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火豔喜氣,臘梅嬌嫩幽香。
雲朵把紅梅花剪枝,插在梅瓶裡擺在正廳,梅花插好擺到內室去。
萬媽媽過來,把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飯菜再給雲朵對一下,別少漏掉了哪道菜。
聶大郎卻突然說想去打魚了,“左右在家裡也閒着沒事兒,就是些洗洗刷刷做飯的活兒,也用不上我,我和羅平他們去打魚吧!”
“湖上都結冰了,還怎麼打魚啊?”雲朵不讓他去,“而且,水邊也冷的很!”
“可是我想去。”聶大郎眼神慢慢的可憐起來。
雲朵想他這些日子除了忙事情,就在家裡用功唸書,因爲龐老爺說他字不夠好。名次不高,就因爲字跡不好,每天都練很多字,看他可憐的樣子,有些不忍心,“那你不許待太久了!”
聶大郎勾過她的脖子,親上她的小嘴揉捻。
羅平他們就在門外面……雲朵紅着臉推開他。
聶大郎笑着又親她一下,揉揉她的頭,出來吩咐羅平和萬森幾個準備好傢伙兒,去清湖鑿冰打魚。
今年冬天尤其的冷,清湖的冰面也比往年厚些,上面好些砸的石子,還有裂縫。
西岸邊靠着作坊,再往南的水區比較淺,平常的時候魚就比較多一些。幾人拿着傢伙來到這邊。
一塊大點的石頭砸在冰面上,只砸了一個小洞,石頭被卡在冰面上,一圈子裂紋散發開來。
羅平拿着長長的木棍,木棍上面是一個不細的樹杈,被砍掉成個垛子,像打夯一樣,往那石頭上砸。
咔嚓——咔嚓——
伴隨着他的敲砸,冰面開始發出裂開的聲音。
連着十幾下,咔嚓一聲,冰面裂開,石頭掉了下去,上面被砸出來個冰洞。
羅丘又搬來一塊大點的石頭狠狠砸在另一個地方,萬廣也如法炮製,三點連成一個三角,等三個角都砸出冰洞來,中間就容易敲掉了。
一大塊冰被砸碎裂開,幾人把冰都掀到了周邊冰面上,在大冰洞下了網子,等着水裡的魚兒上來換氣吸氧。
聶大郎又帶着幾人往小清河那邊,同樣砸了冰洞,下網子,等着打魚。
一路到小清河轉彎那邊。
聶大郎說要是打的魚多,就大家一塊分分,“……我只要最大的那一條就行了!”
來看熱鬧幫忙的聶深和楊狗兒幾個都喊着一定把最大的留給他,讓他挑。
魚本來就腥,不拿給聶家老宅或者雲朵那邊處理,簡直腥的難下嘴,就算處理好了,也得做的好了纔會好吃。不過兆頭好,寓意好,誰家都想年年有餘!
所以魚是家家戶戶過年都會準備的一道菜。
聶二郎從之前就各處買魚,買來的魚,又從甘氏那邊買了祛除魚腥味兒的藥粉,然後殺了魚,拉到青陽鎮上賣。
聶家不可能誰都幫着處理魚,而腥味兒的魚也實在不好吃。聶二郎把魚殺好,摘乾淨,也已經用藥粉抹了一遍,雖然比自己買的貴點,但做出來也不會那麼腥了,總比往年買了做好不吃,扔掉浪費的強!
一家最少一條,家家戶戶都要買魚,聶二郎也着實掙了些銀子,準備再攢點,就買上兩畝地,或者買個荒地,挖個魚塘養魚。至於做魚不腥的秘方,他是一定要搞到手!
看聶大郎裝模作樣的砸了冰,喊着要打到了魚都分給別人,不屑的冷哼一聲。
雲笑這兩年也越來越大膽,雖然還很是靦腆,但也會主動跟人打招呼了,看到聶深和楊狗兒幾個,靦腆的笑着問了好。
“笑笑!”楊狗兒笑着招呼她。
聶深做個噓的動作,讓別大聲說話,“大郎哥說,這小清河裡的魚更多,都是大江大河裡游過來的,全是大魚!吃也好吃很多!後天就過年了,今明兩天,一定要打到魚的!”
