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了她好一會了,看她明顯是個外地人,還是一個人悄摸悄的出門,就知道可以下手。
而常月荷爲了能表現,今年更是做了兩身棉紗的好衣裳。這一路都沒有樑玉娘,她可以和竇三郎每天都見上面,就每天都精心打扮起來,以期竇三郎能看見,能喜歡上她。
雖然鎮上也有像她一樣的姑娘,不過人家都是本地的,也不是單獨出行的,常月荷這樣的,長得齊整打扮好,剛從外地來,一看就是可以下手的。弄過來一轉手就賺一筆,找都找不到!
常月荷怕跟的太緊,轉眼就被發現,到時候尷尬還會被送回去,所以不敢跟的太緊。見兄妹倆人買了小吃跟攤販像是在打聽,就想上前去。見李轉運突然朝這邊看過來,她嚇的連忙退回去小巷子口。
兩人看到她退回來,環視一圈,這會天正熱,人少,巷子後面更是沒有人,陰笑一聲,快速的撲上去。一個先勒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一個抓着她的胳膊,幫着拖曳着,把她往巷子裡面拽。
常月荷大驚失色,驚恐的大叫,卻被死死捂着嘴,出不來聲。臉色煞白的拼命掙扎,兩手撕扯,腿也死命的蹬。
唔唔叫着,求救命!她被人劫持了!有人劫持了她!
她只是個姑娘家,兩的男子跟蹤半天,強力拖拉硬拽,根本掙扎不開。
常月荷驚恐的面無血色,絕望的死死瞪大着眼。
這時,容華派來暗中保護竇清幽兄妹的護衛衝上來,“光天化日膽敢搶劫!快住手!”大喝一聲,迅速衝來。
這邊一聲怒喝下,那邊的竇清幽和竇三郎也注意過來。
看跑過去的眼熟,竇清幽心裡咯噔一聲,滿是不好的預感,“三哥!快!”朝着那巷子狂奔過去。
竇三郎也和李來運快步跟上。
雖然竇清幽辦成了小子,臉上也抹黑了,但她行動說話間的氣質氣勢卻難以掩藏,還偏生了雙桃花眼,若不是性情淡冷,更加打眼。就派了他的兩個護衛悄悄跟着,暗中保護兩人安全。
結果竇清幽和竇三郎都沒有出事,反而是常月荷偷偷跟着他們出來,竟然還出事了。
兩人都是好手,衝上去就打。
劫持的兩人,一看碰到了人,還衝來的那麼快,怕落在他們手裡,直接一把推了常月荷推向兩個護衛,給他們擋一下,轉身拔腿就跑。
常月荷被猛地推出來,驚叫出事,踉蹌着就往前面跑幾步,往地上摔。
兩個護衛立馬伸手接了下,扶着她站穩,立馬就去追那兩個逃跑的人。
竇清幽跑過來,看着常月荷驚嚇過度,全身顫抖,臉色煞白的樣子,鬆了口氣,“受傷沒有?”
竇三郎也沒想到,她竟然偷偷的跟着他們出來,還被歹人盯上,差點釀成大禍。
常月荷看到兩人,尤其是竇三郎喘息着跑過來,哇的一聲,就要大哭,上來拉他胳膊。
竇清幽皺眉,站她前面低聲喝,“閉嘴!”
她一聲喝止,常月荷又一驚,不敢哭出聲,收了聲音,眼淚卻突突往外冒,後怕的渾身都在抖,想扶着人。
竇清幽朝後面聽到動靜趕來的人看了看,“我們先回去,剛纔那是容公子的護衛,等他們抓到人再說!”
常月荷卻腿軟的走不成路,滿臉淚水,害怕可憐的看看她,又看着竇三郎。
竇清幽臉色沉冷,“都這個時候,你還想什麼?還不趕快回去!”
竇三郎擰着眉,“來運!去租個轎子來擡着常姑娘!”
李來運看看竇清幽,小姐的意思是趁着別人沒有都知道前,趕緊回下榻的地方,也保這常姑娘的名聲。雖然他們在的陌生地,可以後在這建了酒村,發展生意,傳出去很不好聽。
常月荷萬分委屈又後怕的不行,低泣了半天。
竇清幽只得到讓李來運到街外那邊租了個轎子來,“上轎!”
