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分家

甘氏臉色不好,聶二郎卻滿臉隱忍的興奮,壓抑不住的激動。

聶二貴後來也打聽了,那孫瑩兒家日子都孫老莊是數得着的,家裡還有地,哥哥們都有手藝,她是最小的閨女,養的比村裡女娃都要嬌貴一些。可惜人家看不上聶二郎,去相看連她爹孃長啥樣都沒有見到。這突然就讓去孫家提親,聶二貴驚疑不定,“出啥事兒了?”

之前說親的時候,聶媒婆一說條件,雲朵就知道成不了,直接沒有多關注,這突然就要提親,肯定是出了啥事兒。

張氏和柳氏幾個也都看着聶二郎,又看甘氏。

聶二郎嘴角微勾,目光幽深的看了眼聶大郎,又瞥了眼雲朵,目露不屑,“她在山破採小野菊,摔下來,我接住了她。”

幾個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男女授受不親,那女娃從山坡摔下來,聶二郎接住她,可想怎麼接的。

“就這樣?那咱去提親,人家能同意嗎?”聶二貴對這門親事可是很滿意的,當初沒成,他打聽完還罵了一頓。

“有人看見了,不同意也得同意的。”聶二郎很高興,孫瑩兒,他終究還是要娶到她做媳婦兒的!

“好!好!爹這就準備彩禮,上門提親!”聶二貴高興道,找甘氏,“娘!趕緊的拿錢,好去值班彩禮!”

壞了人家閨女名聲,他竟然連聲說好,甘氏臉色黑沉,“說的啥混話!你給我嘴巴乾淨點!”

聶二貴不以爲然,“娘!都到這時候,當然是趕緊提親,把親事定下。我說的也不算混話啊!他們家女娃摔下山坡,二郎救了她,她以身相許那還不是應該的!”

甘氏想到那孫瑩兒家人的態度,臉色更黑沉一分,還說二郎想娶他們家閨女不得,就使盡手段勾搭人,沒有成功,就想了陰招兒。

聶二郎今兒個又給孫瑩兒送小龍蝦和點心吃,東西都還在,被逮了個正着。

雲朵看了眼聶大郎,她覺得不會那麼簡單了。難道接一下摔倒的姑娘,就能娶人家了?看甘氏的樣子,肯定那家人不願意,而聶二郎的神情,這親事是板上釘釘。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事兒。

“定親的事兒先不急,先讓聶媒婆走一趟,把話都說好了,再去提親,兩邊都和和氣氣的纔好。”甘氏拿盆子裝了一小盆小龍蝦,用手巾抱住,拎着出門去找聶媒婆。

聶媒婆聽到也十分驚訝,當初說這門親事的時候,對方都拒絕了,現在又要結親!?

聽了甘氏的解釋,聶二郎‘英雄救美’,聶媒婆這才恍然明白過來,“這也是倆孩子的緣分!該是一家人!當初沒成,現在又成了,就是緣分啊!”

“這事兒可得麻煩你走一趟,先跟女娃家說妥當了,我也好去準備彩禮。”甘氏笑着請她。

“這個是應該的!這媒還是我說的,應該我去跑一趟!”聶媒婆雖然知道不太好說,不過事情到這一步,那女娃也願意,她就跑一趟,拿個謝媒錢。

甘氏又把聶三郎定親的彩禮是那些,啥樣的都給聶媒婆說了,“我家的情況不說壞,卻也沒太好,連地都沒有。也不是我不捨得,兄弟娶媳婦兒都是一樣的,不能因爲旁的就偏頗。以後的兄弟也是一樣。這個還要麻煩你好好跟人家說一說了。”

這樣的彩禮娶楊土根媳婦的孃家侄女行,要去孫家的女兒,怕是不行。聶媒婆一臉爲難,“我先去問問。”

吃了晌午飯,聶媒婆就去了一趟孫老莊,雖然當時看見的人不多,後來孫瑩兒爹孃到看見的幾個人家裡走一趟,讓保密,村裡還是都在傳,孫瑩兒上山採小野菊,摔下來被個窮小子救了,這下得嫁給那窮小子,虧大了!