跟着雲笑一塊過來的趙小翠撲哧一聲笑起來。
“保根嫂子你笑啥!都把魚嚇跑了!”聶深不滿的回頭看她一眼。
趙小翠笑着道,“真要有魚過來,就直接撞網上了,粘上就下不來了!就算叫喊,它們也跑不掉!”
聶深一想,也是啊……
“那咱們之前還小聲低氣的說話,生怕把魚嚇走了!”楊狗兒嘴角抽了下。
幾個人都笑起來。
聶蘭也跑過來,看着不屑的撇了下嘴,眼神上下瞄雲笑。
雲笑穿着大紅緞子繡花長襖,頭上戴了一對珍珠絹花,映襯的小臉更加白淨,因爲這兩年吃的好了,個子也躥高不少,兩頰有點嬰兒肥,笑起來很是靦腆可愛。
雲朵和聶大郎還沒有娃兒,村裡的人也都知道雲朵和聶大郎都疼這個外甥女,她脾氣又好,所以村裡的小娃兒們也都喜歡找她玩兒。
以前膽小不敢,在縣裡賣了兩年玩具,她膽子也大起來,也敢跟人交往了。正縫過年的佳節,身邊總是圍着幾個娃兒。
幾個人中間,她像嬌小姐一樣,其餘的都是跟班。聶蘭眼神陰了又陰,暗哼一聲。長的一副狐媚子像,小小一點就打扮成這樣出來招人,長大也跟她那不要臉的娘一樣,勾引男人!
雲笑從小就很敏感,很快就察覺她眼神不善,心裡疑惑,也沒敢問她,想着是因爲大姨和姨夫對她太好,所以聶蘭生氣嫉妒,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戴,站了一會就說回家,“大姨……我娘說外面冷,不
……我娘說外面冷,不讓我在外面玩太久。”
趙小翠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家裡的人多,還不敢做年飯,洗洗刷刷的她早就幹完了,所以出來跑着玩兒。聽她要回去,“我也該回去了,我們回村吧!”
聶深和楊狗兒幾個還要在這邊看着,有魚過來也好及時拉上來。
萬森遠遠過來,喊他們都回去,“外面冷的很,回頭再來看就行了!大過年的要是凍着了,也不吉利!都回家去吧!”
聶深幾個都有點不太情願,想玩。
萬森就說到作坊見面的空地玩兒,領着一幫人都回了村裡。
過年,男人家忙的事兒是很少的,多是吃食上的,所以也多是女人家忙活。楊土根又出來閒溜達,看到一羣人從村外面回來,一眼就看到大頭前面一身大紅緞子襖的雲笑,咧了嘴上來打招呼,“哎呀!這不是雲笑!大過年穿的還真是喜氣,像個小媳婦兒一樣!上哪玩去了?”
雲笑臉色難看。
趙小翠也拉了臉,“土根大叔跟婦人婆子家說話不忌諱,喜歡開玩笑,也得看看都是對着啥人說的話吧!”雲笑現在出門跟着下人,就是個小姐,這楊土根平常就有點不大要臉,敢說起雲笑沒忌諱來了。
楊土根呦了一聲,“我這是誇雲笑呢!保根媳婦兒這一副想跟人幹仗的樣子!”
萬森冷眼看着他,“楊土根!你對着別人說混話可以,我們管不着。但要對雲笑小姐,你可掂量掂量後果!”
楊土根不以爲意的呵呵笑,“你看你們!我真的就是誇一句,你們不懂,硬是非要說我說混話了!真是的!是吧雲笑?我就誇你長得好看,穿得好!”
“我不認識你!”雲笑皺着眉。
聶深幾個也都眼神不善的看着楊土根。
萬森看他要說話,怕他又說啥混話來,而且大年下的,笑了下道,“過了年作坊的僱工可要重新選的!楊土根你還是多想想這個吧!”
楊土根臉色一變,“重新選人,大郎也不會把我選掉吧!?我們可都是自家人!都是親戚的!”