常月荷看看竇三郎,又看看那邊看熱鬧的人,趕緊鑽進轎子裡。
到了他們下榻的院子,常月荷扶着轎門下來,也已經平靜了不少。等見到了常遠平,剛說一句她差點被歹人劫持,又收不住,受驚的眼淚突突往下流。
“你跟他們倆一塊出的門,咋會被劫持的?”常遠平驚道。
常月荷擦了擦眼淚,看看竇清幽和竇三郎,低泣道,“他們不帶我……”
聽她話裡的抱怨,李來運臉色不好了,“我們家兩位少爺要出門視察,常姑娘跟着不合適,讓她留在家裡的。我們不知道她偷偷跟在後面!”咋能出了事,就怪他們小姐少爺!?
常遠平臉色陰沉難看,看着常月荷,氣怒的擡起手,就朝她臉上打去。
樑大智連忙攔住了他,“遠平老弟先別動怒,月荷也是貪玩心性,不是故意爲之。她已經受了驚嚇,就別打了。”
常月荷也嚇的往後縮了縮,萬分委屈,直接哭着衝回了她房裡。
竇清幽蹙着眉,神色不好。
竇三郎朝常遠平拱拱手,“常姑娘跟着出行本就不便,此地人生地不熟,常老爺還是好好看管吧!”叫了竇清幽離開,那邊抓住了人,還得處理。
竇清幽朝樑大智和常遠平點了下頭,跟着他離開。
常遠平臉色羞紅難堪,他受不了柳氏乞求小女兒撒嬌,一時心軟,也心存那點期望,卻成現在的局面。竇三郎直接讓他看管小女兒……
樑大智嘆了口氣,讓他先去安撫常月荷,他過去看看事情咋解決處理。
容華接到信兒,那邊倆護衛也已經抓到了那兩人,直接帶了過來。
“直接送官。”容華冷眼看着,吩咐道。
竇清幽張了張嘴。
容華詢問的朝她看過來,“看樣他們是慣犯了,人已經抓到,若不送官,下次還不知道多少人會遭他們毒手。”
竇清幽點頭,只是送了官,對常月荷名聲有些影響。又想常月荷在巷子裡哭了半天,走不成路還是轎子擡回來的,嘆了口氣。
樑大智和常遠平過來,聽兩個歹人已經抓到,問出是人販子,容華要送官,樑大智贊同,常遠平雖然考慮小女兒的名聲,可也說不出別的。總不能人都抓到了,再當做沒發生的把人販子放走。
兩個人販子很快被送了官。
容華也一塊去的,說是家裡的丫鬟在街上被兩個人販子差點擄走。
縣令看容華氣度非凡,相貌神俊,一看就非富即貴,拿了他上峰的上峰的名帖,立馬升堂,審問清楚,把兩個人販子直接收監,一人罰一百兩銀子,蹲了大牢。
事情處理完,常遠平連連給容華道謝,要不是他派的護衛,常月荷都要被那倆人販子劫走,他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找人都不容易,等找到也全都晚了,也完了。回去又喊了常月荷也出來給容華道謝,給竇三郎和竇清幽道謝。
竇清幽客氣了兩句,竇三郎沒應聲。
樑大智看着察覺不太對,也不得不多想,當晚就過來找竇三郎問他,常月荷是不是跟着他的!?
