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內殿。
華貴的椅子上被纏繞了層層疊疊的繩子,直接的是將華書芹整個人都捆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
一張臉煞白,卻還是不得不陪着笑臉,“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
心裡卻是發慌的厲害,這麼多年來,她能夠成爲榮乾的寵妃,不僅僅是因爲華家背後的勢力,還因爲,榮乾對她的心思,多少的還是有幾分的。
可是今日。
難不成,他是發現了什麼?
華書芹說不準,可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榮乾不會這麼反常。
可是就算是發現了,她也不能露出半點的不尋常。
“都給朕滾下去。”榮乾衝着屋內一掃,大發雷霆。
宮女們戰戰兢兢的,全數的退了下去。
“皇上,您……”
“啪”的一下,華書芹話還沒有說完,榮乾直接的就是一個耳光上去了,一股腥甜的氣息頓時從口腔中蔓延開來,耳朵嗡的一下,半邊腦袋都在疼。
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更加的是沒有被人這麼打過,還是用這麼不能反抗的姿勢。
一時間,一股被羞辱的感覺,直接的從心底冒出來。
可她卻是敢怒不敢言。
眼前的人,是皇帝,是掌握着生殺大權的皇帝,沒有人可以救的了她。
若是榮軻在這裡,定然的不會讓她這般受委屈。
一想到榮軻,華書芹的心裡,難免的是一陣心酸。她已經在這皇宮這麼多年的時間,真不知道還要煎熬多久的時間,她的神經,已經快要熬到崩潰的地步了。
“你個賤/人,你還給朕裝模作樣,說,榮軻是不是還沒有死?”榮乾的雙眼瞪得通紅,就好像是要吃人一般,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華書芹。
縱然他有後宮三千,可是華書芹,還是隻有這一個,一個他好不容易,從四哥手裡奪過來的女人。
這是他的女人,身體和心裡,都只能有他一個人!
華書芹心裡一驚,整個人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當初,她嫁給榮乾,是因爲父親的算計,可是眼前的人終究還是皇帝,所以她忍。
而且,她很清楚,她喜歡的是榮軻,她喜歡的人,絕對的不可以是屈居於人下。
幾大將軍的死亡,就是榮軻的底線。
皇帝容不下他,遲早會將他身邊的人趕盡殺絕,所以榮軻,一定會反擊。
她就等着這一天,等着榮軻反擊成功,等着榮軻將她好好的娶回去,好好的待她。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只能夠繼續的留在皇宮虛與委蛇。
因而,這份屈辱,她只能夠死死的嚥下,堆上一張笑臉,配上楚楚可憐的雙眼,眸中的眼淚似乎也是要滴落下來一樣,“皇上,怎麼會,您想多了。”
心裡卻是緊張的不行。
榮乾是察覺到了什麼麼,爲什麼會突然的問起這個。絕對不可以讓榮乾發現榮軻的身份,否則的話,他的計劃就會受到影響的。
現在朝中的人,應該還沒有幾個人是榮軻的人,所以她只能夠等着。
榮乾完全不相信華書芹的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狠戾道,“朕想多了?是朕想的太多,還是你做的太多?”他是皇帝,所以這些人都當他是瞎子麼?
她的變化,真以爲他會看不到麼?
華書芹翻了翻白眼,只覺得胸口的空氣越來的越少,很快的就要呼吸不過來了一樣,卻還是強逼着自己將話給說出來,“皇,皇上,臣妾究竟,是做了什麼讓您,誤會了。”
“誤會?”榮乾手上的動作更加的收緊了幾分,“那誅聖閣閣主,又是怎麼回事?”
他已經查出來了,前段時間,華書芹出宮養傷,就一直的留在誅聖閣中,朝廷和誅聖閣的關係世人皆知,若是沒有私情,誰會相信她會有膽子過去誅聖閣。
這普天之下,能夠讓華書芹有膽子這麼做的人,他相信這世上只會有一個人。
誅聖閣?
