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儘管夏雲非每一次進犯白城,都只是發起一些試探性的攻擊,但是,如果白城一方在試探性的攻擊中損失過大的話,夏雲非就立刻對白城發起總攻,故而,這些年來,他進犯白城之時,都將天容城中聚集的絕大多數士兵帶在身邊。
當白城一方的士兵追着天容城一方所剩不多的殘兵來到天容城的時候,天容城中僅僅只有不到兩萬軍隊。
在城門與城中高手被長生境高手擊殺的情況下,白城士兵很輕鬆的就佔領了天容城。
當初蕭玉打下白熊城的時候,也曾感受過百姓夾道相迎的感覺,然而,此時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什麼叫民心所向。
當天容城被白城士兵打下來的時候,在淡淡的血腥味中,整個天容城都顯露出一份喜慶的味道來。
太康郡的人也是夏人,不管是蕭玉,還是高昌郡的百姓,他們也從未曾將太康郡的人當作異族。
然而,太康郡的人卻將自己看成是異族人,認爲自己高人一等。
在高昌郡被太康郡的士兵佔領的這些年裡,太康郡的士兵雖然不像蒼狼郡的草原人那樣肆意殺戮高昌郡百姓,卻肆意壓迫着高昌郡百姓。
世間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同樣也有很多公平的士兵。
太康郡的士兵視高昌郡百姓爲草芥,高昌郡百姓自然就當太康郡士兵爲賊寇。
一般來說,當一座城市易主的時候,總有一些士兵會化成百姓逃的性命;然而,當天容城重新被皇甫家的士兵佔領的時候,包括其中有一些真的有心脫離軍隊成爲普通百姓的士兵在內,幾乎沒有一個士兵倖免。
升斗小民一般不會反抗,只是因爲他們不敢,而不是因爲他們沒有反抗之心。
當白城士兵佔據天容城之時,這些平時溫順的像綿羊一般的普通百姓立刻化作餓狼,將隱藏在百姓中間的天容城士兵找出,一一打死。
打下白城之後,蕭玉與皇甫離豐告罪一聲,隻身返回到了白城外。
白城的大部分士兵都到了天容城,剩下的一部分士兵也沒有打掃戰場,當蕭玉出現在白城外的戰場上的時候,戰場上依然煞氣、血氣沖天。
蕭玉深吸了一口氣,先將戰場戰死的士兵與戰馬的鬼魂全都收進鬼王旗中,然後走到那些死去的火焰馬所在的位置,以秘法將火焰馬死後所散發出來的特殊靈氣吸進體內,接着喚出心火,將吸進體內的特殊靈氣煉化成了一滴滴精血。
火焰馬一身的精氣比當初爲禍關豐城的那羣火鴉要濃厚的多,待火焰馬死後散發出來的特殊靈氣全部被煉化成精血,蕭玉體內的火焰馬精血已經達到了六十七滴。
將六十七滴火焰馬精血全部逼出體內,小心收進一個玉瓶之後,蕭玉就立刻施展身法朝着天容城方向奔去。
蕭玉將火焰馬死後散發出來的精氣煉製成精血所花費的時間並不長,他趕路的時間也並不長,然而,當他感到天容城的時候,皇甫離豐等人已經帶着絕大部分完好的士兵離開了天容城。
一路向北,皇甫離豐等人帶着二十萬大軍疾行了將近四天時間,來到了開城城前。
開城是高昌郡四大府城之一,是距離高昌郡的郡城昌城最近的一個府城,也是高城郡東北最重要的一個關口。
在城門樓上站立的夏雲非等人身上掃了一眼,皇甫離豐與高原、蕭玉、胡凱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幾聲,率領身後大軍緩緩往南退去。
儘管皇甫離豐等人沒能一次收復整個高昌郡,不過打下了包括郡城昌城在內的等幾座主要城市之後,大半個高城郡卻已經重新落入到了皇甫家的統治之下。
在返回昌城的路上,皇甫離豐一路上就表現的極爲興奮。
戰事暫時告一個段落,爲將者自然免不了犒勞麾下將士。在慶祝酒宴之上,皇甫離豐等人就都開始商討怎麼犒勞麾下將士。
商討過怎麼犒勞麾下將士之後,蕭玉就帶着皇甫離豐的承諾來到了血虎衛在昌城的軍營。
蕭玉回到軍營的時候,兩千兩百多血虎衛都正在喝酒。
連續廝殺了幾天,在加上一起修煉、一起打仗的兄弟死了七百多人,即使是在喝酒,即使是在嬉鬧,衆血虎衛身上依然散發着一股悲意。
自領兵那日起,蕭玉就明白,他麾下的士兵在征戰四方的時候肯定會有損傷,大部分時間,在麾下士兵有損失的時候,他都能看的開。
然而,這次血虎衛的損失卻讓他極爲心疼。
“一將功成萬骨枯!千百年後,那些四方征戰的將軍可能會被人記得,可是又有誰記得這些幫將軍建立戰功的普通士兵呢?”
