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河村村長張五莊,與張家孫家兩位族長一起來到傲河山莊借糧。
因昨晚山賊來襲,傲河山莊此時戒備森嚴,三個老頭都沒能進去山莊大門。
不過好在張五莊是來過的,守門的莊兵答應進去爲他通傳一聲。
此時已是巳時末,雖然天色陰沉,卻沒有什麼風,三個老頭在外面凍着也不至於太冷。
傲河山莊很多人都是天亮才睡下,這時候大多都還沒起呢。
宋憑倒是已經起來了,雖然他才睡了兩個時辰不到。
畢竟主子可以睡,他這個管着山莊的屬下卻不能貪睡。
這麼大個莊子,多少事呢,他哪裡能安心睡了。
守門莊兵來到莊主府稟報,宋憑聽到古河村村長求見,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在傲河山莊經營十年了,這種山賊將村子洗劫一空的事並不是第一回,他知道村長定是來借糧的。
他猶豫了一下,便讓莊兵放古河村的人進來。
如今這傲河山莊他這個莊主是做不了主的,傲河山莊的主子都在小姐府呢。
打發走守門莊兵之後,宋憑便派人去小姐府稟報此事。
這會子何家三口都睡着呢,楊瑾煜與酒不醉那些人也都沒起牀,小姐府能管事的人,只剩下宋媽媽一個。
接到莊主府來人稟報,宋媽媽一時也覺得不好決斷。
雖然還未交接,可這傲河山莊已經是何家的了,古河村的人來借糧,他們這些外人如何能決定借不借?
想來想去,宋媽媽只好讓莊主府的人先回去,說主子們都還睡着,等主子們睡醒了再給回信。
打發走了莊主府的人,宋媽媽便去了內院。
何言信病着,天亮了才睡的,她不好意思去攪擾何言信。
何言笑也頗勞累,喬老頭說了不許叫醒她,讓她自己醒。
於是,宋媽媽只能去找劉氏了。
左右劉氏是何家主母,有些事請示她也不爲過。
劉氏沒病沒痛的,少睡些無妨。
出乎宋媽媽意料,到了正院後,劉氏竟然起來了。
這也是因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劉氏睡不踏實。
宋媽媽請了安,將古河村來人借糧的事跟劉氏說了。
劉氏是個心善的,一聽古河村糟了洗劫,全村人沒吃沒喝,她就急了,說讓宋媽媽多借點糧食給古河村。
宋媽媽笑了,想着這劉氏真是個善心人,只是善心並不能亂用,用不好也是好心沒好報。
“夫人,這糧食自然要借,但卻不能就這麼平白的借給他們。”宋媽媽心裡有了打算,微笑着說道。
“哦?這借糧食也有個說道?”劉氏奇怪的問。
宋媽媽溫婉的說道:“夫人,借給窮人家糧食,多數是有借無還的。按理說,地方上遭了賊匪洗劫,是該官府出面收拾的。只是這山賊不是咱們大漢國的,官府的手伸不了那麼長。就算是要開倉放糧,那也得有了大災時,朝廷下了官文,官府才能開糧倉賑災。”
其實宋媽媽還有話不敢說,那就是官府就算能管,也不會管。
因這山賊無法剿滅,古河村這種邊境小村,動不動就被山賊搶,官府根本管不過來,也不想管。
聽宋媽媽說了這麼一番話,劉氏倒是聽糊塗了,呆呆的問:“那咱們到底是借糧還是不借糧啊?”
宋媽媽微微一笑道:“借糧給他們,不如用糧食買地。”
“用糧食買地?”劉氏驚異的睜大眼睛,“這是……這是趁人之危啊!”
“話也不是這麼說。”宋媽媽耐心的解釋道,“咱們莊子將村民的田地買來了,村民就可以租地種,做佃戶。有咱們莊子護着,村民就不會屢屢遭受山賊洗劫。每到收糧的時候,咱們可以派莊兵去巡邏看守,這樣就不怕山賊了。”
這次有山賊來攻打傲河山莊,分明就是大涴國邊軍與大涴山賊聯手,想打傲河山莊個措手不及,搶奪莊子裡的糧食與草藥。
可即使如此,那些假山賊也一點好處沒撈着,還損失慘重的退了回去。
有了這次教訓,相信大涴國邊軍就不敢再來了。
至於那些普通的山賊,那都是烏合之衆,根本不足爲慮。
“哦,這麼說,咱們買了他們的地,他們租咱們的地種,倒是比他們種自己的地還划算呢?”劉氏大奇的問。
“可不是嗎。”宋媽媽揚起微笑,“就不說這傲河山莊的良田都是免稅的。即便是莊子過到令公子名下,令公子考上秀才之後,手中的田地也都免稅了。免稅的田地,扣除佃租,餘下的糧食除去留種,足夠村民果腹的,這不是好事嗎?”
“是啊!這可是大好事啊!”劉氏一臉驚喜道。
“這不是比白借給他們糧食更好嗎?”宋媽媽又道。
“沒錯!這是長久的好處,比白借給他們糧食有用多了!”劉氏激動的拉着宋媽媽的手說,“大妹子,還是你聰明!你纔是真正的大善人啊!”
“哎,夫人可別誇我了,若是讓笑兒聽到了,可該笑話死我了。”宋媽媽有些臉紅的說道。
“笑話什麼啊,宋媽媽這主意太好了!”劉氏高興的說,“就照你說的辦吧!若是笑兒問起來,就說是我答應的!”
“夫人放心,笑兒知道了也會高興的。若不是笑兒還在睡着,她一定會和我一樣想法。”宋媽媽笑道。
何言笑何等聰明,怎麼會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
雖然何言笑才十三歲,然而因她太過聰明成熟,很容易讓旁人忘記了她的年齡。
“宋媽媽說的是啊。”劉氏像是被宋媽媽的話潑了一盆涼水,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了下來,喃喃的說,“我的笑兒,如今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讓我這個當孃的都看不透了。我有時候會想,她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女兒呢?”
宋媽媽見劉氏忽然如此失落,心裡一緊,她可不能變成挑撥劉氏與何言笑母女感情的罪魁禍首啊!
“哎,夫人快別這麼說!”宋媽媽滿心焦急的說道,“笑兒那麼孝順您,若是讓她知道夫人這麼想,得多傷心啊!”
劉氏渾身一震,忙說道:“哎!是啊!笑兒這麼孝順,我不能這麼想!”
自己這心眼怎麼就長歪了呢?
笑兒這麼孝順自己,對兄長也是百般的好,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女兒呢?
真是不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