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落,天水同映染紅波,逐霞大雁歌;大雁歌,與風和,聲聲鳴叫歸家鵝,慈母喚兒細語說,炊煙罩暮色。
立過了夏,田中還有一個月的活可做,天也越發的熱了,一到了晚上,就有睡不着的人在外面看看夜色與星空,勞累的一天的莊戶們自然是不會這麼用掉消息時間,只有一些莊戶主家中的人才有如此閒情。
張小寶和王鵑晚上吃的是韭菜餡的包子,喝了點菠菜湯就算是飽了,躺到塌子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等兩個時辰左右被石榴叫起來的時候,發現外面竟然還有人睡不着在那閒逛。
“小寶,大家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一些,找點什麼娛樂活動給他們做吧,現在晚上便睡不着了,到了天最熱的時候,豈不是要整晚整晚的不睡覺?會耽誤第二天做事情的。”
王鵑坐到書桌前面,準備學習了,看到後窗戶那燈光明暗變幻,應該是院子中的火把被人的身子擋住又離開造成的。
“什麼娛樂活動也沒有用,你讓他們打麻將,很可能他們玩一晚上,這說明現在白天的活少了,主要是院子中又多找了些人,大家把活一分,就沒有多少了,既然睡不着覺,那就學習吧。”
張小寶把紙鋪好,書翻開,想着從父親那裡學到的知識開始溫習,對這些下人的精力也比較佩服,一邊磨着墨一邊又對王鵑說道:
“白天也可以給他們找點事情做,上山採山菜吧,有蕨菜採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尚頭,就是四色花,學名桔梗,多采一些,回來用鹽醃上,把罐子密封,曬乾也行,到冬天沒菜的時候拿出來吃。”
“好,那就這麼辦,看來以後要多給他們找點活,累了晚上就能睡下了。”王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那些還在外面溜達的人不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兩個人已經給他們找到了好玩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兩個主家院子中的人就有大部分帶上一天的吃喝出了院子向山上走去,任務已經安排好,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要採回來,兩三個人一組,主意蛇蟲。
原本在莊子上玩耍的小娃子們看到主家出動了這麼多的人,以爲有什麼大事情,上前詢問,得知是採山菜,聚在一起商量了下,也到山上去採,不敢去太遠的地方,就在近處找,邊吃邊採邊玩,也不覺得累。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小孩子們先把東西送到了主家這裡,別看人小,採山菜的速度卻絲毫不比大人慢,一幫小娃子竟然弄了兩大麻袋的山菜,放到主家院子的外面,等着裡面的人出來拿。
院子裡的人出去幹活是應該的,不用給額外的報酬,小娃子也忙了一天,當然不能白要,管家拿出一些鹹鴨蛋來,一個娃子給兩個,小娃子有點東西就知足,何況兩個鹹鴨蛋也不少了,省着點吃,能吃五、六天,把鴨蛋揣在兜裡,歡呼着離去。
院子中的人更晚一些纔回來,也不知道他們走了多遠,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幾十麻袋的足有三千多斤,都用鹽來醃製的話,鹽就需要用掉不少,這自然是不可能了。
只好挑一些好點的,用鹽水滷上,其他的都拿到陰涼的地方陰乾,到時掛到通風之處,可以保存很長的時間,那些人匆匆吃過晚飯就要睡覺,這時又被人指使着認字,院子中那三個特等的丫鬟就負責教這些人。
學了一個時辰之後,這些人終於是挺不住了,一個個回到房間中,倒頭便睡,這一夜再也沒有人精神的睡不着。
“怎麼樣?這個辦法好吧?咱們收穫了不少的東西,還解決了別人的失眠問題。”晚上學習的時候,張小寶對着王鵑說道。
“好,可過兩天山菜沒有了呢?還讓他們幹什麼?總不能去山上砍木頭吧?你總要給他們安排一些能夠長久乾的事情,除了一些節日還有農忙時,他們能幫幫忙,平時好象都沒幹多少活?”