當然多數人都猜測聶二郎使壞,因爲聶二郎之前到了孫家相看,沒相看上。就算聶家賣魚賺了些錢,那跟孫家也是不能比的,人家有自家的田地。

聶媒婆去倒是沒有被爲難,就是孫瑩兒爹孃都不同意,非要大把聘禮才願意嫁女,孫瑩兒哭着說她不嫁給聶二郎,就沒辦活了。她爹孃這才勉強同意,給了孫瑩兒的八字,聘禮方面卻還是要了不少。

光一對龍鳳鐲都要不老少銀子,聶三郎定親都沒有買,聶二郎定親也不可能搞特殊。

聶二郎抿着嘴沒吭聲,過了一會道,“我這要定親了,把我娘接回來吧!”

甘氏看了眼雲朵,“定親又不要她出去頂門面!”

不過兒子定親,當孃的那是得回來的。

雲朵正在剝紅薯葉埂子,準備晚上炒了吃。

聶四郎看她不吭聲,口氣不善的叫雲朵,“我娘就是因爲你才被趕回孃家的,你啞巴了都不說話?”

雲朵小臉慢慢沉下來,“怎麼沒攆三嬸,沒攆大姑,偏攆她,是她自己嘴太賤吧!”

“你說誰嘴賤呢?我娘是你的長輩,你才嘴賤敢罵我娘!你個不要臉的賤骨頭,你纔是小賤人!”聶四郎點着雲朵的鼻子就罵起來。

“你罵誰小賤人?”雲朵怒喝。

“就罵你了!你就是小賤人!一身懶骨頭的賤東西!你還敢罵我娘!”聶四郎怒哼一聲。

“你娘被攆回孃家是自找的,你憑啥罵人?”聶蘭站出來就高聲叫喝。

“我就罵她!要不是她,我娘就不會被攆回孃家!”聶四郎朝聶蘭和雲朵鄙夷的吐舌頭。

“你……”聶蘭怒瞪着聶四郎。

“都閉嘴!吵吵啥!”甘氏沉聲喝了一句,“四郎你再給我嘴巴不乾淨,看不打你!”

聶四郎張張嘴,翻着白眼兒哼一聲,沒有再犟嘴。

聶二郎看着甘氏,“奶奶!那我娘……”

“不許去叫,捎信給她,叫她自己回來!”甘氏冷聲道。

都不再說啥,雲朵抿着嘴坐在小板凳上剝着紅薯葉埂子,一根,一根,一根。

甘氏心裡嘆口氣。

次一天,甘氏賣了魚,拿着聶二郎和孫瑩兒的八字去合八字,劉氏回來了,歡天喜地的,“當初還瞧不起我們,不理會二郎,現在還不是得巴巴的把閨女嫁給我們二郎!”

根本沒有得到教訓,反而尾巴擡的更高了。彷彿和孫家結了親,她就和孫家一樣,也是有田有錢的人家了,別提多得意了。

現在正忙孫子定親的事兒,甘氏懶得和她計較,帶着她一塊去合八字。

雲朵則準備去一趟花石溝,看看楊氏做的柿餅咋樣了。

張氏殺了兩條魚,又裝了一簍子小龍蝦讓聶大郎帶上。

這幾天的日頭都很好,楊氏先試了那一筐子,怕再弄不好,雲朵和聶大郎來的時候,家裡正一筐一筐的收柿子。

橫跨半個院子的木樁架子已經掛了一大半,都是剛削了皮的柿子。

雲彩小小的身子蹲在一個筐子前,拿着刀子正在給柿子削皮,看到雲朵過來,她兩眼一亮,小聲叫了一聲,“二姐。”

筐子裡高高的一筐柿子皮都是她削的,雲朵看她像是很高興,猜測她這幾天可能沒捱打,或者沒像之前一樣,所以才高興,就點點頭。

楊氏見她過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快過來看看這些柿子弄的對不對!有兩個壞的,按你說的扔掉了。”指着前幾天曬的那一筐子。