萬森沒理會他,示意雲笑回家。
趙小翠看她們走,也招呼一聲,回了村裡。
楊土根看着一行人走遠,撇了撇嘴,“雲家的閨女長得還真是都不賴!”這小妮子也像她娘,又白又齊整!
聶蘭眼珠子轉了轉,笑着說一聲,“是啊!這雲笑雖然是她娘生的,但是我大嫂可是把她當親閨女一樣,在清園裡就是小姐!看她那穿戴,出門還有下人跟着,長得又標誌,以後不知道便宜了誰家去!”
“還能便宜誰家!現在就一副小姐做派了,以後大郎和雲朵也會給她找個好的!”楊土根扯了扯臉。
“可惜她一副嬌小姐的樣子,卻不是我大哥大嫂親生的。而是個寡婦的閨女!”聶蘭又說一句,快步進了村。
楊土根也深以爲然,想着想着,眼神猛然一亮,“這小寡婦的閨女可不比清白門戶家的閨女,她打扮的再好也不是嬌小姐!”他兒子來福八歲,和這小妮子不是正好相配!?
越想,楊土根越覺得心裡冒泡,像是那水壺裡的水滾了一樣。這小妮子要是當了他兒媳婦,以後他們家也和清園是親戚了!這親外甥女,從小在跟前長大的,咋地也會疼她些!多給些好處!陪送點嫁妝啥的!
而且,他要是和雲英成了親家……以後還不更方便!?她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還到縣裡拋頭露面,肯定是缺男人!
胡思亂想了一通,楊土根連忙回了家。
楊土根媳婦兒正在家裡殺雞,準備醃着,初一過油炸出來。年前也能吃點。
“媳婦兒!給你說個事兒!說個好事兒!”楊土根叫了她,就把想求娶雲笑的事兒說了,“…正是過年的時候,趁着這大年下的,來個雙喜臨門不是更好!?反正咱們求親也是正妻!她一個寡婦的閨女,就算現在雲朵和大郎把她養的像小姐一樣,以後還能嫁給多有錢的人家?”
“就她嫁給有錢的人家,也只能當小妾!”楊土根媳婦兒立馬接了一句。
楊土根拍手,“就是啊!咱們家來福也念書,說不定以後考個狀元呢!”
“那來福考了狀元還要她?!”楊土根媳婦兒不屑的嗤了一聲。
“所以咱們現在提親,是給他們面子!一個寡婦的閨女,以後嫁也嫁不好!咱來福要是念書念出來了,她以後可享福了!她那娘也享閨女和女婿的福!”楊土根搓着手,想立馬就去清園求親。
楊土根媳婦兒非常贊同,倆人一商量,她把雞拾掇好,換了身衣裳。家裡買的年貨,拎了一包點心,一把糖果,領着楊來福就過來了。
楊來福今年已經八歲了,長得卻像十一二歲的個頭,吃的也肥肥壯壯的,兩個小圓眼眯着,拖着鼻涕,咧着嘴嘿嘿嘿笑。
楊狗兒幾個都不跟他玩兒,聶蘭更厭煩他,一開始就不讓他到家裡去,去了就攆。
雲朵剛燉了羊湯,舀了給聶大郎喝,叫雲笑也喝一碗,出去跑一圈,穿着襖子也冷的打顫。
屋裡擺着火盆,火炭燒的紅通通的,冒着熱氣。幾個人都在堂屋裡說過年的事兒。聽楊土根一家三口過來了,雲朵頓時皺起眉,“他們來幹什麼?”
“家裡正在忙,讓他們走!有什麼話忙完過年再說!”聶大郎直接吩咐。
直接吩咐。
萬森應聲,到外面傳了話兒。
楊土根媳婦兒不悅道,“我們來是有大事兒商量的!還攔着不讓我們進去!?你再跟雲朵說!”
“我們少爺已經吩咐了,過年事多,忙得很。你們有事兒還是等忙完過年再說!”萬森客氣的微微笑。
楊土根皺眉,“那你跟雲英說!就說我們是來找她的!”