竇三郎不好說,“大舅!你們要是不在建寧府這邊,那就去韶州府吧!我們跟着容公子一起,忙完這邊,再過去看。”
見他都要避開了,樑大智擰起眉,“我想的也是去韶州府,容公子也說了,那邊的知府大人是他認識的,在那邊也多少有個靠頭,雖然咱們不做大,但畢竟是出門在外的。常家……常遠平跟我們一塊,常月荷還是呆不久,要隨你們一路回去的。不過經過這一次,她也不會再莽撞衝動了。”他只是沒想到,喊着找四娘找四孃的,卻是奔着三郎來的。
他們樑家已經娶了一個常家的閨女,秀芬家不可能會再娶常家閨女了。看三郎這樣,也明顯無意。三郎又是長子,如今還有廩生的功名在身,以後肯定要往上走,常月荷從哪說都不合適。讓竇三郎放心,他會跟常遠平暗中提點。
竇三郎點點頭,也只能應了。
次一天,竇清幽出去街上打聽,還是有人議論,說一個富家公子的丫鬟出門,被人販子看上,差點劫走。看常月荷老實待在家裡,連房門都不出了,也就不再多管,繼續打聽附近山脈和果子種植的情況。
因爲提前就有管事來籌備了,容華過來只用瞭解一下情況,就直接定了方案,直接買下了一片老作坊,很快收拾出來,修葺一番,就可以開釀了。
這個時節也有果子快下來了,早熟的枇杷都已經黃了,草莓也紅了,還有些野果。
竇清幽看着容華召集的人手,直接收購了果子過來,和竇三郎一塊教他們釀製草莓酒,枇杷酒和野果釀。
樑大智和樑三智商量了下,決定先走,他們帶着十幾個人,既然不會在這裡開辦酒村,那就先趕往韶州府,先安頓下來再說。
常月荷也換了男裝出來,臉上也和竇清幽一樣抹成了深麥色。之前她看竇清幽這樣打扮,嫌不好看,在竇三郎跟前也出醜。現在她總不能天天都躲在屋裡不出門,憋也要憋死她了。他們都出去忙,總不能她天天一個人在屋裡。
剛出來就聽樑大智他們要走,“那三郎哥和四娘跟我們一塊嗎?”
樑大智看了看她,笑着道,“他們是跟容公子來的,容公子要在這邊建酒村,所以不安置好不走。我們不能一直等着他們,等到果子都熟透了,也來不及了!我們這就走。”
常月荷神色不好,想說她也留下跟他們一塊走,卻說不出來。
常遠平看她的樣子,厲眼瞪着她,“回屋收拾東西!”
看看他嚴厲的樣子,常月荷也怕,咬着脣回了屋收拾東西。
等竇清幽和竇三郎忙完回來,就過來找竇清幽,“四娘!你大舅說是我們先去韶州府,你們也跟我們一塊吧!?”
“我們不一塊!你們先去,要等這邊安置好後,我們再過去。”竇清幽搖頭,看她滿臉失望,“容公子的護衛會跟着一塊去,韶州府那邊容公子安排的也有人,已經在那邊打點好,你們可以直接先過去。”
常月荷看看竇三郎,他面無表情的離開了,看着不禁面露期哀,“我……我是不是總添亂,很沒用,所以你和你三哥都不喜歡我?”
“每個人的性情不一樣,你只要願意,也可以做好的。這次你跟着你爹出來,不就是爲了見識一番,也給你爹做幫手的?”竇清幽問她。
常月荷神色微僵,她不是出來做幫手,她是跟着竇三郎出來,想讓他這一路上喜歡上她的。
“你們先去吧!我們過不久也會過去的!”竇清幽笑了下,讓她回去,她要衝個澡換下汗溼的衣裳。
樑大智和樑三智動作很快,叮囑了竇三郎和竇清幽一番,次一天天還不亮,一行人就早早起來趕路了。
常月荷三步一回頭的上了車,縱然不甘願,也沒敢再任性說留下跟他們一塊。
竇清幽看着終於送走,忍不住吁了口氣,“好了!可以先忙了!”
竇三郎看着她笑笑,“走吧!”拿了人家的銀子,自然要將釀酒坊給辦起來。
長青回去跟容華道,“竇三少爺他們也是拉不下臉皮,又想不到別的法子,怕損了兩家顏面不好看。奴才回頭多傳授竇三少爺幾招,公子的那些,倒是都可以教給竇三少爺!”