雲朵看了下那些柿子,柿紅色果肉,透着陽光看像透光的琥珀一樣。之前的那一筐子,已經捏了一遍,柿子曬乾癟下去,都有柿霜慢慢的形成了,“這幾個快成了,隔兩三天,等柿子上面曬出皺痕,就捏第二次,把籽擠出來。隔三四天捏第三次,到時候這些柿子就成柿餅了,封到缸裡,起了柿霜,就能賣了。”

楊氏神色之間帶着得意,“這幾個柿子可是天天看着,就只壞了兩個,這些都成柿餅了。”

雲光孝一直想吃,已經吃掉了兩三個,還挺好吃,這次來算是沒有對雲朵呼來喝去的。

雲朵的奶奶白氏也正在幫忙削皮,二兒子家有個進項,需要到人,她就過來幫忙,看雲朵和聶大郎過來,笑着招呼倆人吃柿子。

這些柿子不是熟透的,雲朵到筐裡挑了兩個熟透的遞給聶大郎吃。

楊氏就打聽聶二郎就孫瑩兒的事兒,“啥救了孫老莊的閨女,倆家鬧了一場,還是要結親,結了沒有?”

“已經娶合八字了。”雲朵找了個刀子,也坐下來,幫雲彩削皮。

“還真能結成了!”楊氏不屑的嗤哼一聲,那聶家是啥人家,她們家是啥人家,二房的小子竟然走了狗屎運能娶到孫老莊那閨女。

聶大郎也坐下幫着削皮。

倆人盤恆到過了下晌,才起身離開。

白氏讓楊氏拿了個布兜,“挑些熟透的甜的柿子給雲朵拿回去吃!”

這些柿子都是錢買的,要拿過去給聶家的人吃!?楊氏抿了抿嘴,挑了一布兜柿子給雲朵,有些肉疼道,“反正柿子也便宜,不夠吃你們去集上,幾文錢就能買夠吃了。”

既然幾文錢就能買夠吃的,不過幾文錢還不捨得給。白氏對這個兒媳婦真是不知道說啥好了,又挑了幾個裝進去,讓聶大郎拎着。

楊氏嘴角直抽。

拎着柿子回到家,家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張氏正在抹眼淚,聶梅也在一旁紅着眼,聶大貴蹲在門口垂着頭。

聶蘭看到倆人回來,忙跑過來,又扭頭看了眼堂屋裡的甘氏一干人,“二嬸合的八字,說大哥你的八字衝着那孫家的閨女了,不能住一個屋檐下。不然,家裡容易見血光之災。”

雲朵愣了,給聶二郎合八字,咋合到聶大郎頭上了?就算相沖,也該是聶二郎跟人家八字相沖吧?還住一個屋檐下見血光之災,這擺明了是要趕人吧!?

聶大郎眉頭微動,看了看雲朵。

雲朵看着他,眼神一點點的亮了起來。她正想着要分家的,這瞌睡就有送枕頭的人來了。不過下一瞬,她就愣着神,慢慢轉爲憤怒,“啥八字相沖,血光之災的!你們是想把聶大郎趕走嗎!?”

聶大郎面色發白的看着張氏和聶大貴幾個。

張氏眼淚突突不停的流,“是不是合錯了!大郎他八字好,不可能的啊!”

劉氏冷着臉,“大嫂可不要亂說話!是人大師合了三遍的結果,大郎他不是我們聶家的人,他跟我們聶家相沖,要是娶媳婦兒他還住在我們聶家,家裡就見血光之災!你們三郎的八字纔是合錯了,要是找那大師合八字,就不會只說好話了!”

甘氏開始也不相信,讓大師又合了一遍,看雲朵和聶大郎的臉色,她沉沉的嘆口氣,“大郎八字特殊,當初能帶來弟妹,現在……大師說對弟妹沒啥,但有他在,家裡不能進新媳婦兒。”她特意拿了大郎的八字給大師算的卦。

雲朵心裡嗷了一聲,這個大師肯定是老天爺派來的助攻吧!?聶大郎八字有好有壞,以前好,現在是壞的來了,那這分家勢在必行了!

聶大郎抿着嘴,沒有說話。

柳氏嘆口氣,“不知道這血光之災能不能破解?”