華書芹臉色明顯的是變了,不過因爲剛纔被榮乾打了一巴掌,臉頰都是腫的,所以反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皇上,您怎麼會……”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哦?是不是想問朕是怎麼知道的?”榮乾鬆手,放過了華書芹的脖子,收回了手,然後直接的一下子撕開了華書芹的上衣。
一陣寒涼,一下子的驚醒了華書芹的意志力。
“皇上,您誤會了。扶隱怎麼會是睿王,您想的太多了。”
華書芹僵硬的說道,卻沒有辦法找出來原因。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怎麼去應付榮乾,過去是她把榮乾想的太過於簡單的了是麼?
“說,你是不是要跟他走?”榮乾手中的動作沒有停,很快的就將華書芹身上的衣物脫落了。
被人這樣的捆着,她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了,只有全部的羞憤。
只能夠搖頭否認,“不是,臣妾沒有,臣妾去那裡,是,是因爲皇上您。”
情急之下,她只能開始想辦法自保。
“因爲朕?”榮乾輕笑,只覺得可笑之極。
華書芹的話,他現在可不會相信。
見榮乾似乎稍微的有些鬆動,華書芹忙不迭的點頭,“是,是因爲您,臣妾知道皇上一直想要處決了誅聖閣,這一次,臣妾混進去,也是爲了幫你找到他們的弱點,所以纔會……”
這話,雖說都是胡謅,卻也有一分的可信。
她的父親當時,真的派人混進去過,這樣的事情,過去的她也做過。
混進去。
“華書芹,你是當朕是傻子麼?”這麼蹩腳的理由,真的以爲他會相信麼?
“臣妾沒有說謊。”事到如今,華書芹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夠咬牙死撐着。
眸光一閃,突然的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賠笑道,“皇上,你應該知道,誅聖閣很快就要有喜事。天下皆知。”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和扶隱有什麼關係,扶隱更加的不可能是榮軻。
這個消息,他倒是有些動搖。
誅聖閣閣主大婚,天下皆知,就連要迎娶的人,他也調查了一下,卻沒有查出來什麼東西。
說實話,他一直都是存在着懷疑的態度,今日過來,其實也是在試探。
但是,無論是真是假,他都不會輕易的放過眼前的人!
*
誅聖閣。
池裳坐在鏡子前,打量着自己一身喜服的模樣,微微的有些晃神,她似乎是非常的不習慣自己這一身的衣物,尤其的還是這個顏色。
分明是喜慶的紅色,可她居然生出了意思厭煩的情緒。
“哎呀,嫂嫂,我說你之前怎麼都不願意試穿,原來是四哥給你準備了一套更好的,不錯,的確的是比之前的那套更加的好看。”榮夕月在一邊喜滋滋的道。
池裳沒有說話。
有些晃神。
當年的嫁衣,是她自己親手縫製了好幾個月的結果,但是父親不願意,所以她還是自己偷偷趕製出來的,可是那樣的衣物,卻是她最喜歡的,也同樣的是她後來,最不喜歡的。
“這個,真的比之前的要好看麼?”池裳問道。
榮夕月不知道從前的事情,所以一股腦兒的點頭,“對呀,之前的那個也很好看,只是太普通了一些。”她可沒有忘記,兩日前,嫂嫂看見那套衣物的時候,反應是很不喜歡的。
這個時候,她自然的是要彌補自己之前犯下的錯誤。
“是啊,普通的就不好看,所以都還是看外表的麼?”她用盡心意縫製出來的衣物,終歸還是抵不上這華麗的鳳冠霞帔麼。
榮夕月懵了,完全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但是她也是可以明顯的感覺得到,嫂嫂的情緒明顯的是低落了很多。
榮夕月有點害怕,“嫂嫂,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池裳搖搖頭,將自己的蓋頭給放了下來,掩飾了自己所有的情緒。
“你沒有說錯,普通的,卻是不如華麗的吸引眼球。”就如同過去的她,遠沒有華書芹吸引榮軻,即便她有一顆真心,也終歸的是沒有人可以看的見。
榮夕月有些尷尬,忍不住的站了出來。將池裳給攙扶了出去,沒有繼續的開口說話,她就是害怕自己越說越錯。
屋外。
榮軻一身喜服,神采奕奕的模樣,見到池裳出來,眸中的神采都跳躍了幾分,讓人不禁多看了幾眼。
夕月見到榮軻的視線飄了過來,忍不住的撇開了眼球,心虛的很。
榮軻目光如炬,很快的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今日,他卻是莫名的心慌了一下,示意夕月先過去。
榮夕月的腿都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顫,卻還是避不開榮軻的視線,只好是硬着頭皮上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池裳,四哥的眼神她看的懂,是要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榮夕月磨磨蹭蹭的蹭到了榮軻的身邊,小聲的問了一句,“四哥,有什麼事麼?”