容華擡眼看了他一眼,“多嘴。”
長青忙繃住嘴,“那奴才不教了。”他也是看公子看重他們兄妹,這纔多句嘴。
容華放下賬冊到釀酒坊來。
竇清幽正教給僱傭的那些釀酒工處理的枇杷,很那些釀酒工熟悉的說着閩南話。
管事上前來見禮,見他看着竇清幽,“竇四少爺簡直語言天才,才短短几天,就跟當地人學了不少閩南方言。就連奴才來那麼久,都才只聽得懂幾句,出門還得本地手下幫着解釋。”
竇清幽的解釋,打交道多了,她剛來就混在那些百姓中,跟他們學說話。
但竇三郎卻不會那麼多,只有簡單的幾句,李來運天天跟着倆人,更是隻聽得懂幾句常用的,長一點的句子都不懂了。
容華看了眼管事,他眼中還是對竇清幽如此快學會當地方言的驚奇,“有人天生如此。少見多怪。”
“是!是!是有些人,在某一行上天生的就會就懂!”管事笑着應聲。
竇清幽看容華來了,只招呼了一聲,繼續教,這邊要儘快的教會了,他們才能去下一個地方。
天漸漸越來越熱,那些果子熟的也越來越快。
竇清幽天天在作坊裡看着,防止那些新手出了差錯。空的時間就和竇三郎出去,滿村鎮的跑,看哪裡適合開果園,也教授一下那些村人把種子留着,積攢果苗,多種果樹,他們作坊裡在大批量收果子。
各村的人以爲他們是收了果子做成果乾的,他們種的荔枝龍眼,每年都是製成果乾,然後再賣,也能存放,能賣上個好價錢。但要這些果乾的卻並不多,他們也多是種植水稻油菜玉米桑樹和其他作物,而很多山上,多是開挖打刻石器的多。
竇清幽去個地方就宣傳個地方,回到住處,就把見聞記在手記上,配上小地圖。
竇三郎也和她一樣,已經寫了厚厚的一本手記,雜七雜八,記的啥啥都有,連那個鎮上有個名吃,或者時令小吃都記的有,反而比竇清幽的更像女娃兒家該記得。
沒幾天,最先釀下的草莓和枇杷可以提取酒液了。
竇清幽仔細的教了他們先提優質酒液,等到後面濾網後,酒液就不如虹吸管吸取出來的酒液優質了。
提出的酒液根據酒精度和甜度,再重新加糖,調解口味,進行二次發酵。
南方天熱,果酒的釀造時間也縮短了些。
竇清幽和竇三郎跟容華在建寧府待了二十多天,頭一批的草莓酒和枇杷酒就釀成了。
“口味差了點,可能是高溫原因。等天再熱,溫度再搞,一定讓釀酒工們做好衛生,保障乾淨。可以早上和下晌忙做,正午期間休息。”竇清幽嚐了新酒,有點不太滿意。
“這酒的口味還可以再提升。”容華也嘗過,不如她家那些已經釀造純熟的李子酒和蘋果酒的。
竇清幽點頭,“其實這個天釀造出來的果酒,長期窖藏之後,也會有不同極品的口感。還是建酒莊!”
容華應聲,“你們着他們在建,這邊忙完,你們也好好歇息兩天,我們再趕路吧!”
“不用歇了!這幾天沒怎麼忙!我們現在就趕去下一個吧!”竇清幽催促,如果去四五個地方,一個地方待二十多天,那她六月趕不回去的。
竇三郎也不想多拖,催促着道下一個地方。
容華吩咐收拾行囊,趕往贛州府。
不用再避開常月荷,竇清幽和竇三郎單獨坐了馬車。
臨幸竇清幽花了大價錢,造了二百兩,買了個羅盤。坐在馬車裡,就研究。
竇三郎有些無奈的看着她,“你天天抱着《易經》看,現在又買上了羅盤,這是準備回去給人安宅看墳地啊!?”