雲朵心裡咯噔一聲,別介啊!千萬別破解啊!破解了她還怎麼分家啊!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劉氏卻根本沒有想破解的事兒,“這事兒大師都說了,要用金子鑄九九八十一個大銅錢,然後找大師破解!別說九九八十一,這十一個都鑄不出來!”

好!太好了!雲朵的心放下了。九九八十一個大銅錢,全用黃金鑄,對大戶人家有可能,對聶家來說,就算用銀子鑄也不可能。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去給菩薩磕頭,給佛祖燒香!”張氏哭的眼淚止不住。

“要有辦法,娘早就問出來了!”劉氏神情滿是得意,這個該死的病秧子,終於能把他趕走了!

聶二貴裝模作樣的嘆口氣,“爹孃!大哥大嫂!我知道你們都不想讓大郎走,我也不想啊!雖說平時吵吵鬧鬧的,可那因爲咱都是一家人,外人還懶得搭理他們!最終還是咱一家人親啊!可這家裡要是遭了血光之災,到時候再後悔,可就晚了啊!”

聶老漢點頭贊同,“對!他本來就是喪門星,從他來就一直病歪歪的,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錢!外面欠着那麼多債。現在還有血光之災,再留他在家裡,咱一家都不活了!”

好些天沒有指着聶大郎的鼻子罵的聶老漢,關係到家裡的利益存亡問題,立馬舊病復發。態度很是堅決,一副立馬要把聶大郎趕出去的架勢。

“娘!真的要把大郎趕出去嗎?”聶大貴紅着眼擡頭問甘氏。

甘氏長長的嘆口氣,眼睛也紅了,嗚咽道,“我也不想啊!”

聶大貴伸手捂着臉。

聶三貴出主意,“不就是不能住一個屋檐下,那讓大郎分出去住不就行了!不住一個屋檐下,啥事兒都沒有了啊!”

聶大郎佔着長房長孫的名兒,之前說要分出去可是沒有一點可能,即使聶老漢再罵,二房再欺壓,也不能就這麼把他攆出去。現在可是有了關係一家人性命運勢的大原因,再把聶大郎分出去,誰也不能說啥了。這是聶大郎自己八字不好,對家裡有血光之災。

柳氏幽幽的嘆口氣。

聶大郎擡眼,看着張氏和聶大貴,“我走。”

張氏頓時哭出聲來。

聶梅也不停的擦眼淚。

“好!我們走!”雲朵拉着他怒忿道。

劉氏立馬瞪了眼,指着聶大郎強勢道,“他能走,你不能走!”

“對!不能走!”聶老漢也點頭,雲朵會做好吃的,時不時給他買點吃的,不能讓雲朵走。

甘氏皺着眉,看着雲朵和聶大郎沒有說話。她也是想讓雲朵留下的,只怕,不太可能。

聶大郎冷眼看着,“她是我的人,我走,她自然跟我一起走。”

“她是我們聶家的人!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把你養大,又是看病又是抓藥,把我們一家拖累成現在這樣,你得報答我們!反正你也是病秧子,娶不娶媳婦兒也沒啥,雲朵就算是你報答給我們的!”劉氏理所當然的哼道。

聶大郎冷笑,“你這話還是出去說給大家夥兒聽聽吧!”

“說給誰聽聽都是一樣的!大郎!我們家養育你,是對你有恩的。有恩就得報答,否則知恩不報,要遭報應的!你病了這些年,身子骨才轉好點吧!”聶二貴抿着嘴笑。

威脅聶大郎不報答就要遭報應。

只是誰纔是有恩的那個?聶大郎知道聶大貴和張氏都說不上話,家裡當家的人是甘氏,就盯着甘氏,“用得着我的時候,把我要過來,用不着了就趕出去。你們對我有恩?雲朵是我借銀子買的,當初她啥都不會,你們連碗飯都不給,現在是看她有用,纔想搶人吧!”

