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什麼都來不及看見。
他只覺得胸腔里正有人拿着鑽頭往外打洞……
兩個人影一左一右站在廖傑的軀體旁,其中一個探了探他的脈搏。
“死了。”貓臉人蹲在地上。
“死……死了?”中年女人叫道。她看着廖傑扭曲的表情厭惡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了就嚇唬嚇唬他嗎?”
“窩囊廢一個。”貓臉人把地上的長條形生肉裝回到裂開一道口子的黑色塑料袋裡,“誰知道他這麼經不起嚇!”
“完了完了,出人命了,這下怎麼辦?”
“慌什麼?”貓臉人歪過頭看向停在路中央的黑色奔馳跑車,“搭把手,先把他擡到後備箱裡。”
真冷啊,他搓了搓手。
“喂……我晚上執勤,不回來了……哎呀,你就別廢話了,自己先睡吧。”交警隊的臨時工小趙掛斷了電話。
蜿蜒的漆黑山路更增加了夜晚的寒意,遠處跳出了兩個滾圓的亮點,像巨龍冒火的雙眼。
“乖乖,還真有人非法飆車啊!”他站到路中央,挺直了身子,示意來車停止前行。
那輛奔馳跑車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引擎怒吼着。
小趙深吸一口氣,不能退,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退。逮到這麼個好機會還能錯過嗎!改天說不定組織上一高興,他轉正的事情就有着落了。想到這裡,他咧開嘴笑了。
可車子閃電般從他身上碾了過去,然後顛簸着,呼號着,幾乎要翻滾出去……
半山腰裸露的山岩上,坐着中年女人和正在發抖的女秘書。
“你怕了?”中年女人問,“想想他平時是怎麼佔你便宜的?就得整整他。”
女秘書拉住她的手:“可是他死了,媽!我早說了我們這麼做會出大事的!”
“那要怎麼做?報警?告他?你有證據嗎?人家有錢有勢,你告得倒他嗎?”中年女人逼問道。
“可是……可是我們這麼做不怕被抓嗎?”
“放心吧,等你爸找個地方把他埋了,所有人都會以爲那個姓廖的是因爲酒駕撞死交警畏罪潛逃了。對了,你可千萬別承認今晚和他在一起啊。”
“可是……”
“還可是什麼?這個時候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女秘書順着母親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熟悉的敦實身影拖着僵硬的步子從山路上下來。
“完事兒了?”中年女人迎上去,“哎呀,你要急死我啊?你倒是說話呀。”
身影依然沉默不語,不時有塵泥順着他的臉頰滾落下來。他對着女人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好了好了,還裝神弄鬼。”女人抱怨道,同時長出一口氣,“完事兒就好……哎,還戴着那個面具幹嗎?快摘了吧,怪疹人的。”
她伸手去抓那張密佈黃毛的貓臉。貓臉異常冰冷,按上去還富有彈性一一她怎麼也扯不下來。
“死貓掛樹頭。”來人一字一頓地說,呼嚕呼嚕。
只有女秘書聽得出,那聲音——是屬於廖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