萬森冷眼瞥了他一眼,“雲英小姐和我們少奶奶一塊呢!正忙的腳不沾地。”
“讓你傳話你傳了沒?你一個下人,問也不問一句就攔着我們!有沒有一點禮貌!?”楊土根媳婦兒拉了臉道。
“少爺是一家之主,他就這麼吩咐的。你們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兒,我可以幫你們捎個話兒。”萬森笑道。
楊來福憨嚷道,“我們是來求親的!給我娶雲笑呢!”
萬森頓時沉了臉,冷笑道,“這樣的話,奉勸你們一句,最好不要亂說!我們家雲笑小姐不曾許親,你們要是亂說話,敗壞了我們雲笑小姐的名聲,我們少爺那裡,你們怕是沒法交代!”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真敢想!
“我們哪個地方壞她的名聲了!我們這次來就是來求親的!”楊土根好言笑臉道。
“我們來福也是念着書呢!以後可是要考狀元的人!到時候多少人求着我們,都沒這福氣呢!你去跟他們說,就說我們來商量親事的!這是大事,過年也就忙那些事兒,可以先放一放!”楊土根媳婦兒撇着嘴道。
“那是你們家事情少,我們家不一樣!自家人多,我們少爺是舉人老爺,來往的人也多,今年來拜年串門的人怕是都招待不過來,少爺和少奶奶他們都忙的很。你們家的事兒就先等等吧!”萬森不接話,就把人攔在外面。
楊土根和他媳婦兒對視一眼,楊土根媳婦兒很是不悅,一個狗奴才,就穿的人模狗樣,以爲比他們高貴多少了!
可是他們來求親,也總不能得罪了清園的下人,他們都是清園養的,是雲朵帶來的陪嫁,要是他們在雲朵和聶大郎耳邊說壞話,就不好了。
楊土根想了下,給他媳婦兒使個眼色,又領着楊來福回去了。
雲朵一聽他們是上門來求親的,要給那楊來福求娶雲笑,怒的一巴掌拍在小桌上,“他們好大的臉!簡直癡心妄想!”
聶大郎面色沉冷。
雲英想到拖着鼻涕肥壯的楊來福,再看自己靦腆文靜的閨女,也心裡有氣,“我不同意!”
“這事兒根本沒有同意不同意的,他們要再敢來說,直接打出去!”雲朵怒道。
羅媽媽把灑出來的茶水擦乾淨,接應一句,“他們也真是敢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什麼德行,膽敢肖想雲笑小姐!癡人說夢呢!”
雲笑也聽出來了,臉色也有些不好,害怕的朝雲英靠過來。
雲英想到她娘罵她的話,她一個寡婦,不管自己,可是總不能讓閨女跟着她一塊吃苦受委屈!她咬牙出去開鋪子,她賺了錢,可以讓閨女跟着她過的好點了,可她始終是個寡婦,人家看低她,更看低她的女兒!不禁兩眼有些發紅,又不敢哭,大過年的,她要是哭起來,也晦氣,又強忍了回去。
“楊土根那樣的都敢肖想,估計別的人也有想法!笑笑的事兒,還是得儘早解決。”聶大郎出聲道。
雲朵皺眉,“這有啥好解決的!笑笑以後不找大富大貴,只要人好,德行好,有我這個大姨,也不會讓她日子過差了!”
聶大郎想把雲笑認在名下,雲英以後肯定要再嫁的,會再有子女。雲笑跟着她到繼父家,也身份尷尬。他要是不能……至少…朵朵不會膝下空虛。
雲英知道,就因爲她是個寡婦,是個和離的女人,和別人太不一樣,那些人才看不起她,作踐她的閨女。她拉了雲朵道,“雲朵!你……你要不…給我說個人家吧!”
她要是改嫁了,閨女也會有個爹,就算不是親爹,也比那陳有福強啊!以後人家總不敢再作踐她閨女了!
“大姐……”雲朵勸她,“這事兒不急,那些人癡心妄想,不用搭理他們!膽敢賣臉賣到我面前來,姑奶奶讓他們知道厲害!”
聶大郎輕笑,“你去打人一頓?”