甘氏老臉漲紅,不知道是因爲‘有用就要,沒用就趕’,還是因爲‘當初不給飯,有用就搶人’。

“呸!管她啥事兒了!她不是你買的人嗎!你欠我們家恩情,不讓你還了,就拿她來還好了!”劉氏兩眼盯着雲朵,隨時準備拉人。

雲朵氣的頭上冒火,伸手從大門後面拿了把鐵鍬,“什麼狗屁恩情,誰欠誰恩情?無情無義,恬不知恥!還癡心妄想,不用等你們進新媳婦兒,我現在就讓你們他媽的血濺當場!”她忍不住爆粗話。

“拿個鐵鍬就成無敵大俠了?”聶二貴嗤笑一聲。

聶二郎聶四郎都站了起來。只要雲朵一動,立馬就能撲過去。

劉氏也一臉得意,他們幾個大人,還弄不過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小賤人!以後讓這小賤人好好在她手底下伺候着!

甘氏要鬧大,站起來出來,怒聲呵斥,“都給我住手!”

劉氏卻是絲毫沒動,還眼神示意聶二貴上去抓了雲朵。

聶二貴躍躍欲試,想着從哪個地方下手,能抓住雲朵,不讓她拿的鐵鍬傷到自己。

甘氏氣的肋下生疼,憤怒的指着聶二貴,“老二!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跟誰學的這麼無恥不要臉?雲朵是大郎的媳婦兒,爲了一點利益,昧着良心要幹缺德事兒,你不怕報應?沒有大郎,你哪來的兒子,這麼大的恩情你看不見,你還要幹出豬狗不如的事兒。你還是不是人!?”

聶二貴被罵的狗血淋頭,想反駁,甘氏目光凌厲,滿臉怒火,他底氣不足道,“娘!要不是他咱家咋會被拖累的窮成這樣。”

見他勢弱,劉氏有些着急,現在她還沒學會做魚,要是讓這小賤人跟着聶大郎一塊走了,不是讓這死病秧子得好處了嗎!

“閉嘴!天底下哪有白得的便宜!你那兩個兒子是白得來的!”甘氏對此深信不疑,當初也是到處求子,才找到這麼個辦法。雖然後來家裡因爲給聶大郎看病欠了不少錢,可聶家是靠聶大郎才帶來子嗣的,她到哪都承認。這也是她多次攔着不讓趕走聶大郎的原因,這個恩情她是認的。

“娘!那該咱聶家有子……”劉氏伸手要拉甘氏,企圖挑撥她。

甘氏擡手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你個攪家精!你再攪合的家裡不安生,我休了你!”

劉氏一震,睜大眼看着甘氏,“娘!我都是爲了家裡,我又做錯啥!”

“她早已犯了七出之條。”聶大郎冷聲道。

鄉下人家,雖然多數都沒念過書,但婦女犯七出要被休妻,這是衆所周知的。

甘氏怒瞪着眼,指着劉氏。

劉氏不忿又不甘,終究還是沒忍住,“他把家裡拖累成這樣,雲朵要不留下,那他得補償!”做魚的秘方必須要過來。

聶二貴也活起來,“娘!這個不過分吧!家裡日子都快過不下去,往後一宗事兒接一宗事兒,那可都是要花錢的。人讓他帶走,做魚的秘方總得留下吧!不然咱家以後咋辦?”

甘氏沒有呵斥他,以後的事兒,她也擔心。

柳氏看了眼張氏和聶大貴,倆人都不敢吭聲,聶三郎也說不出話來,眸光轉了轉,就溫聲建議道,“娘!雲朵,大郎!家裡啥情況,也都知道,要不這樣,家裡繼續做魚賣魚,也賣不了多少錢,能支撐家裡過活。雲朵和大郎兩個人,要做魚賣魚也麻煩,你們還可以去縣城做魚,一個月一次兩次的,每回去都能得不少賞賜,也夠你們倆過活的。各退一步,你們看咋樣?”

