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華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牽動了臉上的傷痕,使得他的臉看起來更加的醜陋了。
“諸位師弟,我夏華林自認當初沒有得罪你們的地方,你們爲何要如此待我?”
那個拿着假臂的內門弟子一邊繼續以右手拍打着左手上的木頭假臂,一邊了冷着臉回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君遠師兄做這支假臂完全是出於一番好意,你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我帶上這根木頭對你們有什麼好處,你們爲什麼如此苦苦相逼呢?”
“師兄,難道你不知道有很多外門弟子與侍從在背後笑你嗎?你的右臂袖子空蕩蕩的實在太礙眼,而帶上這支假臂,一般人不特別注意,就不會知道你已經是個廢人了。”
聽到這話,夏華林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臉上的一道道傷疤就好像是熱水裡面的泥鰍一般不斷的來回扭動。
好一會,夏華林的嘴角停止了抽搐,然後滿臉大汗的從那個內門弟子的手上接過了那支由木頭做成的假臂。
那支假臂並不是直的,夏華林將假臂固定在斷了的右臂上之後,那支假臂的手背剛好貼在夏華林的後腰。
“嗯!君遠師兄真是有心了,華林師兄將假臂帶上之後,還真看不出你的右臂其實是假的。可惜了啊!”
那個體形有些胖的內門弟子話音剛落,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內門弟子就開口接道:“師兄,什麼可惜啊?”
“若是華林師兄斷的是左臂的話,那就好了,右臂背後而左臂在前,看起來好像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
邊上的幾個內門弟子一邊迎合着,一邊上下打量着夏華林,似乎在想着怎麼讓夏華林看起來不是那麼奇怪。
好一會,那個體形有些胖的內門弟子接着說道:“師兄,天下間的秘術極多,說不定就有一種秘術可以將你的左臂換到右臂上,師弟一定會替你好好留意這種秘術的。”
看到夏華林不接話,好似一根沒有直覺的木頭一樣站着,那個內門弟子繼續說道:“師兄,手臂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你臉上的問題還沒解決。師弟找了好幾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幫你遮醜的東西。”
一邊說着,那個內門弟子一邊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面具。
“師兄,這面具是師弟好不容易纔找到的,現在師弟就給你帶上。”
往前一步走到夏華林面前之後,那個內門弟子將手上的面具帶在了夏華林的臉上。
那個面具,是那種在大街上就可以買到的玩物,面具上的圖案是個猴臉。
“不錯,帶上這面具就不會嚇到人了。”
那個身形有些胖的內門弟子開口品評了一番,其他的幾個內門弟子也開始看着夏華林臉上的猴子面具品評了起來。
“師兄,咱們走吧!”
對着夏仲方說了一句,蕭玉就當先朝前走去。
夏仲方看着涼亭中的那些人嘆了一口氣,快走兩步,與蕭玉並排朝前走去。
出了城主府之後,蕭玉對着正在打量街道繁華的夏華林問道:“師兄,你不是說華林師兄在內門弟子中有很高的威望嗎?他怎麼一朝落魄,那些內門弟子就那樣待他?難道他在得意之時得罪了很多內門弟子嗎?”
蕭玉對人心的理解比一般同年歲的少年要深的多,也知道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可是他並沒有太得意的時候,也把握不住那些找夏華林麻煩的人是什麼心態。
夏仲方將目光從街道兩邊的小販轉到蕭玉的身上之後,淡笑着回道:“華林師兄在得意之時應該得罪過一些內門弟子,不過,他卻沒有得罪過剛纔在涼亭中找他麻煩的那八個內門弟子。”
微微頓了一頓,夏仲方輕聲冷笑一聲,接着說道:“就算華林師兄以前沒得罪過任何一個內門弟子,他現在變成了廢人,也會有不少內門弟子找他的麻煩。”
“爲什麼?”
“不爲什麼,僅僅是滿足一些慾望而已。”
“慾望?”
“所謂人心隔肚皮,一個人在表面上對你很謙恭的人,說不定就在對你謙恭的時候,在心裡暗暗的咒罵你。當你得意之時,那人不敢將心底的齷齪表露出來;當你失意時,那人就不再有什麼顧忌了,可以肆無忌憚的做出以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朝着正看着自己發呆的蕭玉看了一眼,夏仲方以低沉的聲音在蕭玉的耳邊接着說道:“要是不想感受這種世態炎涼,就要保證自己總處在得意的位置上。”
聽完這番話,蕭玉也明白那八個內門弟子爲什麼要找夏華林的麻煩了。
“若是因爲舊怨而對已經成了廢人的夏華林落井下石,那倒也無可厚非,可若是因爲嫉妒而對一個落魄的人落井下石,那就實在太可恨了。”
看到蕭玉的臉色有些難看,夏仲方笑道:“師弟,別想那些煩心的事了,咱們來街上可是找樂子的。”
“嗯!”
