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說着，看着院中虎着勁劈柴的聞氏，眼底浸滿溫柔：“娘子曾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漂亮溫柔端莊，集齊了男人對女人所有的要求。當年她嫁給我的時候，不知多少人羨慕。”
“都怪我不爭氣，混不了官場，岳父也對我很失望，我丟官的時候，岳父逼着我們和離，我都將和離書寫給她了，她卻當着我的面，將它給撕了，然後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吼了一聲‘李文俊，你敢和我和離，我就死給你看！”
李先生說着，笑了，笑中帶淚：“我們沒有和離，她忤逆了岳父的意思，岳父一氣之下，和她斷絕了關係。我們就來了這裡。”
“那時的娘子仍舊漂亮，惹人心動，因此，還惹了一些麻煩，我們差點出事。不過那時，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變的能吃起來，等我們到了村子，她就胖了。”
“有一天，我看到她爲了吃，眼淚都出來了，於是問她，娘子，不想吃，就別吃了。你猜她怎麼說？”
元明珠知道，他並非是要她回答。
“她說，我聽說，村裡人都不好欺負，你這樣沒脾氣，回去後，要是被欺負了怎麼辦？我要吃胖點，看起來比較嚇人，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吃胖了後，我就變醜了，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她又問我，相公，我吃胖了，你會嫌棄嗎？”
李先生抹了把淚，笑着道：“嫌棄？我怎麼會嫌棄？她爲了我，背井離鄉，從尊貴的小姐，變成鄉村蠻婦，我怎能嫌棄？”
元明珠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聞氏，忽然覺得聞氏很偉大。
她自問，若是這樣的事情落到她的頭上，未必能做到。
執子之手，相濡以沫，貧賤不離，不過如此。
“你說的沒錯，我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娘子考慮，她爲我犧牲了這麼多，我爲何不能爲她做點事？”
李先生說着，有些羞恥地看了元明珠一眼：“不瞞你說，我們現在的日子，確實有些過不下去了。”
瞧着李先生害羞的模樣，元明珠噗嗤一聲笑了：“李先生，只要你願意教書，我相信，你和嫂子的日子會好過的。”
李先生的神色變的嚴肅起來：“我同意教，不過學費，我收的不會便宜，你還願意將弟弟送過來嗎？”
“我相信，李先生教的東西，值那個價錢！”
李先生聽到這話笑了：“你說的沒錯，教書育人，路我不能替他們做主。”
說着，兩人就去商量剩餘的事情。
李先生要的學費確實不便宜，每年每人五兩銀子的學費。不過，這個價格，卻也比去城裡上書塾便宜了，最主要的是，就在村裡，也方便，而且，元明珠相信，在李先生這裡，學到的，絕對不比城裡差！
當晚，李先生就將要教書的事告訴了聞氏。
聞氏聽後，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只要文俊開心就好。”
李先生將聞氏摟在懷中。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翌日，元明珠就將元小寶和陳星奕，送去李先生那裡學習，正式拜師。
……
夜幕幽幽，李先生望着身側頎長的身影：“你如何料到，她一定會來找我？”
“猜測而已。”
“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經做到，欠下的人情，也算還了。”
“我知道，強迫先生答應這件事，先生心底一定不會痛快，不過，先生一定不會爲今日做的事後悔。”
李先生沒有說話，神色清冷。
“嫂夫人還在等着先生，我就先離開了。”
“等等。”
那人停下腳步。
“你當初救下我們，是故意將我們留在趙家村是不是？你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她是你什麼人？”
元胤禛擡眸望着星空，眼底眸光幽沉，什麼都沒有說，擡腳離開。
李先生望着來人離去的身影，眼睛微眯，此人心機不可測，絕非等閒，他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