“這個辨認方向,比指南針更準。除非咱們碰到了鬼打牆。”就這麼出門,沒有導航,竇清幽很是不習慣。雖然知道是往哪走的,但基本和一抹黑也差不多。有地圖有羅盤,也更放心些。
“你還真信有鬼打牆啊?”竇三郎笑她。
“當然有啊!不僅有鬼打牆,還有鬼屋,鬼宅!進了宅子裡,能看到遊魂在宅子裡重複着生前做的事!有些古戰場,趕上了還能看見兩軍鬼魂交戰廝殺的場面呢!”竇清幽肯定的跟他道。
“四少爺!你說的奴才心裡發毛了!真…真有啊?”李來運在車板上坐着,忍不住探進頭來問。
竇清幽點頭,“是啊!說不定這路上咱們就能見着呢!咱們這次要去贛州府,再去韶州府,就不會再轉一大圈走水路,直接走陸路,走到湘西境內,說不定還能看到湘西秘術,趕屍術呢!”
李來運臉色都變了,“晌午頭鬼冒油,晌午錯鬼推磨!四少爺你還是別嚇我們了!”
竇三郎聽的都覺的像真的了一樣,“等會車伕一個手抖,咱們的馬車就趕到溝裡去了。”
趕車的是容華的護衛,身手很好,回頭笑了聲,“鬼這東西說不準,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那些讀書人都說怪力亂神!不過我娘就信這個!”
竇清幽看幾個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對着圖表研究那羅盤。
竇三郎皺眉,給她拿了過來,“你小小年紀,不玩別的,竟然上心玩這個!鬼神叨叨的,不許再玩了!你要是嫌在馬車上無聊,就看看遊記看看書!”
竇清幽看着他一會,噗嗤笑出聲,“三哥你真信啊?”
竇三郎臉色不好的看着她。
竇清幽把羅盤和圖表拿過來,跟他解釋,“那些所謂的鬼宅出現鬼影,是因爲建造宅子的石塊,可能是一種特製的磁石,在特定的天氣,特定的時辰,就會記憶住那些人行動影像,然後又在以後遇到特定天氣時辰的時候,把這些影像反射到院子裡,看着就像死去的鬼魂在重複生前做的事。那些古戰場也一樣,有一個大磁場。而這羅盤就是根據更大的磁場做出來。”
“竇四少爺懂的真多!”馬車外,長青忍不住驚奇道。
竇四撩起車窗簾子,就見他和容華在騎馬,笑了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瞎編的!”
容華深深看着她,“我倒是聽過。”
長青疑惑,“公子是纔剛剛聽竇四少爺說的吧!?”他都不知道公子從哪聽說的,他可是一直在公子身邊伺候的。
李來運也滿心驚奇,又好奇道,“那鬼打牆呢?鬼打牆也是那個啥磁的!?”
竇清幽看着他煞有其事道,“鬼打牆就是真的有鬼在打牆!”
竇三郎把羅盤給她拿了裝起來,“偏你就那麼多道聽途說的,人家那麼一說,你還當真!”
“我那裡倒是有一本《奇聞異事》的書,回頭送給你看着玩。”容華輕笑。
竇清幽眼神微閃了下,“那就多謝容公子了!”她知道了太多對他們來說稀奇古怪的事,她平時會小心,但有些習慣可能就帶出來了。還是多囤幾本雜書的好。
“你平常都看哪什麼書?這麼多奇思怪想。”容華問她。
竇清幽笑笑,“看了很多雜書,收了快一架子了。種果樹的,打農具的,養花草的,種茶樹炒茶葉的,釀酒的,打胭脂的,草藥的,就是個雜貨架。”
“你現在還小,等到年老時,就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了。”容華說她。
“我可成不了萬事通,只是看的雜書多點而已。像容公子這樣走南闖北,天南地北都知曉的,我就不夠看了!”竇清幽笑着恭維了一句。
容華看看她不再多說這個,“想學騎馬嗎?”
竇清幽會騎,只是她現在的身量,站在高頭大馬跟前,只怕上馬都不好上,“等回家了再學吧!我怕摔着了,就耽誤事兒了!”他們在建寧府買了兩匹馬,坐的馬車也是。
“我可以教你,不會摔。”容華讓她出來學。
竇清幽有些猶豫,竇三郎不同意,“我們正在趕路,還是不要耽誤了行程的好!”