雲朵哼一聲,“我學的功夫可不是白學的!”突然想到,叫雲笑,“過了年你就別走了!再家裡,我教你練武!別的不說,防狼術,一定要打小學會了!”
雲笑張了嘴,心裡想學,又有些糾結,看看雲朵,又看看雲英。其實每次見大姨跟人練武,她都是很羨慕欽佩的!
雲英卻有些不想讓她學,“女娃兒家家的……”
“就因爲是女娃兒,纔要學個幾手!有事防事,無事強身健體!不僅少生病,就是以後也有助益。”聶大郎笑着道。
倆人都贊同雲笑學武,她自己也有些想,雲英想着閨女要是出門,真的遇到潑皮無賴啥的,會武功……好像也挺好的!就答應了下來!
楊土根媳婦兒卻是生氣的不行,“不過一個寡婦,那丫頭片子也就長得能看,一副啥不中用的樣子,還真當個香餑餑了!你說!他們不會是那看那丫頭片子臉蛋長得好,準備養大了,送給達官貴人做小妾的吧!?”
“不能吧!雲朵和大郎不是都很疼她吧!看她吃的白白淨淨,穿的還是綢布,緞子
綢布,緞子的,頭上還帶着珍珠。真要送給達官貴人做小妾,那雲英也不會答應啊!”楊土根說着,就想跟雲英說一說了。就告訴她,雲朵和聶大郎養着她們娘倆,就是爲了把雲笑送給達官貴人做小妾,讓她答應和他們家來福的親事,雲英看到他爲她們娘倆着想,說不定也……
聶蘭看他們拎着東西去清園,沒一會又回來了,不用問,也知道被趕出來了,惱恨的咬牙。讓她去郭家沖喜就隨隨便便說出來。耍弄她一頓,還嫌棄她!雲笑那個小賤胚子不過跟着她那寡婦娘寄人籬下的,當個小姐一樣養着。楊土根家已經對得起她了!
家裡的澱粉不夠了,萬媽媽出來拿澱粉,羅丘萬廣都在忙,雲英拿着作坊鑰匙和她一塊過來。
淡藍色繡花的綢布通袖襖,深棕色的湘裙,頭髮斜斜的綰起來,戴了一支素銀簪子,一朵赤銀蝴蝶。銀蝴蝶是赤銀的,在夕陽下,閃着光。
楊土根看着,快步上來打招呼,“雲英!雲英我有事兒和你商量啊!”
雲英開了作坊的門,萬媽媽眸光凌厲的看他一眼,直接把門關上。
倆人到庫房裡拿了澱粉出來,楊土根還沒有走。
“雲英!我真的有大事兒和你說!”看倆人出來,楊土根忙上前來。
萬媽媽快走幾步,雲英落在後面。
她有些着急,冷眼怒看着楊土根,“親事的事兒沒可能!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這咋叫我癡心妄想呢!我兒子可是絕對不差的!他現在念着書,以後靠個狀元,或者當個官兒,你和雲笑就享福了啊!”楊土根攔着她。
“真有那個福氣,還是你們自己享吧!”雲英繞道過去。
楊土根又攔着她,壓低聲音道,“雲英!你以爲你妹妹對你們好,他們其實像把你閨女養大了,送給達官貴人當小妾,拉關係呢!你可別傻!”
雲英一驚,這種人竟然拿這樣的事兒來挑撥離間!?
萬媽媽冷聲道,“楊土根!你攔着我們雲英小姐想幹啥!?”
雲英也氣恨不已,快步跟上萬媽媽。
楊土根又連忙追上兩步,“你要不信,一會你出來,我跟你詳細說!”