看着衆血虎衛臉上的悲意,蕭玉的眼眶不禁溼潤了起來。
蕭玉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悲意,放重腳步聲,走到了正在拼酒的血虎衛身邊。
聽到蕭玉的腳步聲,衆血虎衛一回頭,就看到了緩緩走過來的蕭玉。
“將軍!”
齊聲喊了一聲,衆血虎衛就要起身。
這時,蕭玉一個閃身來到馬圓方、連小誠兩人身邊,與他們一樣,直接坐在了地上。
“怎麼?捨不得酒嗎?本將一來,你們怎麼就不喝了?”
聽到蕭玉的話,衆血虎衛對視了一眼,身子一鬆,重新軟坐在地上,一起拿着酒碗、酒罈子嬉笑了起來。
“將軍要喝酒,我們哪能不捨得?”
“對!我們不會不捨得,就是不知道將軍能喝多少?”
蕭玉哈哈一笑,接話道:“以前我只教你們修煉,現在我就教教你們怎麼喝酒,讓你們知道我這個將軍可不是白當的。”
說完這話,蕭玉從連小誠手上奪過酒罈子,端至頭頂,仰頭將酒罈之中的酒倒了下來。
不換氣喝酒對修爲在小週天境界以上的修煉者都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像蕭玉這般,一口氣喝一罈酒卻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了。
待蕭玉喝完壇中之酒,將酒罈子翻的壇口朝下,衆血虎衛都叫起好來。
“將軍好酒量!”
“這叫將軍肚裡撐酒船!”
聽馬圓方說的古怪,蕭玉哈哈一笑,一臉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這將軍的酒量不錯吧!”
蕭玉話音剛落,一個血虎衛就怪叫道:“一罈酒可撐不起酒船,將軍能喝多少?”
“本將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喝多少,不過,喝倒你們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這時,張寶年接話道:“將軍這話,我們可不信。”
“對,不信!”
之前說話的那個血虎衛接了一句話,就拿着兩個酒罈子歪歪倒倒的走到了蕭玉跟前。
“將軍,喝!”
“好!”
蕭玉應了一聲,就端起酒罈子喝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玉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最終死死的睡了過去。
即使蕭玉沒有主動化解身上的酒氣,只睡了不到六個時辰,他一身的酒氣還是被體內的真元給化解乾淨了。
酒氣散了,蕭玉也從沉睡中行了過來。
“他們好像都醉了,是誰將我送進來的?”
蕭玉胡思亂想了一會,就起身下了牀。
洗過臉,穿好外衣,蕭玉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往外跨了一步,蕭玉就停下了身形。
在寬廣的演武場上,衆血虎衛正在烈日之下打坐修煉。
“修煉之道講究鬆弛有度,他們這般修煉對以後的修煉前程卻沒什麼好處。”
深吸了一口氣,蕭玉行至衆血虎衛身邊,仔細將他們的狀態感受了一番,然後出聲喚醒了他們。
見他們要起身,蕭玉以手勢示意他們原地坐着,然後盤膝坐在他們跟前,跟他們講起了修煉之道。
一下午的時間,蕭玉將他這些年對修煉的感悟以衆血虎衛都能理解的方式講了一遍。
吃過晚飯,蕭玉讓衆血虎衛圍着他聚集到他身邊,然後拿出一面鬼王旗,開始念起了《助念往生大藏經》。
當初向元興將自己的獨門秘法傳給蕭玉的時候,對蕭玉說過,對不修殺道的修煉者來說,修煉者身上的殺氣會影響修煉者感悟天地玄妙,進而影響修煉者修煉的速度。
血虎衛參加的戰事不少,可是,他們前幾年身上積累的殺氣卻遠沒有這一場大戰積累的殺氣多。
蕭玉以慧眼能清晰的看到,衆血虎衛身上都有一層淡淡的紅光,這層紅光就是血虎衛身上的殺氣凝結出來的煞氣。
這些煞氣短時內不會影響到血虎衛,可是,時間一場,它們就會影響衆血虎衛的心智,增強他們的殺心,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甚至會將他們變成意識剋制不住自己殺心的兇人。
血虎衛對蕭玉來說,不是一件報仇與建立功業的工具,不管是爲了他們的修煉前程,還是爲了他們以後的人生,蕭玉都需要幫他們化解身上的殺氣。
隨着陣陣讓人心底平靜的梵音聲響起,這些沒有接觸過《助念往生大藏經》的血虎衛也開始念起了《助念往生大藏經》。
在蕭玉的引領下,由衆血虎衛口中冒出的經文也都有了度化陰魂的作用。
隨着鬼王旗之中的陰魂數量越來越少,衆血虎衛身上的血光也變的越來越淡。
當一個血虎衛身上的血光完全消失之時,他就感到身上一輕,腦袋靈光了不少,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產生了一種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