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吃力地揮舞着對於她來說過於巨大的鏟子,把一顆顆水嫩地野菜挖下來,放入旁邊和她差不多高的籃子裡。然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頭看了一下不遠處的梨花和荷花。五歲的梨花正坐在地上看螞蟻搬家,而四歲的荷花卻蹲在一旁用稚嫩的小手揪野菜的葉子,旁邊的小籃子裡已經快裝滿菜葉了。
“梨花,不許玩了,快拔菜葉。你看妹妹都比你拔的多。”雪花用仍嫌稚嫩地聲音說。
“三姐,我累了,而且好熱呀,我們回家好不好?”梨花噘着小嘴撒嬌地說。
“不行,三姐不是說了嗎,必須把籃子裝滿纔可以回家。梨花聽話,你看妹妹都沒喊累呢。”雪花雖然細聲細氣地,可那語氣中的不容辯駁,卻是連小小的梨花也能聽得出來。
“好嘛,好嘛。”梨花不情願地站起來,有些吃力地提着裝了一半菜葉的小籃子向前面幾棵長得正旺的婆婆丁走去。
雪花瞅着梨花瘦弱的小身材有些微微地心疼,覺得自己真是個欺壓幼童的惡姐姐。可低頭瞅瞅自己細瘦的胳膊,手上磨起的水泡,雪花又有些想哭——自己這個身軀也才七歲好不好?!不想自怨自艾,雪花把目光轉向荷花,荷花原本白希的小臉被陽光嗮得紅彤彤的,還黑一道綠一道的。黑的是額頭的汗和手上的土在臉上和成的泥,綠的是拔菜時弄到手上的菜汁抹到臉上的。雖然額頭佈滿了汗,仍在吃力地拔着菜葉。
雪花的心裡酸酸地。
不行!她一定要改變這種困窘地生活狀況,即使有一絲可能,一線希望她都不放過!
轉過身,雪花繼續揮動鏟子。她要挖快點,她多挖些妹妹們就可以少拔些,就可以早些回家,中午娘還要用這家中唯一的一把鏟子炒菜呢。
“雪花、梨花、荷花——”一道粗獷地聲音傳來。
雪花擡起頭,前面走來一個推着獨輪木車的高大漢子。
灰色洗的發白的粗布短衫配着同色的粗布褲子,褲腿高高捲起,腳上穿一雙隱隱露出腳趾的布鞋。渾身最明顯地還是衣服上那些大小不一的補丁,補丁雖多卻針腳細密,一看就知道和雪花姐妹幾人身上的補丁同出一人之手。
“爹!”
“爹!”
雪花還沒說話,梨花和荷花就爭先向男人跑去。
“哎——”男人大聲答應着彎下腰左手抱起梨花,右手抱起荷花。
“爹,您今天下地又遇上二叔了?”雪花無奈地問。
“嘿嘿……”男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咱家的高粱再不收就被鳥吃光了!”雪花不滿地說。
“嗯、嗯……,爹下午早早去。”不知爲什麼,雖然女兒只有七歲,可看着女兒那種恨鐵不成鋼,——對!就是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李達,也就是雪花的爹,無由地感到心虛。
“孃的藥快吃完了。”雪花開始用殺手鐗。
“爹吃過午飯就去!”李達立刻保證,“收完高粱爹就去打短工掙錢!”
“那要是下午再遇上二叔呢?”雪花追問。
“這……,爹下午走另一條路去。”李達猶豫着說。
“算了,還是下午我和爹一起去吧。”雪花認命地說。走哪條還不一樣,去自家地的路就兩條,二叔一條,二嬸一條,一碰一個着。
“嘿嘿……”面對女兒小大人似的樣子,李達有些不好意思。可沒辦法,只要二弟或弟妹一對他說,地裡忙,爹幹活累得腰又疼了,他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去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