雲英陰沉着臉,快步和萬媽媽回了清園,忍不住跟雲朵說,“求親不成,還挑撥我們姐妹!說啥你要把笑笑送給達官貴人做小妾!還要拉着我說說啥詳細的!這種人……”
那邊萬媽媽給羅媽媽使個眼色,羅媽媽微微點頭。
時至傍晚,聶大郎說去看看有沒有魚上網。
聶深幾個先從村外面的小清河那邊下網的地方開始收網。
收了兩三個,才見到兩條魚。幾個小子都很是高興,接着往清湖那邊收。
楊土根也出來看,見暮色中,一個穿着淡藍色長襖的高挑女子,頭髮斜斜綰着,戴着銀蝴蝶,避開人,往小清河那邊去。他眼神一亮,看了眼還在收網弄魚的聶大郎幾個,悄悄的往後退。
聶大郎要當官,光靠龐家肯定還是不夠的!得靠當官的才行!要打點銀子,但不如打點個嬌美漂亮的小妾,以後吹枕頭風,幫着說話,那他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親生閨女!養着她們那麼久,送人也是正常的!
雲英肯定也害怕了!要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出來,還特意避開聶大郎幾個,還走村外面,那就是怕人知道啊!
他搓搓手,看看四下,就悄悄出了村。
聶蘭反正也閒着沒事兒,家裡有活兒她也不幹,她娘已經幹了很多了,憑啥還讓她也幹!?劉氏那個賤婆娘才最該多幹呢!她要出來抓姦!
那雲英果然不要臉!趁着大過年都忙的沒空多管,跑出來和楊土根私通,真是賤!
摸了摸兜裡的銀蝴蝶,不屑的撇嘴。竟然是一對的,只給她一個!果然和雲朵那個小賤人是一窩子的人!都小氣!看這次逮着他們了,還敢不敢拿這點東西糊弄她!要是再敢隨便一點東西打發她,哼!這個年,你們也別想過好了!楊土根媳婦兒可不是個好人!能罵死你們!
她興致沖沖的跟在後面,準備去捉姦。
卻遠遠的見個人影在石頭下藏什麼東西,她立馬停下,仔細看。
是萬淼。藏好東西,四周看了看,似是不放心,又回頭看了看,這才連忙跑了。
那邊楊土根跟着雲英一路也到了小清河轉彎處,卻轉個圈找不到人了。他頓時奇怪,“人剛纔還在,咋一轉眼不見了?”
天還沒有黑,人就算轉彎,也該在這附近,楊土根就睜大了眼找,還小聲叫,“雲英?雲英?我來了!”
聶蘭躲在乾草和石頭後面,不屑噁心的嘔了一聲。
“這邊!”突然她身後不遠有人答應,嚇了聶蘭一大跳。
楊土根卻已經聽見聲音,興奮的快步過來。
聶蘭正要躲開,楊土根已經看見了她,暮色中,一個女的躲在石頭和甘草從邊,剛纔的聲音就是從那發出來的,那肯定就是了!
“雲英!”
聶蘭躲不及了,看他過來,突然想跑。要是她撞見了楊土根和雲英偷情,倆人打她一頓咋辦?或者把她殺人滅口!?頓時心裡害怕起來。又忍不住回頭找雲英在哪。
楊土根見還跟他躲貓貓,笑着悄悄的,快步撲上來,“看我不抓到你!你個小娘們兒!”
聶蘭嚇的驚叫
蘭嚇的驚叫一聲,立馬一把推開了他。
楊土根一聽這聲音不對,頓時嚇了一大跳,一撒手,就被她推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看是聶蘭,心裡刺啦一下,喝道,“咋地是你?你在這幹啥!?”再四周找雲英,根本沒影。
聶蘭也嚇了個不輕,沒想到楊土根認錯了她是雲英,還上來就撲,心裡惱恨的咬牙。不過看楊土根害怕的樣子,她心裡頓時底氣升上來了,“哼!你和雲朵的大姐私通!被我發現了!想讓我幫你們瞞着,不告訴你媳婦兒知道,你們就給我表示表示!”
楊土根臉色難看,“你胡說八道個啥!誰私通了!”看看四周,根本沒有云英的影子。他臉色更是難看,是嚇着躲起來了!?
“就是你們私通!上次你們在作坊裡勾勾搭搭的,就已經被我看見了!你們還不承認!?不表示的我滿意,我就不幫你們瞞着!”聶蘭沒意識到這是敲詐,只覺得很得意。她先要一筆好處,再把這事兒告訴楊土根媳婦兒,讓她去清園大鬧!雲朵那個害她的小賤人!別想過好年!她大姐跟人私通,她名聲也全毀了!
