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裡飄着一股濃郁的大豆香味,這是寶兒剛榨完了豆油。
因爲配製仙容露需要的豆油並不多,所以藥房裡榨油用製藥的小石磨就夠了。
何言笑進了藥房一看,果然所有配料都收拾好了。
蘆薈葉皮已經烤乾收起來,竈臺上烤着榨完油的豆渣。
還有蘆薈葉肉渣,荷葉和金銀花渣。
這些烤乾的葉皮和藥渣,都是丟給打雜的莊丁去磨粉的。
“寶兒,幸苦啦!”何言笑高興的拍了下寶兒的肩。
寶兒臉一紅,別過頭去,沒吱聲。
說來他還比何言笑大一歲呢,個頭也比何言笑高。
可何言笑總是寶兒寶兒的叫他,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哎,笑丫頭,你可比我們寶兒小呢。”喬老頭嚴肅的糾正她。
“年歲不代表什麼。”何言笑傲嬌的一仰頭,“絮兒,來,咱們幹活了!”
“哎!”絮兒高興的走過來。
看着主僕二人開始配製仙容露,喬老頭無趣的撇撇嘴,轉身往他自己的藥房去了。
寶兒望着何言笑的背影呆了呆,悶頭抱起裝蘆薈葉皮的筐子,出去找人磨粉。
忙活到午時,宋源派人來找何言笑去用午膳。
何言笑給推了,讓來傳話的丫鬟將她和絮兒的午膳端到藥房來。
這配製仙容露可沒辦法做一半丟下不管。
一直忙到申時初,何言笑做出了五斤多仙容露。
加上上次餘下的一斤多,剛剛好七斤。
她打算把這七斤仙容露給宋傾淑帶走兩斤,除了宋傾淑自用的,可以回將軍府分給女眷們,當做廣告了。
剩下五斤,分成若干份,自家孃親這裡留點,帶去楊家點,再留點送禮用。
看着做好的一罈子仙容露,何言笑想了想,自言自語道:“嗯,下次要加點茶葉粉進去,防腐。”
“二小姐,咱們該走了,將軍派人催了兩次了。”絮兒收拾好瓶瓶罐罐的說道。
“哦,那咱們走吧。”
主僕二人一人抱着一罈子仙容露,跟喬老頭和寶兒打了招呼,離開了西跨院。
先將仙容露放到何言笑的住處,洗漱一番,換了身乾淨衣裳,主僕二人來到東溪閣書房。
書房裡坐滿了人,書案上,茶几上,堆着很多賬冊。
劉氏與何言信都在,母子倆微皺眉頭,艱澀的看着一本厚厚的賬簿。
對於管賬,他們都沒什麼經驗。
一接手就這麼多賬目要看,簡直是無從下手。
因事先有宋源的吩咐,所以何言笑進門並沒有通稟,書房內衆人並不知道她進來。
坐於主位的宋源第一個看見何言笑,笑着說道:“笑兒忙完了?”
“是啊義父,總算是忙完了。”何言笑笑着行了禮。
幾個主事急忙起身見禮:“見過二小姐。”
“各位不必拘禮。”何言笑道。
這時母子倆才發現何言笑來了。
何言信直起身子,捏了捏眉心道:“笑兒,這些帳實在繁雜,看起來太吃力了。”
他一直讀的都是科考的書,哪裡接觸過賬目?
“哎,笑兒,娘也覺得很費勁。”劉氏嘆氣道。
她倒是會管賬,可家宅的帳與一個山莊的帳那是有很大不同的。
“呵呵,山莊的賬目更繁雜些,不比家裡的帳那麼輕鬆。”宋源笑道。
“這就直接辦交接了嗎?”何言笑接過絮兒奉上的茶水道,“絮兒,你去把南菱君叫來,他這幾日不是一直在跟着宋媽媽學管賬嗎?”
“是。”絮兒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南菱君?”宋源刀眉微揚,“他又是何人?”
“他是我在外面撿回來的,跟來莊子裡混口飯吃。”何言笑喝了口茶水道,“怎麼姐姐沒有跟義父提過?”
“不曾聽她提過。”宋源搖頭。
“嗯?姐姐怎麼不在?”何言笑四下望了望,沒看見宋傾淑。
“人已經要坐不下了,哪裡還能留她在這搗亂?”宋源笑道,“在樓上學刺繡呢。”
“噗,她還學刺繡呢。”何言笑噴笑。
宋傾淑拿針,就會戳自己手指頭。
在座的幾位主事捧着自家的賬簿,眼巴巴的瞅着這父女二人閒聊。
您二位到底要不要做正事啊?這東西可多着呢!
閒話了幾句,何言笑便趕大哥何言信回去歇息。
這些賬賬本本的,可不是大哥能做的來的,他也不需要做。
何言信告辭,由大丫鬟金紅攙扶着回暖閣。
宋源看着何言信單薄的背影搖頭。
才十六的小夥子,身子就弱成這樣,也不知能活幾年。
何言笑將大哥送出院門,回來坐在何言信坐過的椅子裡,拿過讓孃親頭痛的賬簿看。
這是傲河山莊的總賬簿,上面記錄了傲河山莊的人口,支出,收入等各個總錄。
那幾位主事拿着的賬簿,是各部的明細流水。
傲河山莊的佃戶共有332戶,共一千三百多人,幾乎全是老弱病殘。
莊兵整一千人,負責巡防山莊周圍,保證莊內治安。
何言笑知道那些莊兵,年齡在三十至五十歲之間。
他們都是從正規軍退下來的,要麼有點殘疾,要麼年齡太大。
這些莊兵滿了五十歲就轉爲佃戶,莊子裡這三百多戶佃戶嚴重老齡化。
不過好在,大多都幹得動農活。
佃戶交租,自給自足,不用莊主承擔。
但這一千莊兵,是要發餉銀的。
一人一個月五十文,一季一發,還得管飯。
算起來,一年這一千人的餉銀倒是不多,不過糧食可不少吃。
宋小姐府,莊主府,這兩府的下人加起來有三百多人。
這些下人的月銀可不少,近身伺候主子的下人月銀最多。
再加上日常吃食用度,只小姐府月支出就是三千多兩。
莊主府倒是省得多,月支出只有一千多兩。
這每個月近五千兩銀子的支出,讓何言笑看得直皺眉。
要養活起這個莊子,她每個月收入至少要有五千兩銀子以上才行。
好吧,初期大概困難點,往後收入多了就不怕了。
很快南菱君便來了,絮兒在外面稟報,何言笑讓進來。
緞面繡暗紋的棉門簾一挑,一身霜色闊袖袍的南菱君走了進來。
宋源神色一動,看向南菱君。
南菱君對上宋源的目光,整個人瞬間僵硬。
何言笑見南菱君嚇得臉青白,招呼道:“南菱君,快來見過我義父,宋將軍。”
一旁的絮兒推了南菱君一下,低聲說:“快過去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