應了一聲之後,蕭玉就壓下心中的各種感觸,開始感受起街道上的熱鬧來。
當蕭玉完全被街道上的各種雜耍小吃給吸引住之後,他也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不管蕭玉現在身上還有多少責任和仇怨,這一天,可以算是他記事以來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年。
開心的玩了一天之後,蕭玉與夏仲方剛走進城主府沒多久,他們就在一座假山背後又一次看到了夏華林。
這一次,夏華林的身邊依舊圍着八個內門弟子,不過,這八個內門弟子卻不是蕭玉早上見到的那八個。
早上在涼亭中,那八個內門弟子在嘲笑夏華林的斷臂和他臉上的傷疤;而現在在假山後面,這八個內門弟子卻在指責夏華林的衣服穿的不對。
“師兄,今兒是大年初一,你怎麼也不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呢?”
早上的時候,夏華林還接了一句話,而現在,夏華林卻像是一根木頭一般,根本不理會那八個內門弟子的指責。
“這些內門弟子即使再勢利,也應該不會放棄遊玩的時間來找夏華林的麻煩,他們應該是受人指使,這個指使他們的人會不會是那位四少爺呢?”
看到夏華林的眼中已經失去了神采,蕭玉越發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那位四少爺讓這些內門弟子來找夏華林的麻煩,是想活活的將夏華林給逼死吧!”
想到這些,蕭玉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在懸崖下對夏華林施救了。
“若是當初我不幫他處理身上的傷,他可能已經死了,死了,也就不用再受這些內門弟子的羞辱了。”
暗歎了一口氣,蕭玉就將目光從夏華林身上收回來了。
夏仲方的心裡大概也有與蕭玉心裡一樣的猜測,因此,在蕭玉不開口說夏華林的事情的情況下,他也沒有開口提起。
晚上的時候,那位大少爺與那位四少爺在城主府舉辦了一場酒宴。
蕭玉本以爲他會在這場酒宴上見到蕭青依,可惜,他在夏穎穎的身邊並沒有見到他想見的青色身影。
就在蕭玉因爲蕭青依沒有出現而感到失落的時候,那位四少爺突然對他開口道:“啓年,你過來!”
微微一愣之後,蕭玉在夏仲方等人或羨慕、或嫉妒、或嘲弄的目光中走到了那位四少爺身邊。
“少爺!”
“嗯!”
對着蕭玉點點頭,那位四少爺從懷裡取出一本薄冊子,遞到了蕭玉面前。
“啓年,這本《四象箭》是你這次立功應得的獎賞,希望你好好修煉,再立大功。”
“《四象箭》?這不是夏華林修煉的箭技嗎?”
一邊想着,蕭玉一邊從那位四少爺的手上接過了那本薄冊子。
“多謝少爺,屬下定不辜負少爺的厚望。”
“嗯!你下去吧!”
在蕭玉回到座位上之後,那位大少爺突然起身站了起來。
“射日山莊一項賞罰分明,想得到獎賞,就必須爲山莊立功。這一次,山莊爲那個妖魔所設立的獎賞,絕對超過你們的想象。本少爺可以向你們保證,若是誰打聽到了關於那個妖魔的有用消息,你們得到的獎賞絕對不會低於啓年現在得到的獎賞。”
儘管衆人都對夏禹新村恐懼,可是聽到那位大少爺的話,衆人的臉上卻都出現了一點興奮。
也許是爲了讓衆人第二天有精神去尋找夏禹的消息,這場酒宴在沒到戌時時就結束了。
酒宴結束之後,蕭玉回到住處,也沒有修煉,就躺在牀上想着他離開射日山莊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就在蕭玉剛剛想到他初到關豐城時所看到的那些畫面之時,敲門聲與夏仲方的聲音一起突然響了起來。
“師弟,趕快起來,少爺有事召喚。”
夏仲方的敲門聲剛落下,蕭玉就打開了房門。
“發生什麼事情了?”
夏仲方搖搖頭,沉聲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少爺既然在這時召喚我們,那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你帶上弓箭去少爺那裡,我還要去叫其他人。”
看着夏仲方匆匆離去的身影,蕭玉皺眉沉思了一會,回屋將弓箭背在了背上。
在蕭玉揹着弓箭來到那位四少爺的住處時,那位四少爺的房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侍從和外門弟子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在所有的侍從都來了之後,夏鳴中輕輕的在緊閉的房門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