容華點點頭。
前面領隊的護衛說到了歇腳的地方,停下吃個飯,下一個歇腳點要晚上才能趕到了,催着都快點。
一行人停下,速度的吃了飯,補充了水源,再次上路。
好好地大晴天,走着走着,突然就陰了,一塊行動迅速的陰雲迅速籠罩了官道。他們還正走到山路上。
“要下雷雨了!我們得快點趕路,過了這個雷雨雲彩下面才行!”帶路的護衛提醒。
竇清幽探出頭看看天,見翻滾着的黑雲,大風也颳了起來,忍不住皺眉,“可以先找個地方停下來嗎?這種惡劣天趕路,容易出事。”
容華已經戴上了一個大斗笠,批上了油布披風,“這一帶沒有歇腳的山洞,到下一個村落也需要兩三個時辰。這塊雷雲不知道要下多久,我們還是直接過去的好!”
竇清幽看他們都是這樣決定,點了頭,拿出羅盤辨方向。
雷聲陣陣,大雨瓢潑而下,倒灌一樣,馬都有些受驚,趕路行進的速度也驟然慢下來。
車外的人轉眼間就淋了個透,穿着油布披風帶着斗笠也不擋多大用。
車伕也跳下車轅,拽着馬趕着往前走。
短短一段路,走了快兩個時辰,才走過去。
等過了那一段婉言的山路,再回頭看,一塊厚重的雷雲籠罩着幾個山頭,還能看見嘩嘩的往下倒灌着雨水。
而他們走過去了,這邊卻是稀稀疏疏的雲飄着,夕陽落山,照着乾爽的地上。
“這邊一滴雨都沒下!”竇三郎一直清水灣,先前走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和竇傳家一塊到縣城裡幹活兒掙錢補貼家用,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奇觀。
“大自然的神奇之處有很多。”竇清幽說着朝前頭看了看,容華一直騎着馬走在他們馬車一側,這會已經全身溼透了,烏青的頭髮滴着水,順着額角落下,又看了眼他溼透緊貼在身上的長衫,“容公子還是到馬車裡換身乾衣裳吧!”
容華輕輕一笑,“我們可能要露宿了。”
“出門在外,露宿也是常有的。”竇清幽應聲。
明明半個時辰就能趕完的路,他們走了兩個時辰,已經趕不上宿頭了。好在帶的有水有乾糧。
臨到晚上,一隊人就停在了路邊,一塊平整的山坡前面,點了火,架上爐子燒水煮飯。
竇清幽拿着火把,在附近採了不少防蚊蟲的七里香草葉,也藥草葉子拿過來分給大家,“夜裡能防一下蚊蟲。”
容華道謝接了,放在馬車裡。
野餐完,夜差不多快深了,衆人也都準備睡下。
竇清幽跟着一個婆子去方便,拿着火把太顯眼,就走的遠了點。
“竇四少爺你看那邊,像是人呢!”婆子指着不遠處正朝着他們過來的人形。
竇清幽藉着月光仔細看,的確像是人,正踉踉蹌蹌的過來。
“熄滅火把。”吩咐她。
婆子一聽,忙把火把熄滅了。
遠處那人形也摔了下,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哎呦!滾下來。”婆子唏噓一聲。
竇清幽不想多管,可那人形就滾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
她穿了件牙白色的棉紗長袍,山風吹着衣襬颯颯作響。
“你……你是鬼!?”
一個老婆子,看着她的方向,驚恐出聲。
竇清幽看着,就朝她走近。
“別過來!別過來!”那老婆子害怕的爬着後退。
跟她過來的婆子穿了件深褐色的,夜裡看着就是黑的。兩人朝她走過來,那看上去就像黑白無常。
那老婆子退了又退,嚇的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哎呀!嚇暈過去了!”婆子驚訝一聲。
竇清幽摸出身上戴的匕首,和她一塊過來,仔細看了下,那老婆子枯瘦如柴,頭髮毛糙,已經昏死了過去。
“竇四少爺!這個人還有氣兒,咱救不救?”婆子問。
竇清幽看了看,和她回去找人過來,把這個老婆子救了。
他們隨行的有大夫,當即就救治那老婆子,說是她飢餓過頭,又摔下山坡,受了驚嚇才昏過去,脈象很弱,中的還有毒。
救醒後,那老婆子看到了活人,兩眼一紅,眼淚就出來。
竇清幽給她端了完野菜肉粥喝。
其他人則是好奇她一個老婆子咋大晚上的在山上。
老婆子忍不住眼淚又出來,“我那畜生兒子不是人!把我養老的銀子騙走,東西都搶走,把我騙到山上,直接就把我扔在了山上!我這些天都是吃野果過的。好不容易纔走出來!”