榮軻出手,將周圍的風聲刮的微微作響,確保池裳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你方纔在屋內,和你嫂嫂說什麼了?”榮軻的聲音極爲的不悅,對池裳的稱呼都變了。
夕月這時候害怕的很,所以根本就沒有聽出來這其中的區別,只能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我也沒說什麼呀。”
榮軻不悅,但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所以不想將不好的情緒給帶出來,只壓着自己的性子,“說。”
見實在的是躲不過去了,夕月硬着頭皮,也沒有法子,“也,也沒有說什麼呀,就是說了嫂嫂的喜服,很好看而已。”
她這是說的是真的呀,不知道嫂嫂怎麼就突然的生氣了。
“還有呢?”榮軻繼續詢問。
事情應該不會的這麼簡單纔是。
夕月嚥了咽口水,憑藉她對四哥的瞭解,這絕對的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節奏,可是到了這麼時候,她也沒有任何逃避的辦法了。
“還有就是說,上次的喜服,沒有這一次的好看。”
上一次的喜服?
榮軻忽然的明白了什麼,那件喜服是她……
“她說了什麼。”榮軻突然的有些納悶了,池裳不是不喜歡那件喜服麼,爲何還會不悅?
直覺告訴他,事情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的。
“嫂嫂也沒有說什麼呀,就是說什麼,普通的就是沒有華麗的好,然後就沒有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
原來,還是因爲喜服。
上一次,她見到喜服很生氣,這一回,她卻因爲夕月說喜服不好看,情緒一樣的低落。
過去的事,在她心裡的陰影,只怕一時半會兒是消滅不了了。
“走吧。”溫厚的聲音,突然的傳到了自己的耳邊,將池裳給驚到了。
夕月剛纔突然的就走了,她看不見路,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亂動,就在這兒發呆,怎麼突然的時間,這眼前的人,就變成了榮軻?
這,這儀式,怎麼也不應該是榮軻帶着她吧?
大概的是看出來了池裳的遲疑,榮軻將手中的紅綢直接的塞進了池裳的手中,聲音不低,“本王等不及。”
他怕她一個人,會在這裡想的太多。
等不及?
池裳心裡微微的一動,卻沒有多說什麼。
這場儀式,似乎和從前的那一次,的確的不太一樣,榮軻他是認真的麼?
“相信我。”見池裳不動,榮軻開口。
此話,一語雙關。
相信他,跟着他走,也相信他這一次,是存了真心的。
池裳沒有回答,但是腳下的動作,就已經是表明了她的回答。
沒有遲疑的,跟着榮軻的動作開始離開。
離了小院落,似乎是到了誅聖閣的正殿。
今日雖然是天下皆知的大婚,但是過來的人,其實沒有幾個,誅聖閣從來不是普通人可以上來的,相反,還因爲成親,將閣中許多的人派了出去,固守外圍,爲的就是無人過來打擾。
扶辰一向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見着榮軻老遠的就見池裳直接的給牽了過來,原來的夕月卻是慘兮兮的跟在身後,就忍不住的打趣道,“呦,榮軻,看不出來呀,你也有這麼心急的時候,就等不及別人將池裳給送過來?”