她又站出來當和事老了。

雲朵也知道她要是一點不吐,不可能順順利利和聶大郎分出去過。可是把魚教給他們……

甘氏也覺得這樣最好,兩邊都得好,也省的鬧了,期盼的看着雲朵,希望她答應。

“二十兩銀子。”聶大郎記着雲朵說過的話,這秘方她誰也不教,死了也要帶到土裡去。

“啥二十兩銀子?”聶二貴聽到二十兩銀子,腦子懵了一下,有些飄飄的。

柳氏眼神閃爍,二十兩銀子雖然多,是一筆不小的銀子,可是,魚一直賣就能一直有進項,現在連魚帶小龍蝦,一天就能賣一兩多銀子,去掉成本,也有不少,二十兩銀子幾個月就能掙回來了。

甘氏從範老爺要買秘方就想過這事兒,當初的三兩銀子,和如今的二十兩銀子,不過一個多,一個少,都是一下子就斷了。而且,這二十兩銀子一拿,以後傳出去,別人又會咋說他們家!?

把人趕走,還要二十兩銀子,沒良心,白眼狼,不要臉……

這二十兩銀子會跟着他們家一輩子,只要人家想起來一次,就會對他們家品德鄙視一次。

看沒人應聲,聶大郎往上加價,“三十兩!”

聶二貴已經嚥唾沫了,聶三貴也心裡發熱。

張氏愣着,張着嘴,“大郎!大郎啊!”她哇的大哭,“大郎!你欠着那麼多錢,還要還債,你上哪弄那麼多銀子去啊!”

三十兩銀子也是能掙來的。柳氏想,聶大郎敢開那麼大口,那就說明這個秘方值更多的錢。是不是他們去韓府做魚的時候,那韓府也說買秘方,給了更多的銀子?

“大郎!這個不是銀子不銀子的,家裡能賣個魚,是個進項,也有個事兒做。你們以後要是也想賣魚,也隨你們賣。”甘氏一臉難色的祈求的看着聶大郎。

看他還要往上加,雲朵忙拉住他。這個戳貨,銀子越加越多,不得她掙回來啊!

聶大郎垂頭疑惑的看她,這個秘方不是說了不賣,他們也就是想要錢,給他們銀子就是了。銀子可以掙,秘方沒了就沒了。

雲朵想了下伸出手指,“四十兩!”

聶老漢張嘴要同意,都加到四十兩銀子了,這可不少了。

劉氏覺得不夠,“六十兩!拿六十兩銀子我們就不賣魚了!”

“那你們還是賣魚吧!”雲朵翻她個白眼兒,真是想錢想瘋了。

看她不同意,劉氏就又降價,“五十八兩!五十五兩!五十五兩不能再少了!”

甘氏回手,啪的一聲,又一巴掌狠狠扇在劉氏臉上。

劉氏被打的兩眼一黑,偏着頭,臉上嚯嚯叫的疼,“娘!?”

甘氏滿眼寒光,後悔當初看走眼,找劉氏這樣的娶回家,真是攪和的家裡不安生!

劉氏不敢再吭聲,聶二貴給他使眼色,喝了她一聲,“滾回屋去!”

她不甘願的回了屋,坐在門口看着。

張氏也鬆了口氣,不給銀子,聶大郎就少欠些外債,日子就能過的開些。只是把倆人分出去,以後住哪?吃啥?想的傷心,眼淚又止不住的下來了,“大郎!你和雲朵以後可咋辦啊!?”

聶大郎垂着眼,面色平靜,“我去找里正來寫文書。”

“寫……寫啥文書?”甘氏愣問。

聶大郎沒解釋,直接拉雲朵出了門。

柿子放在地上,聶大郎也拎着走了。直接拎到了里正家裡。

聶婆子正在家裡翻新被褥,幾牀剛翻新的被褥疊的整齊,放在院子裡。看倆人過來,疑惑了下,還是笑着招呼倆人進去。

聶大郎直接開門見山,“家裡要分家,來找里正大人寫個文書,也做個見證。”

“分家?你們大房和二房三房要分家了?”里正從茅房出來。

聶大郎低了下頭,沒有立馬回他。

聶里正就愣了下,“你要分家出去?”這聶大郎雖然是抱養的,可他佔着長房長孫的名頭,就算沒啥家產繼承,可也不該把他分出啊。

聶大郎低聲,把甘氏說的話又轉述一遍,“我和雲朵分家後沒地方住,里正大人家在村頭的兩間屋子,能不能先借我們住些日子?”

