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楚江南手忙腳亂的拿了絲絹爲她擦眼淚,然後打趣道好了,以前鐵血沙場都沒見你哭,這會兒,可是真性情了?”
楚江南向來清冷,難得開玩笑,趙錦繡聽得他的打趣,倒是比之前要放鬆一些,也是小女兒態,撇撇嘴說澈哥哥就真希望我永遠帶着面具了。”
楚江南擡手使勁揉趙錦繡的頭髮,將她原本算亂的髮髻徹底揉亂,在她的抗議聲中,拉着她坐到一方竹榻上。兩人隔着一方佈置在竹榻上的案几,有一搭沒一搭地。
楚江南的聲音比從前溫暖許多,他說你倒是冤枉我,從前,我們一併去加洛山,去宣城,去江都。這一路上,我可是喜歡看你女裝的,是你極少穿。蕭元輝與承啓一出現,你立馬又換。”
趙錦繡很是訝異,原來林希並不是一直戴着那張面具,並不只是鐵血冷酷的少將軍,她竟也有女兒態的一面,就是在楚江南面前。
她驚訝地瞧着楚江南。楚江南笑意更加淳厚,他伸手擺弄茶具,笑着說?難不成你以爲林希就一直都是戴着面具,冷冰冰的,不?”
趙錦繡撇撇嘴,她之前的意識裡,林希就該是這樣的。可是如今看來,林希跟普通的少女也應該沒有兩樣。
楚江南瞧着趙錦繡的模樣,搖着頭,有些落寞地說你倒是全都忘了。不過,你倒是不知一件事。就是我和蕭元輝、董承私下裡打賭好多年,看誰能讓你換成女裝。嗯,這個賭約贏是從你七歲開始的。那時,我們三個在一起讀書。閒來無聊,每次去將軍府玩,都看你戴着個面具在家練劍。哈哈,所以我們三個就打賭了。不過,百般手段,你都不就範。直到你十三歲那一年,我們四個一起去江都,你竟然聽從我的建議穿了女裝,和我一起去看曲水流觴的詩會。你麼,蕭元輝臉都綠了。好幾天不。”
趙錦繡的思緒不由得跟着楚江南的話語去想象那些色彩明麗的、屬於林希的往事,鮮衣怒馬的過往裡,她不過也是一個女子,應該是一個頗爲勇敢的女子,敢於拋卻林家嚴格的家教,在心愛人的面前恢復女裝。
楚江南洗了杯子,轉過臉,微微挑眉,問這神情?莫不是以爲我在誆你?”
趙錦繡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使勁搖着頭,說沒有,沒有。只是在想,你們的這個賭的籌碼是。”
楚江南瞟她一眼,端了茶自顧自地喝,漫不經心地說關心這個作甚?”
趙錦繡嘿嘿一笑。湊,低聲說我是鳳樓三,商人當然利益爲重,在商言商,想澈哥哥贏了,見者有份兒呢。”
楚江南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臉來對着趙錦繡淡然一笑,還是那漫不經心的口氣那麼多年,最初的籌碼都變了很多次,到你穿女裝時,我們都忘記了最初的彩頭是了。不過,我倒是記得那一天,日光和暖,和風如酒釀,滿城都是槐花香,很美。”
楚江南兀自沉浸在那一年,也許對於他來說,那一日便是最美的時光。林希還不知他的復仇計劃,只是一門心思地爲他換上女裝,拿下那張代表着家族負累的面具,爲他綻放着最美麗。
趙錦繡其實很清楚,楚江南那一次贏得的是林希的心,那應該是屬於這兩人的最美好的時光,記憶裡最溫暖的部分。
她低下頭,不由得想起前世裡,與許華晨的點點滴滴,也曾如同林希那般,懷着隱秘的單純爲許華晨綻放着美麗,即使他總是背對着她,她也獨自開放着。
趙錦繡想到許華晨,便又想到對岸正是十面埋伏時,心不由得又懸起來,悶得發慌,伸手就去端案几上的茶,還沒送到脣邊,卻是被楚江南搶,他有些責備地說你婢女沒有跟你講,你不能喝茶?看你,心不在焉的。”
趙錦繡一愣,想起紫蘭說的可能懷孕的事,抿了脣不語。
楚江南將茶具收起,起身撥弄了薰香爐裡的薰香,然後背對着趙錦繡,漫不經心地說既然選定了,就好好走下去。過往種種,皆是魔障,便不要再回頭去看了。今晚,我又情不自禁說從前了。”
趙錦繡聽得心裡一陣痛,喊了一聲澈哥哥”,爾後又說你又說這種話,你與我還有要這樣見外的?”