報復的快感,興奮,想想她就覺得很痛快!
楊土根也不想讓人知道,他那個婆娘是個啥性子,他可是最清楚的,要是事情讓她知道,她能鬧的他過不下去。惹惱了雲朵和聶大郎也沒有好處!
或者,休了那個婆娘,他娶雲英?要是聶大郎他們出來阻攔,那他是娶不上的!他們再想法把雲英和雲笑送走,那他就啥也不啥了!
看着聶蘭,楊土根皺着眉問,“你想要啥表示!”
聶蘭有些得意的笑,“清園買一頭牛還一百兩銀子呢!那麼多牛,一千兩銀子啊!我也不想要多,就是想在我出嫁之前,多攢點私房錢!”
“你想要一千兩銀子!?”楊土根睜大眼,覺得簡直可笑。
聶蘭倒是想,不過她知道楊土根肯定沒有,雲英估計也拿不出來,要是讓雲朵和聶大郎知道了,他們又用長嫂長兄的身份,給她做主,把她送給人做小妾,那她就毀了!想了下,“我又沒要你多的!三百兩就行了!你們一次給不了,可以分幾次!你們家也攢了不少銀子,雲朵對她大姐可是好的很,好吃的好穿的沒斷過。她在縣裡看鋪子,一年下來估計也給幾十兩銀子呢!她自己也有私房銀子!雲朵不是說等她出嫁,給她準備一份嫁妝的嗎!?”
楊土根臉色陰沉難看,不過想着雲英出嫁,雲朵給她準備一份嫁妝,他心裡想法就又變了變,但現在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還訛詐他,威脅他,還惦記雲英的私房和嫁妝銀子,看着聶蘭,聽那些傳聞,他陰着臉冷笑,“你想的還真是美!不過,就你這樣的,連沖喜人家都不要的,就算攢下幾百兩銀子的陪嫁,怕是也沒有哪個願意娶你!要是鰥夫老頭子,家裡孩子多沒錢養活的,還有可能要你!”
他這話一下子踩到了聶蘭的痛腳,惱恨的扭着臉,“你們要是不給,就等着全村都知道吧!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私通,把你們浸豬籠!”
她轉身走,心裡還猶豫了下,不知道萬淼在石頭根下藏了啥東西,她都還沒來得及找出來。
她就猶豫了這一下,楊土根心裡一急,追上來,抓住她。
聶蘭尖叫一聲,猛地又推又打,又抓又踢。
楊土根沒想到她這麼潑辣,竟然抓他的眼,往後一仰。
聶蘭伸手就猛推。
後面就是小清河,楊土根被她推後退一步,怕她真抓瞎了他的眼睛,誰知道腳下打滑,又被她推的慣力往後仰着,摔下去。
小清河雖是流動活水,天冷也是結了厚厚的冰。但今兒個聶大郎他們打魚,就在這個地方砸了一大塊冰。
傍晚水上又結冰了,卻是薄薄的一層。
楊土根摔下去,撲通一聲,就栽進了冰窟窿裡。
聶蘭嚇壞了,看楊土根在河水裡撲騰,叫救命,嚇的小臉煞白,“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轉身把腿就跑。
兜裡的銀蝴蝶掉在地上,在星辰照耀下,閃了閃光。
村裡各家都吃飯了,聶家老宅也做好了飯,卻沒見聶蘭回來,張氏出來找。
劉氏叫喚着不等她了,“指不定去哪吃好東西了!不稀罕家裡的粗茶淡飯!”
“去清園吃好東西了?也不知道叫我一塊!一個個都不孝的!”聶老漢不悅的嘀咕。
劉氏頓時接上話,“我們家二郎可不是不孝的孫子!他們還欠着好幾兩銀子,剛掙了點錢,就一下子割了五六斤送過來!可不比人家,大宅子住着,大把大把的銀子花着!一年不知道掙多少!還有下人伺候着!那家裡的下人都比我們過的好!”
“你還想不想過年!?”甘氏沉着臉看向聶二貴。
最近他娘特別看他們二房不順眼,聶二貴連忙瞪了劉氏一眼,“你個賤人給我閉上嘴!別以爲過年了,我就不敢打你!”