聶里正在村裡爲人還算公正,因爲有個範舉人家,自認庇護着一方百姓,村裡的百姓也多數都敬重着範舉人家,聶里正想要博得好名聲,就對村裡的百姓盡所能的幫助。

聽聶大郎要借房子住,聶里正沉吟,“那屋子是空着,只是從我大哥走後,就再也沒住過人,現在也破的很,馬上就天冷了,不修葺一下,怕是漏雨不能住人。”

“房子放置久了就容易破,只要打掃一下,住進去人就好了。里正大人同意讓我們住,這份情,我記在心裡了。”聶大郎早在之前就看過那兩間屋子,上面蓋的是瓦,即使漏雨,稍微修葺一下也沒事兒。

能借十兩銀子買了雲朵,買成他自己的,雲朵又會做那別人做不出的魚,現在又被分出來,聶里正對這個以前默默無聞只聽說一身病的少年突然有種莫名的看好。從他身上看出了魄力,那是聶家兄弟們都沒有的。

聶里正決定幫他一把。

拎的柿子就留下了聶里正家,給他孫子吃。

三人出來,聶里正說作證的事兒,請一下範老爺。有他這個重量級的人物在,即使以後聶家再反悔,作啥幺蛾子,也不敢亂來。

王忠趕着驢車從青陽鎮回來,碰見三人,聽是分家的事兒,立馬就讓他們跟着一塊進去。

範老爺直接出來,還讓王忠跟着,帶了筆墨紙硯,走到聶大郎身旁的時候,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有魄力!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分出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很多事兒也能施展開拳腳了!”

韓府賞的銀子,聶二貴和聶三貴追到縣城裡把銀子要走,點心拿走的事兒,王忠都跟範老爺說了,他對雲朵這個靈透的小女娃還是很有好感的。以後說不定就能幫到什麼忙,他也樂意做這個好人,舉手之勞。

甘氏一衆人在家裡不安的等着,聶四郎趴在門口看了眼,忙跑回去報信兒,“他們把範老爺也請來了!”

聶二貴臉色一沉,範老爺也被他們請來了?這範老爺難道要站在他們那一邊不成?他快步迎出去,見真是範老爺和聶里正,立馬就笑開了,“範老爺!您老人家咋了?里正大人!快請進屋!進屋!”又喊聶梅,“去泡些菊花茶來!”

聶梅紅着眼看看聶大郎和雲朵,快步到廚屋裡泡茶來。

甘氏心裡很不安,提着一口氣,“實在勞駕範老爺了。”

“舉手之勞。”範老爺笑眯着眼坐下,讓王忠在桌上擺了筆墨紙硯。

聶四郎趴在一旁看,很是稀罕,伸手去摸。

“嗯?”王忠看他。

“四郎!範老爺寫字的東西,哪是你能碰的!快閃一邊去!”聶二貴立馬呵斥聶四郎。這東西摸壞了,他們可賠不起。

聶四郎訕訕的縮回了手。

聶里正讓了下範老爺。

範老爺讓他說,“你是里正,這可該你的本職啊!”

聶里正笑着謙讓一句,就開了口,“既然有無奈的理由分家,這大郎本就不是聶家子嗣,分了也罷。這家裡的東西,你們準備怎麼分啊?”

甘氏剛剛就把劉氏趕回了屋,怕聶里正來了,她又說出啥不中聽的話來。又警告了聶二貴和聶三貴幾個,看了眼聶老漢,道,“家裡沒有地,他們倆要是願意種地,就佃個二畝地種點糧食,讓大貴和三郎幫着種。家裡的碗筷農具,都分一套。”說完她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聶大郎卻道,“這些都不要,直接分了就是。”

張氏紅着眼,“大郎?”

“都不要?”聶里正覺得分的一份是一份,至少有個東西使。

聶大郎搖頭,“一樣不要。把魚寫上去就行。”然後把聶家賣魚,雲朵做魚的都寫上去。

“還有別的要補充的沒?”範老爺皺着眉問甘氏和聶老漢,家裡這些日子掙的銀子,也得分個幾兩給雲朵他們倆,至少也得讓他們過活。

“玉米給他們兩袋,挖了紅薯也給他們兩袋。再給……”甘氏想着,聶大郎和雲朵即便分家,那也得住到明年,開春蓋了房子才能搬出去。二郎和三郎都是明年成親。

聶大郎看了眼甘氏。

甘氏深吸一口氣,“銀子分二兩!”