竇清幽挑眉,她只聽說過有個戲叫拉荊笆,兒媳婦讓娘住在豬圈裡,和豬一塊吃住,嫌棄她吃了家裡的剩飯,兒子編了個荊笆拉着她扔到了深山裡,想要把她丟了。沒想到讓她也碰上了。
可仔細一看,就發現這老婆子只是餓的太久,有些瘦弱,卻並不像鄉下做慣了粗活兒重活兒的人,她的手雖然也有繭子,但卻比那些鄉下婆子細了很多,不像做慣了粗活兒的。
這邊一問,那老婆子就擦着眼淚講她是秦安王府的婆子,秦安王因爲說錯了話,留了大逆不道的詩集被殺,他們這些僕從就逃的逃了,她也是管事婆子,本以爲和兒子到老家可以過安穩的日子了,沒想到兒子根本不跟她這個當孃的親,還把她攢的身家全給騙走搶走,還把她扔到了深山裡自生自滅。
“秦安王府?”竇清幽看向容華。
容華解釋,“秦安王因爲一本詩集,諷刺當朝聖上,被定了謀逆之罪。秦安王被賜死,其他家眷全部入獄。家奴散賣。”
竇清幽皺了皺眉,文字獄哪一朝哪一代都有。看着那手的手指關節都凸出來的老婆子,莫名的想到長生,想到他給她的那塊螭龍紋玉墜,“秦安王是哪一年被賜死的?”
“大前年的秋天。”老婆子哀聲回她。
竇清幽眼神飛閃,盯着她的眼深深的看。
老婆子很是鎮定,兩眼也透着黯然的光,“所有家僕全散了,一夜之間,秦安王府就成了一座廢宅。”
竇清幽點點頭,讓她跟着他們一塊。
老婆子卻認竇清幽救了她,雖然差點把她嚇死,但要不是竇清幽,她就真的死了,次一天起來,就說要報答竇清幽,“我啥粗活兒都能做的!之前藥房裡管事兒,也認識很多藥,就是調理好了老王妃的病,才被提拔爲管事的。我家那口子是大夫。”
竇清幽沒有立馬應她,只是帶着她跟着他們一塊。
很快到了贛州府,早有管事準備好了一切,接了信兒,連果子都提前買好了。
竇清幽歇息了下,就和竇三郎開始投入到釀酒坊中,因爲事先都已經準備好,很快就開工。
竇三郎和她一塊下手,教授釀酒工,從清理果子,切塊,到釀造。
而贛州府這邊產蜜桔和橙子,柚子,楊梅,枇杷,葡萄等,這邊的地形也比建寧府那邊好了些,竇清幽一行就多在贛州待了些天。
那老婆子就天天跟着竇清幽伺候,跟着做粗活兒。
到處轉了完,竇清幽又寫了一本手記,把小地圖畫詳細。頭一批酒釀造出來,一行人就趕往下一處,韶州府。
從贛州府再到韶州府就快了,雖然也是山路,倒是再沒有遇到那樣的雷雨,很快到了韶州府。
樑大智和樑三智已經選好了地方,也已經開始釀上了酒,果酒都已經釀出來一批了。
常遠平沒有辦自己的釀酒坊,而是跟着樑大智和樑三智幫忙,準備等時機成熟了再開始。
而韶州府是容華早就看好的地方,和知府大人又熟識,所以,這一帶基本全是容家定下的酒鎮範圍。
竇清幽聽着那些熟悉的粵語,忍不住笑了笑,“等從這裡回去,大舅和三舅都能學一口這韶州府的方言了!”
“四娘!你們可來了!”常月荷歡喜道。
那老婆子聽她喊竇清幽四娘,深深的看向竇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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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不及了/(ㄒoㄒ)/~