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喜愛喝酒,又因長得瘦小,酒量不高,耍起酒瘋來時活像一隻靈動的頑猴,故而得名“王醉猴。”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王醉猴家門前,將耳朵壓在鐵門上——門內傳來呼呼鼾聲,看來他已經熟睡。爲了吳飛,我不得不敲門驚擾他的美夢。幾分鐘後,睡眼朦朧的醉猴前來開門,我便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聽完我的陳述,王醉猴眉頭緊鎖:“……哎呀……你那朋友可真是造了孽啊,怎麼敢給墓地照相呢!一定是驚擾到它們了。難辦,難辦呀!”
“王道士,請你一定要救救吳飛,救救我的朋友!”
“你也真是……幹嘛非得找他上山呢!我以前見過他幾面……他雖身材高大,但不知爲何,體內陰氣可重了,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回怕是凶多吉少啊。”
我頓時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麼好。連王道士都說凶多吉少了,吳飛恐怕真的難逃這次劫數了。我又想到吳飛被那兩隻鬼擡進墓碑的情形——現在他一定已經……
“別急,別急。”王道士走進房內,“讓我去和它們溝通溝通,看看能不能放人。”
很快,王道士走出房門,腰間多了一個酒葫蘆。“走吧。”王道士招呼正呆若木雞的我。
“去……去哪?”
“跟我來吧,上山。”
寒夜酒宴
六龍山彷彿被一大片黑布罩得嚴嚴實實,毫無亮光。王道士打開手電,我們互相攙扶着上了山。好不容易找到吳飛失蹤的地方,已是深夜1點半了。
沒想到山間的夜晚如此之冷,凜冽的寒風透過身體,穿腸而過,好似能將血液凍成堅冰。我被凍得瑟瑟發抖。王道士端來一小杯酒,要我喝下。我一飲而盡,身體內部像是猛地燃燒了一般,原本的寒風像是突然變成了熱流,再也察覺不到寒冷了。
王醉猴斟了一小瓶酒灑在瘋長的雜草和灌木上,它們霎時便萎焉了下來。他拔走雜草,席地而坐,將手電放在雜草堆上,又在地上放了三個酒杯,倒入美酒,點燃三柱香插在地上,口中默唸一番,揮手招呼我過來。
我剛一坐下,便見吳飛顫顫巍巍地從暗處走來了!我當時那個激動啊,看來王羽鷹果然名不虛傳!我立馬撲上去,死命的拍他肩膀:“兄弟啊,兄弟!你終於出來了!沒什麼事吧!你可把我嚇死了!”
吳飛一言不發,他的身體冰冷而僵直。“等一下!小子你你你快過來,快過來!”王醉猴察覺到不對勁,忙起身一把將我拉回雜草堆。他猛一用力,我一個踉蹌,腳底一滑,重重地摔在雜草堆上,手電咕嚕咕嚕地滾至酒杯處,醉猴伸手想要將手電撿起,手電卻突然被一隻軍鞋踩碎。
黑夜突然將我們包圍得嚴嚴實實,只有香火透出的暗淡的三個光點。四處彷彿有無數的黑色眼睛在盯着我們,我慢慢地往王醉猴處挪動。藉着淡淡的微光,我瞧見王醉猴忙從衣褲中掏出幾根蠟燭和打火機,正準備點火。就在他打開火機,將火焰湊到燭芯的那一剎那,一隻大腳猛地朝他踢來,王醉猴慘叫一聲,火機和蠟燭都被踢飛。世界又陷入一片黑暗。
這下慘了……這下慘了……我蜷縮在地上,驚懼不已。耳邊又傳來王醉猴的慘叫,模糊看見他正和一個軍裝模樣的人扭打在一起,但完全不是對手。我又有了逃跑的念頭。
面對這樣的情形,只能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保命要緊保命要緊……我不得不一再勸說自己的內心,可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在罵自己。
“你這個懦弱的傢伙!”吳飛的聲音。“軟蛋!吃軟飯去吧!”
“小子,幫幫我……幫幫我……幫我把酒……酒葫蘆遞過來,它應該就在這附……附近……”醉猴的聲音。
吳飛仍站在黑暗中紋絲不動。王醉猴的喘息聲也越來越弱……
不行!我不能再逃跑了!我不是軟蛋!我下定決心,朝着醉猴的方向猛衝過去,卻撲了個空。他剛剛還在這個位置的……我拼命想辦法趕走眼前的黑暗。可大腦像是短路了,一片空白。我快哭出聲來,死命用手狠敲腦殼。
對了!對了!我突然靈光一閃——用手機!!!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