楚江南轉過身,施施然坐在軟榻另一方,手臂支着腦袋,瞧着趙錦繡。
趙錦繡有些慌,忙喊怎了?”,然後伸手去摸臉。
楚江南倒是抿着脣一笑,道沒。只是聽到如月說不見外,心裡自是高興。以前,你從來都是少言,難過、高興、憤怒或者其他,都只有一種狀態,就是沉默。現在倒是好了,學會打趣人,還學會說這種敷衍人的話了。”
趙錦繡是打定主意將當作林希,努力將楚江南當作哥哥樣的人,所以倒是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兒態,撇撇嘴,不高興地說這哪裡是敷衍人的話?就算是我忘記從前,記不得和澈哥哥鮮衣怒馬的年月。但在鳳樓五年,澈哥哥對我的關懷,倒是少了?還是澈哥哥覺得如今的我不配與你說見外不見外的話?”
楚江南一下子支起身,點了點趙錦繡的額頭,寵溺地責備,說牙尖嘴利的傢伙。我倒真是懷疑,你還是不是林希。”
趙錦繡聽聞,心裡一咯噔,想起在竹林裡,楚江南暗示性的話語,像是說懷疑她的身份。如今這句話像是漫不經心說出來的,還是足以讓趙錦繡渾身一寒,畢竟這人是楚江南。
就算他對林希再好,一旦懷疑不是林希,而是佔了她身體的幽魂,怕是想方設法都要對付吧。
再說,蘇青嵐的事還是個天大的疑問,橫亙在趙錦繡的心頭。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能因爲他說了有的沒的,就放鬆警惕。這個時空,可以百分百的只有江慕白而已。
趙錦繡驀然警覺起來,卻聽得楚江南說表情這麼嚴肅作甚?你難道不知我極喜歡的如今的你?聰穎更勝從前,眉目生動。你在周圍的話,感覺空氣都有一種靈動。”
楚江南陡然將趙錦繡誇得像朵花似的,她覺得這話沒頭沒腦,卻也只能應承着傻笑。
楚江南無視她的傻笑,略略坐正身子,話鋒一轉,道失去一個人,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嘗一次。”
趙錦繡訝異地瞧着楚江南,這話明明是她在竹林對他說的,沒想到他立馬就扔回給她了。
楚江南還是沉浸在悲傷裡,慢慢地說在江都,你選擇爲我穿女裝。可是後來,你終究選擇站在蕭元輝那邊。我便是恨你的。想着,失去也便無所謂。可是,當我知曉有人要害你,便也快馬加鞭趕去,卻也是遲。那一刻,我想:即使給我如畫江山,便也願意來換你的命的。得知你跌落山崖,我忽然覺得做的事情,全都沒有意義。”
趙錦繡聽得楚江南的表白,內心唏噓不已。卻不料楚江南又說所幸還能尋得你,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又怕你忽然想起從前來——”
楚江南說到此,倒是忽然停住,如玉的臉隱沒在燈火的陰影裡,屋外有猛烈的江風肆虐而過,更將屋內的尷尬襯托得明顯。
趙錦繡不太想繼續這種話題,即使無關乎,也太過傷神。她正想要打斷這話題,倒是楚江南先,用的是總結性的語氣所以,你讓我後來如何容不得你有一絲一毫的閃失。雲鶴的事,便是如此了。你倒是不必介意。”
趙錦繡驀然有些明白他東拉西扯地回憶到底是在做啥,一定是爲了今晚雲鶴的事而來,這男人一定是猜透她的心思,所以纔在這裡窮極無聊安慰她。
怪不得,怪不得。趙錦繡之前還在納悶,這男人早就不說從前了,之前在令州,他也是領悟了江慕白的告誡,絕口不提從前的,如今卻是大段大段回憶,就是想來說這一點。
趙錦繡陡然覺得心裡一暖,擡眼瞧楚江南,倒是第一次發覺這聰明得近乎妖邪的男人有點傻傻的可愛。
江慕白忽然也擡眼,張嘴想說,大約是沒有想到趙錦繡在看他,一下愣住,繼而問怎了?”
趙錦繡搖搖頭,說沒事。”
楚江南卻是有些急地說雲鶴只是護衛你的安全,如果有賊人要對你不利,就替你擺平。至於其他的事,雲鶴只有一身武功,自然不能爲你做,你可是明白了?”
趙錦繡抿着脣,笑着說謝謝澈哥哥。”
楚江南也是聰明人,聽到趙錦繡的回答,咳嗽兩聲,便是站起身,瞧了瞧那銅壺刻漏,道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對岸的事,不必太擔憂,如今形勢,你也清楚的。”
趙錦繡點點頭,一路送他到屏風處,不料楚江南又回過頭來說但我在寧園說的話不會變。”
“澈哥哥,何苦。”趙錦繡腳步一頓。
楚江南沒有再,拉開門往外走,一邊下樓,一邊說青嵐受的是輕傷,你倒不必掛心,早些睡吧。”
趙錦繡愣愣地站在原地,瞧着楚江南一襲寬袍施施然下了樓梯,隱沒在暗夜裡,沒搞清楚這人到底爲何又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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