不知道你的意識會轉到哪個時間、哪層空間裡去,成爲一抹沒有歸途的永恆孤寂所在。

肥貓,果然遵守歐蒂芬妮的要求,只是這是她要的結果還是肥貓裝了那個空子,現實很明顯。

杜愛德拼命點頭,他無權質疑。只要肥貓的怒火不燒到他身上,他報復誰是他家的事!

*

出了飛船,肥貓肥肥胖胖的身體終於也倒下了,一直跟着他的美人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沒讓他摔倒,招來保鏢送他回康樂中心。

等肥貓再次從昏迷中醒來,才發現自己到了康樂中心,耳邊傳來陣陣隱忍不住的哭聲。

“我又沒死,哭什麼!”

美人魚的臉有如一陣溫柔的風,他的淚痕沾滿那細緻的絕色,藍眼浮着一層氤蘊之氣,如此完美好似有些模糊不真實,他的聲音如此輕柔,生怕惹那牀上他的關注不快:“雷子,你的、病、已經很嚴重了。雷子,你去冷凍好不好?現在的醫術救不了你,以後一定會有辦法的,雷子,你聽我的好不好?我好怕,好怕下一次你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對了,安知道後會很生氣的,你不是很討厭安生氣嗎?你如果。。。他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然後會爲你報仇的,可是沒有仇人,他很有可能會陪你一起去的,所以,你不要死好不好?陪我們、跟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你去叫秦少寶來,我有事吩咐他。”肥貓輕輕地搭拉着雙眼,半開半閉,沒有迴應美人魚的懇求;只是靜靜地吩咐。

“你就不能不要再用腦子了嗎?你都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安躺在那兒,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可是他要是醒來知道了,他會、他會殺了所有人的,你難道想要看到那一幕嗎?你難道想要讓他發瘋發狂嗎?我求求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你爲安做的一切已經夠了。雷子,我拜託你多想想自己好不好?” 美人魚非常地激動,“雷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辛苦?如果你真爲安好,如果你不想讓安醒來後自責一輩子的話,如果你還想和安一起做兄弟,你可不可以多多想一下你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你死,真的不想你死。”

肥貓仍是靜靜地躺着,對於美人魚的激動無動於衷。而美人魚也沒有堅持多久,他早就應該覺悟,他要做的事,除了安,沒有人能夠阻止;他早就應該覺悟。

不久,秦少寶來到這間高級病房,它關住了現任聯盟總議長程雷,他的朋友肥貓,也關住了聯盟未來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先是母星被毀,天使倒下,再是伊利亞特脫離了權利高層,現在又是肥貓病倒,剎那聯盟中心的三大支柱已去其二,不知未來將亂成什麼樣子?大家又要過苦日子了。

和平就真的那麼難嗎?

“快進去吧,他在裡面等着,千萬不要刺激他。”美人魚止不住淚水直流,哽咽着讓秦少寶進去,自己卻躲在外面偷哭。

再次深吸一口氣:“老貓,我來看你了~你什麼病啊,居然嚴重到要住院。”秦少寶爽朗的聲音吹散了病房裡鬱悶之氣,帶來一線陽光。

“我也要去冷凍了。”肥貓平靜的聲音,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的病情深淺,而秦少寶只能乖乖聽他吩咐,“監視風如歌,任何找她的人,你都要過濾,還有告訴她不能透露安還活着的消息;看着杜愛德,不準任何勢力與他接觸,實在不行,處理掉;驅逐伊利亞特,這件事安大烈會做,你只要隨時注意就可以了。

這三件頭等大事,你一定要記住!

我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要擔心,你記牢我的吩咐比什麼都重要。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等安醒來,告訴他,不要爲我報仇,就說是我吩咐的。”

看到秦少寶點頭,肥貓握住他的手,懇切地感謝:“謝謝你。少寶。”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麼,眼睛睜開了一點點,“那個魚子,你可以絕對相信,有什麼事,你讓他去做就可以了。不要擔心戰爭,亂子會有的,你希望的和平也會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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