王鵑發現自從又找了些人到家中後,能幹的活竟然少了,大部分的事情她和張小寶幫着規劃了一次,效率提高,人力就有了剩餘,她還沒傻到讓院子中的人過上早九晚五,還有夜生活的日子。
張小寶也同樣不希望看到有那麼多的人閒着,到時容易形成一種惰性心理,如果他們閒着能他們自己做一些事情還好辦,說明他們對生活有嚮往,可一閒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麼,那就麻煩了。
必須要讓他們有一個目標,哪怕是被動性的盲從目標也行,聽王鵑讓他想一個長久的辦法,琢磨了一番,搖搖頭“不行,不能用一個長久的工作來把他們禁錮住,要讓他們時刻感受到所幹的活新鮮。
石榴、小紅和櫻桃除外,她們已經把那項工作當成了一種榮譽,是從心底熱愛那個事情,換掉她們,她們會認爲我們否定了她們。
這些人再讓他們採兩天山菜,到時候都去弄蓮花,程縣令找來那麼多蓮花不是都弄到池塘中了麼?讓他們先弄這個,再過兩天就讓他們養蝦,養螃蟹,不讓他們太過熟悉,只要養幾天就換別的事情,其他人與他們調換。
這樣一來的壞處就是我們養的那些東西別想有什麼高的產量,還容易死亡,好處就是他們遇到了自己不熟悉的,想要讓主家滿意,就必須去學,和以前弄這個東西的人學,那些人同樣也要跟他們學。”
“知道了,他們在教別人的過程當中,就會有一種精神回報,加強了他們之間的溝通,同時也逼着他們不得不認真對待每一件事情,否則別人問他們的時候,說不上來,被另外的人說出來,那可就丟臉了。”
經張小寶一說,王鵑也明白了過來,這就是拿着他們兩個的錢來培養人呢,一個人養成了做事認真的習慣,換到別的工作上面也會保持,爲了能夠更好的教給別人,那就只能去努力學,認真思考,總結一些經驗。
兩個人又寫了幾行字,王鵑再次開口“其實也不會損失多少錢,所謂的損失是指希望產出與實際收穫有差距而已,移栽過來的蓮花也不用錢,現成的池塘,蝦苗螃蟹苗管那些個賣蝦蟹的人要都能要來。
我看行,除了這些事情還有後院的一些蔬菜,有些應該能夠嫁接,果樹也是如此,總會有新的事情等着他們,繼續寫,再寫一會兒就睡覺。”
不知不覺中,端午節馬上就到了,春耕在前幾天全部結束,平時稍微照看一下,就等到時收割了,小麥已經割過一茬,第二茬的要更晚一些。
同時莊子這邊的酒樓也修建完成,對縣中三家酒樓味精的供應一直都是那麼點,準備用到自己家的產業上,當然,這些產業掛的名字都不是張王兩家的,張王兩家一直都是純粹的種田人,張家的祖上有點功勞,也算是忠良之後。
至於經商的事情,和上家沒有絲毫關係,旁人,都是旁人,佔了張王兩家的地方做出來的,就連那小羅水那邊的山,也是張家主家買下來,又轉租了出去,轉租的人經營什麼,不知道。
小羅水這邊的工程還沒有完成,河要挖、堤要修、房子要按照規格蓋起來、碼頭同樣也要建,這些工程同時進行,解決了不少縣中勞力閒置的問題,山上的小路和涼亭,以及下面的人工湖,要等着別的事情忙完才能做。
端午節這一天,採蒿子的採蒿子,還有采其他藥材的,也趁着這個時候,把能採的都採來,張王兩家莊子這次也大量收購,就是張小寶出錢,把這些東西囤積起來,等着過了這陣子,藥材店消耗的差不多了,一起賣。
端午了,張王兩家莊子又開始給莊戶們發糉子,酒樓也在同一天開張,一串串的鞭炮不要錢般的響起來,程縣令帶着衙門中的一些人過來道賀,周倥也沒有騙人,同樣把州里的人叫着到這裡白吃白喝。
宋靜功名聲在外,拉了不少的文友到這裡給捧場,這些人早兩天就知道了,一個個趁着還有時間,都在家中努力地寫詩,好等着到地方出出彩。
土橋村這麼偏僻的一個地方,就因酒樓開張,變得十分熱鬧,讓三個莊子上的莊戶都跟着一同高興。
張小寶和王鵑不可能去參與,更不能站到門前迎客,家大人都去了,只剩下他們兩個在院子中玩耍。
“小寶,你說有沒有什麼孩子能吃的糉子?就像我們這樣的。”王鵑看着別人在那或蒸或煮地弄糉子,有點饞了,又擔心吃到肚子裡面不好消化,無聊地問着張小寶。
“應該有吧?我琢磨着不弄粘的米,就用普通的米,裡面加行點肉沫了什麼的,包起來用鍋一蒸,到時就能吃了。”張小寶分析着。
“你別說了,那還叫糉子麼?一會兒那個周倥萬一又來問事情,還得答對他。”王鵑躺在椅子上,眼睛一閉,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