劉氏也怕真過年了還把她趕出去,到時候更丟人,她哪還有臉面!?撇着嘴沒有再吭聲。
外面聶蘭臉色發白的跑回來。
“呦!這是去哪了?一家子人都等着你吃飯!你不是已經在外面吃飽了吧!?”看到她,劉氏又忍不住了。
張氏也跟在後面回來,看她臉色很不好,還有些不鎮定,擔心的問她,“你咋了,蘭
你咋了,蘭兒?我在外面找一圈都沒找到你!”
“我還不是就在外面逛逛!”聶蘭臉色有些不善,啥叫找不到她,沒找到她,以爲她幹啥去了!?
“吃了好的……”劉氏話沒說完,見聶二貴使眼色,輕哼一聲,不說了。
聶蘭不想吃飯,可又想找點事兒幹,拿着碗扒了碗菜,沒上桌吃。
聶四郎不滿的嘀咕,“扒了一大碗,把肉菜都扒走了!”
聶老漢有些不滿的看了眼,飛快的又挑兩塊肉夾在饃饃裡。
端着碗到自己屋裡吃,聶蘭也不管他們說啥。那楊土根打她,或許想殺人滅口呢!他掉水裡也是自己腳滑掉進去的!可不怨她!和她沒關係!都是他自己!
一會,又想。楊土根會游水,就算河裡的水冷點,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有啥的,他應該能自己游上來的。
楊土根媳婦兒也是做好了飯,沒見楊土根回來,出來找人。
聽她的叫喊聲,聶蘭渾身隱隱發顫,現在還沒回來,難道已經…死了嗎?
死了也不怨她!都怨雲英那個賤人!要不是她和楊土根勾勾搭搭的,還到小清河外面私通,楊土根也不會死在小清河!
找了幾圈,都沒找見人。連清園都找了。
雲朵和聶大郎,雲英,雲笑,一家人正在吃飯。
楊土根媳婦兒看着桌上的菜,呵呵的笑,“你們不過年,也和過年差不多!”還沒到年三十,就擺一桌的菜,四個人,吃得完嗎!?
雲朵幽幽的看她一眼。
聶大郎笑着道,“要不嬸子也一塊吃點?家裡一直忙的很,年關更是事情多,也就吃飯的時候有點空!”
楊土根媳婦兒一喜,看着桌上紅紅的肉塊,幾個菜聞着都香的很,哎呦一聲笑道,“我可不敢跟你們坐一塊吃飯!你們隨便給我點就行了!”看看自己的碗裡還沒喝完的糊糊,“用我的碗裝吧!我把糊糊倒了,刷刷碗!”又說他們吃不完也是浪費。
最後裝了一碗菜,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結果還沒見楊土根回來,就有點着急了,罵了幾句人上哪去了,叫了人幫忙一塊找。
大晚上的,都吃了晚飯了,又是年下,楊土根一個大活人不見了,楊宗山作爲大伯,自然要出來幫忙找一找。
村裡村外都找了,沒見人,楊土根媳婦兒慌了,“這能去哪了啊?別是……別是撞鬼了吧!之前那聶四郎不就撞鬼了!”
聶里正皺着眉,召集了村裡年輕力壯的男勞力出去到村外面找,其餘幫忙的在村裡找。
當他們找到小清河那邊的時候,楊土根已經漂上來了。
“當家的——”
楊土根媳婦兒嗷的一聲,撲上去,哇哇大哭,“當家的!是誰害死了你啊!這大過年的,你死了叫我們娘倆可咋辦啊!?當家的!”
“還不知道咋回事兒,說不定自己投河的呢!誰會害他啊!”聶山根抿了下嘴。
有人眼尖,看到了地上掉的銀蝴蝶,撿起來。
聶山根幾個臉色一變,這銀蝴蝶,好像是雲英的……
今兒個雲英還戴着出來,前幾天也有戴,有人認出來,就喊道,“這首飾是……是雲朵她大姐的!”
“她害死了我男人……”楊土根媳婦兒死死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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