聶二貴倒吸口氣,“娘!總共都沒幾兩銀子,一下子分給他們二兩,咱家還咋辦?二郎要定親,三郎也要成親。”

“就二兩。”甘氏說下話,反倒鬆了口氣。倆人不能一個錢沒有,來回也得花。

張氏抹着眼淚,感激的看着甘氏,“謝謝娘!”

柳氏沒讓聶三貴吭聲。

範老爺執筆,把大白話都換成文言文,寫了文書。讓兩方人按手印。

甘氏和聶老漢先按下的,接着是聶大貴,聶二貴和聶三貴都按了手印。聶大郎也上去按上手印。

這次分家算是簡單的很,文書一式四份,範老爺和聶里正一人一份,聶大郎一份,最後一份給聶家。

聶大郎送範老爺和聶里正出門,範老爺直接道,“用到錢了,直接去說一聲。”

村裡不少借錢都是跟範舉人家借的。聶大郎還欠着範家有四兩多銀子的抓藥錢呢!

聶大郎謝過兩人,恭敬的把兩人送走。聶里正讓聶大郎跟着回家拿鑰匙。

倆人又去了聶里正家。

聶婆子招呼倆人,“在這吃了飯再走吧!”

聶大郎推辭了下,竟然應了聲。

雲朵詫異,聶大郎啥時候這麼不客氣,人家留一句,他就真的留下吃人家的飯,又不熟悉。

聶婆子是實心留他們,不過她想着聶大郎不會留下,聽他點頭,怔了下,連忙去舀飯,“洗洗手,這就能吃飯了。”

雲朵看了聶大郎一眼,應聲,趕緊洗了手,幫着去端飯。

聶里正就一個兒子,帶着媳婦兒在外面做活兒,只留了孫子在家給聶婆子和聶里正照顧,飯桌上只有五個人。不熟悉的五個人,話題自然是圍繞着分家這事兒說的。

聶大郎說說,停一下,沉默一下,把聶家要六十兩銀子,才把雲朵秘方還給雲朵的事兒說了。

聶婆子倒吸一口氣,“六十兩銀子!?”

聶大郎吃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聶婆子憐憫的看着倆人,女娃被爹孃賣出來的,男娃被親爹孃送人的,結果常年病啊病,幾次差點不行了,家裡日子剛起色,就被趕出來了。

吃了飯,聶大郎和雲朵再次謝過,拿着鑰匙走了。

天已經黑透了,雲朵拽着聶大郎的衣裳,小聲問,“聶里正的大哥,是不是去世了?所以他住的房子才空下來了。”

“怕不怕?”聶大郎低頭問她。

雲朵搖搖頭,卻拽他的衣裳更緊了,又貼近了些。

黑暗中,傳來聶大郎的輕笑,“聶里正的大哥沒有兒子,一個閨女嫁給了外地的行商,他被他閨女接走養老了。那兩間屋子就一直空置着,裡面有炕,有鍋,應該什麼都俱全的。”

雲朵鬆了口氣,她還以爲那屋裡死過人,心裡涼颼颼的。

遠處有狗叫聲傳來,寂靜的晚上,只有個別幾家亮着燈火。雲朵摸黑和聶大郎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卻覺得比之前都要輕鬆,明快。

銀子雖然不好掙,但她以後自由了,就能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再顧及那麼多。很快,她就能掙夠銀子,留給聶大郎。然後回家去!

“明天我們就搬過去吧。”聽她腳步輕快,聶大郎嘴角揚着。

“好!屋子很好打掃的,半天就差不多了,再去鎮上買些用品,明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拾掇好了!”雲朵歡快的點頭。

倆人說着,走到大門口,推門進去,卻發現大門被閂住了。

他們被關在了大門外面!

------題外話------

終於趕上了,等更的寶貝兒早點睡。

晚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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