什麼等不及?
池裳聽到這話,掩蓋在蓋頭下面的臉龐,微微的紅了幾分。
“嗯。”榮軻輕輕的應了一聲。
卻是實實在在的將扶辰給驚到了一回。
他剛纔說什麼?
他居然說,嗯。
我去,榮軻那樣的性子,居然也會承認了?
扶辰忍不住的朝着池裳的身上多看了幾眼,連連點頭,“嗯,不錯不錯,果然是開竅了不少。”
他就說嘛,當年剛看見池裳和華書芹的時候,就覺得池裳纔是最適合榮軻的那個人。
就那個華書芹,明眼人一瞧,就是妥妥的綠茶X呀。
“再廢話,就滾出這裡。”榮軻毫不留情的開口,順手的將扶辰給推開了。
扶辰趕緊的諂媚道,“不說了,不說了,這回是保證不說了。”
扶辰使了個眼色,身後立刻的有人將池暝給扶了過來,坐在了上面的位置上。
池裳雖然看不見,卻聽到了熟悉的咳嗽聲,忍不住的開口問了一句,“父親,是不是過來了?”
“嗯,本王沒有高堂,自然是要請你的父親過來。”他的父皇早就沒了。
就算是在,只怕他也不會願意請過來。
至於他的母妃……
池裳突然的想起了他母妃慘死的情形,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的將手上的紅綢右手上,靠近榮軻的左手一下子的牽住了他的手掌。
“我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所以,他能有母妃那麼多年的疼愛,也是一種幸運。
至於真相和名譽,遲早有一日,一定的是會還原真相的。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榮軻毫不否認的認下了。
其實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那麼多。
過去的,就一定會過去,但是他那邊沒有過去的,就一定的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
“吉時到!”身側,有人直接的喊道,提醒着兩位新人,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神思飄忽的好。
池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的收回自己的手,牽着紅綢,順着喜娘的聲音,身子一點一點的彎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一圈下來,池裳整個人都是懵着的,完全的沒有反應的過來是做了什麼。
這還是她,第一次,切切實實的嫁人。
原來,竟然會是這樣的感覺麼?
總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在蒙圈的狀態之中。
“在想什麼?”榮軻的聲音突然的響起,將她的思緒全部的都給打亂了。
因爲蓋頭沒有掀起來,所以榮軻看不見池裳的臉色,見她在沉默,以爲她又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自己就開始忍不住的有些心虛,就只能開口,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在想,這是我第一次成親,卻是和同一個人。”這感覺,實在的是有些不真實,所以這個時候,她只想要想着這樣的感覺。
將她過去的,真的是給彌補回來了。
心裡,反倒是少了許多的顧慮。
或者說,是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卻思考任何的,和成親無關的東西。
她從來的都不知道,其實自己的內心深處,對於這些儀式,還是很在意的。
或者說,只有這樣,她纔可以真的是讓自己放心下來,她真的是被榮軻,明媒正娶回去的。
榮軻伸手,輕輕的攬過了池裳的肩膀,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害怕自己說錯,居然犯了難。
“這一次,你對我算的上是明媒正娶。”榮軻不說話,池裳反而是開口了。
她要聽到一個答案,一個從他嘴裡說出來的答案。
榮軻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問,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是。”自然是明媒正娶,他就連聘禮,都已經給過池暝。
“那就好。”池裳突然輕輕的開口,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慶幸的意味。
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池裳將腦袋輕輕的靠在榮軻的身上,心裡的不安,暫時的被自己給掩藏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只想要確認這一件事情而已。
這一回,不是她的逼迫。也沒有任何的,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